“碧玉,快些去請大夫!”
榮德堂的室裡,傳來鄭媽媽驚慌失措的聲音。
碧玉心中一陣驚詫。
鄭媽媽素來沉穩老練,極失態。現在忽然這般不顧儀態地嘶喊出聲,到底是怎麼了?
夫人的“病”是怎麼回事,大家夥兒都明白。每天裝模作樣地喝些補藥罷了!怎麼忽然又要請大夫了?
碧玉揚聲應了,一邊擡腳進了室。
待看清屋子裡的形,碧玉又是一驚。
只見沈氏直地倒在地上,面慘白。不對,用面慘白形容已經不太恰當了,是面無人。
地上那攤跡,更令人目驚心。
“鄭媽媽,夫人這是怎麼了?”碧玉急急問道:“怎麼忽然就昏倒了,還吐了?”
鄭媽媽哪裡還有心細說,一邊指揮碧彤碧容等人將沈氏擡到牀榻上,一邊急匆匆地說道:“你先別問這些了,快些去請大夫。記得打發人給二小姐和四爺送個口信,還有正和堂那邊,也要送個信過去。”
碧玉不及多問,便匆匆領命退了下去。
榮德堂裡幾個二等丫鬟俱都被打發出去跑送信。
不多時,沈氏氣急攻心口吐鮮的事便傳到了各院的主子耳中。
……
“什麼?”
吳氏陡然拔高了音量,聲音裡聽不出多焦慮震驚,倒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真的氣得吐了?”
來報信的丫鬟心裡撇撇,面上卻不敢流出來,恭敬地說道:“是。碧玉已經出府請大夫去了。如今這府裡是大夫人和三夫人管家,這等大事,奴婢自是要來稟報。”
吳氏按捺住心裡的竊喜,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待會兒就去榮德堂。”
待丫鬟退下之後,吳氏才笑了兩聲。
這個沈氏,平日趾高氣昂,自命清高,從不將放在眼底。現在算是遭報應了!
之前養病是假,挨罰是真。吐了這口心頭,肯定大傷元氣,不得要多靜養些日子了……
不得沈氏就此一病不起,養上個三年五載纔好。
當家的滋味著實不賴,可不想早早還回去。
吳氏浮想聯翩了片刻,整一整儀容,將彎起的脣角下去,這纔去尋了方氏。
“三弟妹,二弟妹吐了的事你也知道了吧!”吳氏故作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我一聽說此事,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多年妯娌,方氏豈能不清楚吳氏的子?
聽到沈氏吐昏厥,吳氏心裡不知有多高興。難爲現在還能裝出這副擔憂的樣子來。
“是啊,我也沒想到二嫂的病竟愈發重了。”
吳氏會做戲,方氏也會裝傻充愣,嘆口氣道:“孩子們都在上課,怕是一時趕不過去。我們兩個還是先去榮德堂看看纔好。”
這樣的熱鬧,可萬萬不能錯過!
吳氏立刻點點頭:“說的正是,我們兩個想到一塊兒去了。婆婆心裡必然也是擔心的。不如我們去正和堂,扶著婆婆到榮德堂去。”
方氏點點頭應了。
……
學裡,衆正在夫子的指點下靜心練字,無人說話,一片安靜。
琳瑯悄步走到顧莞寧邊,耳語數句。
顧莞寧嗯了一聲,先將手裡的字練完了,才放下筆。
顧莞華眼角餘瞄到顧莞寧的舉,低聲問道:“二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在主子們上課的時候,丫鬟們鮮會進來打擾。
“榮德堂裡的丫鬟來報信,說母親吐昏倒了。”顧莞寧神淡淡,不見半點憂急。
顧莞華卻是一驚。
吐可非同小事!
“好端端地,二嬸怎麼忽然就吐了?”顧莞華蹙眉問道。
顧莞寧目微閃,淡然說道:“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顧莞華倒比還著急:“你還不快些向夫子告假,去榮德堂看看。”
又低聲勸道:“我知道你了不委屈。不過,之前你和二嬸縱有再多不愉快,也是嫡親的母。這種時候,也不該再計較了。若是不去探,怕是會落人話柄呢!”
顧莞寧這次倒是沒固執己見,點點頭道:“我正打算過去。”
這纔對嘛!
顧莞華欣地笑了一笑。
顧莞寧也抿了抿脣角。
這流言的效果,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啊!竟將沈氏氣得吐了。當然得親眼去瞧瞧才更愉快。
……
榮德堂。
沈氏躺在牀榻上,臉上毫無。
地上的跡已經被得乾乾淨淨,空氣中卻還有淡淡的腥氣。
太夫人沉著臉坐在牀榻邊的椅子上,吳氏方氏各站在太夫人左右兩側。
沈青嵐左腳了傷,行走站立不便,由丫鬟攙扶著站在牀榻邊。
默默垂淚,滿心委屈。
之前的流言已經夠傷人了,今日傳出來的流言,更惡毒難聽。已經十四歲了,縱然再喜歡侯府的榮華富貴,也不可能對七歲的表弟生出覬覦之心。
這種話若是傳出去,哪裡還有閨譽可言?以後還有什麼臉見言表弟?就連日後的親事也會大影響。
那些宦勳貴府邸,不僅重家世,也重子清名。前者已經沒了,如果再沒了好名聲,還有哪一家肯娶做兒媳?
想到這些,沈青嵐的眼淚落得更急更兇了。
不過,當著太夫人的面,到底不敢哭出聲來。一串串淚水從眼角落。
鄭媽媽抹著眼淚說道:“……那些個無事生非的小人,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我們夫人待青嵐小姐就像自己的兒一般,何曾過別的心思。”
“再者說了,青嵐小姐和四爺相差著七歲,這年齡也不般配。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了這等惡毒的謠言來中傷青嵐小姐。”
“夫人聽了這些話,氣得當時就吐了。請太夫人一定要爲我們夫人做主,也爲青嵐小姐做主,找出那幾個嚼舌頭無事生非的東西,狠狠責罰。”
“老奴代夫人和青嵐小姐,給太夫人磕頭,求太夫人做主。”
說著,跪下用力磕了三個響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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