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宴西他們的考察為期七天,周彌卻沒這麼長的假期，還得在上班之前留一天好好休息，因此定了隔日晚上的機票回去。

答應過宋滿替瞧瞧有什麼可以送給白朗熙的禮,最后這半天的時間，就留著逛街。

談宴西正坐在沙發上，拿支在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看一份文件，逛街這事兒他當然不會奉陪,“我莫妮卡陪你去。晚上我送你去機場。”

說著,把擱在一旁的皮夾拿過來，從里面出張卡,遞給，“看上什麼就自己買。”

周彌頓了頓,才手去接，“我去換服了。”

“嗯。”

周彌轉回臥室,瞧了瞧手里的卡片，也沒多研究，隨手往提包里一扔，便去開柜門。怕弄皺,行李箱里的服都掛了起來。

周彌換好服,在客廳里等了會兒,莫妮卡微信上通知，車已經到了,就在樓下。

等下去上了車才發現，車里還有個人，尹策。

尹策主解釋說：“我去那附近咖啡廳見個客戶,就跟你們車一起了。”

七座的商務車，周彌跟莫妮卡坐一排,尹策坐在們后排。

開了沒一會兒，尹策問周彌：“周小姐以前在黎留學過？”

“嗯。做換生待過一年。”

“我要是想帶點有特的伴手禮，去哪里合適？”

“要看你想要什麼類型的。”

“手工藝品或者點心，都行。”

周彌沉思片刻，“有幾家這樣的店，但我不知道還開著沒有。”

掏出手機，點開google地圖，輸店名，“這家在13區……”怕說了街道尹策也記不住，就讓莫妮卡給三人拉個群，把幾家店的地址分在群里。

車開到購街附近，尹策先下了車。

過會兒，周彌發現自己微信上收到了尹策的好友申請。

沒接也沒拒絕，當沒看到地忽略過去了。

莫妮卡是個敬職敬業的好助理，但不是逛街的好伙伴。一則周彌跟莫妮卡不；二則，凡涉及到談宴西的事，莫妮卡一概三緘其口。

街逛到這份上就很無聊了――人一起出去逛街，不聊點八卦哪里盡興。

下午兩點，周彌乘車折返。

跟宋滿視頻，商量著買了某牌和某足球球星出的聯名T恤，這T恤國還沒上市，料想男生一般都會喜歡。價格也不算特別貴，一百歐出頭多一點。宋滿承諾了會從自己的零花錢里“按揭”。

回到公寓，周彌開始收拾行李。

帶來的箱子不夠大，自己在二手書店淘換的那七八本舊書，只好委托談宴西幫帶回去。

談宴西很不樂意：“又笨又沉，哪里買不到。過海關的時候就給你扔了。”

“你真的不想帶，裝都不會裝箱子，哪里等得到過海關。”周彌笑說。

談宴西：“……”

周彌收拾東西很有條理，服、鞋子、、化妝品、洗漱用品……全用大大小小的明束口收納袋裝起來，按積大小錯落排布。

談宴西看往箱子里放了件明顯是男士款的T恤，彎腰，把那帶著商品logo的包裝袋拿起來看，“給誰買的？”

周彌愣了一下，轉頭去看他。

談宴西有點莫名，笑說：“看什麼？問你呢，給誰買的。”

“替宋滿代購的。同學過生日。”

談宴西便手一松，把T恤丟回了原。

很快，東西收拾完，周彌檢查一遍，沒什麼，便將行李箱闔上拉鏈，立起來。

車子定了三點半出發，這會兒才三點鐘，還有點時間。

周彌還是不放心，又在屋子里逛一圈，看落沒落下什麼東西。

“真落了什麼，我給你帶回去不就得了。還有你那一捆書。”談宴西笑著拍一拍旁的沙發，過來坐，消停點兒，不然搞得他也跟著焦慮。

周彌到他旁坐下，又開始check手機上的機票信息，起飛時間、落地時間和預計行李轉盤等等。

談宴西出手，一把從手里出手機，丟到了面前茶幾上去，“誤了機，我專機送你好不好？”

周彌轉頭看他，“你有私人飛機？”

“……”談宴西啞然失笑，“嗯。你算是問倒我了。你想要嗎？想要我們定一架也行。”

周彌才反應過來他上一句是逗玩，笑說：“我以為，你們這種人私人飛機是標配。”

“別說，侯景曜那時候還真打算弄一架。一聽說買倒是容易，買回來得辦適航證、無線電許可證等一堆證件，還得找公司托管，就消停了。起飛、降落、走什麼航線，都得申請，手續麻煩得很。有那工夫，不如坐民航。”

“原來你們有錢人也有煩惱呢。”

談宴西笑了，“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嘲諷？”

“我有嗎？”

“裝傻。”

談宴西原是手臂繞過去搭在肩膀上，手指卷著一縷頭發玩，說到這兒，轉頭去親了一下。

退開些許，看一眼，尤嫌不夠的，又湊近去吻。

據周彌這兩天的經驗，他們-槍-走-火的概率高得出奇，凡是時間允許，親著親著就會一路發展到底。

可這會兒不行，估計過來接的車都已經在路上了。

手去將他輕輕一推，“等下就走了，來不及的……”

“來得及。”

“可我不想再洗一次澡了，我服都收起來了。”

談宴西臉埋在頸間，指尖也在的上里，沿著弧線兜了兜，才松開，笑說：“當你賒的，先掛賬上了。”

周彌不說話，調整了一下里面的位置。

深生了一副好皮囊的重要，他對做再輕浮的事，也只覺得自己是甘之如飴的，愿意配合他，愿意聲地墮落。

到三點半，車過來了。

談宴西幫提了行李到樓下，裝進車后備箱里，跟上了車，送去機場。

過去一個小時，挨靠在他肩膀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些什麼，自己也記不清了，反正沒個主題。

說什麼談宴西都是聽的，再無聊他也應聲。

到機場，差不多便得過關和候機，談宴西推的行李箱，一直把送到了安檢口才停下。

簡單幾句囑咐，落地了報聲平安。

周彌點點頭，“那我進去了。”

談宴西也點了點頭，卻沒走。

過會兒，他笑了，“你覺得我在等什麼？”

這話太耳，周彌一下莞爾，松了拉桿，走近一步，主地抱了抱他。

仰頭去要親他一下，他卻算準了一樣，扭頭躲過了，笑說：“還不快進去，也不怕誤機。”

“……”

而真當周彌松手轉要走，他手掌陡然在后背一按，將按進自己懷里。

周彌覺得他有時候真有些稚，可就是這些再稚不過的小把戲，總能讓心七上八下。

他個子好高，自己似乎被他、他的氣息包圍。他上一件卡其長風，襟里仿佛盈滿了風，而自己像蝴蝶被風托起。

然后意識到那些蝴蝶是在胃里。

-

落地北城，到家差不多是在上午十一點。

周彌怕程一念和宋滿還沒起床，自己掏鑰匙開了門。

將行李箱推到臥室門口，輕輕地旋開把手，果真，宋滿還躺在床上睡懶覺。

從柜子里拿了睡去洗澡。

洗完出來，接了電吹風吹頭發，約聽見開門聲。探一看，是程一念開門，從外頭進來了。

周彌關掉吹風，走出來跟打招呼，笑說：“以為你還在睡覺――去公司加班了？”看背著好大一只托特包。

而似乎是下意識的，程一念將包口捂了捂，然后笑說：“去外面辦了一點事。什麼時候到家的？”

“剛到――給你買的面霜，我等會兒收拾箱子再給你。”

“嗯。那你好好休息。中飯想吃什麼？我做飯？”

“飛機上吃了早餐，也不。想先睡一覺，你自己吃吧。”

“宋滿吃嗎？”

“是豬，還在睡呢，不用管。”

程一念點點頭，朝自己房間走去。

周彌吹完頭發，回臥室的時候，后知后覺地意識到，程一念是不是，昨晚沒在家里住。

周彌一覺睡到下午，起床收拾行李箱，把幫程一念和宋滿買的東西給了們。

宋滿對這件T恤滿意得不行，拆開袋子來看了又看，才疊好放回去。

往周彌空掉的箱子里張一眼，“姐，你沒給自己買什麼東西麼？”

周彌搬來凳子，踩上去，將空箱子塞到柜的頂上，一邊說道：“我又不缺。大老遠帶回來也麻煩。”

箱子收拾過了，再收拾自己隨拿的一只提包。

護照、份證和錢包都各自收揀好，但到包里的那張卡時，卻不知道該拿它怎麼辦。最后想了想，翻出柜深的那只鱷魚皮包，把卡往包里一塞。

隔日復工。

晨會上，主管指派新任務，仍舊讓崔佳航和周彌搭檔。

會后，周彌如往常一樣，打算跟崔佳航找個會議室，對一對項目和客戶的信息。

崔佳航神有點閃躲，笑說：“我整理好了直接發你文檔吧，效率高一點。”

周彌沒說什麼，點點頭，回工位上了。

崔佳航到了自己工位上，拖出椅子，一屁坐下去，把手里一疊文件往桌面上一丟。

同事經過，拍他后背，玩笑道：“周彌的檔期全讓你小子一人占了。”

崔佳航肩膀一扭，躲開了同事的手，一聲不吭，腳蹬在地上，椅子靠近桌子，抬手拿起一旁的耳機戴上。臉難看極了。

又過兩天，中午，周彌接到了談宴西的電話。

他已經回來了，晚上一起吃飯。

從來不用周彌什麼心，只要到點下去，談宴西派來的車一定已經在那兒等著。

一般讓車子在路口，或是旁邊寫字樓的停車場里等。多有點避免麻煩和議論的意思。

今回，走過去時，莫名覺得后有人在跟著。

快走到路口，不遠就停著那部眼的奔馳，飛快轉過去。

是崔佳航。

崔佳航尷尬極了。

他出電梯的時候，看見周彌就在前面，原本準備跟打聲招呼，看腳步匆匆，鬼使神差地就跟了過來。

他笑得不怎麼自然，說：“……我去那邊坐地鐵。”

周彌也笑了笑，沒拆穿他，知道他最近都是開車上下班的。

朝著路口方向微微揚了下下，“那我先走了？車在等我。”

“嗯。拜拜。明天見。”

周彌點點頭，“明天見。”

剛邁開腳步，崔佳航又喊住，“周彌。”

周彌一頓。

崔佳航撓了撓腦袋，苦笑，“算了，我真不會演戲。憋不住。一念告訴我說，你談了，是嗎？”

“……算是吧。”

“是嗎。那好的。”崔佳航笑笑。

周彌不說話，看見崔佳航目垂落下去。

初夏傍晚，薄暮冥冥，這路邊人來人往的，反倒他倆站著不特別顯眼。

有那麼一個瞬間，周彌看見崔佳航深深呼了口氣。

已經做好了他可能要對說點兒什麼的準備，雖然心里期是不要。

所幸，崔佳航什麼也沒說，抬起頭來，又笑了笑，“是誰？上回在趙野那兒幫你解圍的那個？”

“是他。”

“是嗎。那好的。”他又笑了笑，還是這句話。

周彌等了等，微笑說：“還有事嗎？不然的話，我就先走啦？”有意把語氣放輕松。

“嗯。明天見。”

“明天見。”

周彌走到路口，拉開車門，卻嚇了一跳――

沒想到今天是談宴西親自來接他。

談宴西神形憊懶地靠著椅背，手指間一支煙燃了半截，繚繞薄藍的輕煙。

他看著，似笑非笑，“你們這連續劇演得有點長。周小姐，現在能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