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國慶的時候嚴澤棋也從海京回到了南都,林漾當時正坐在客廳里和醫生說話,手上需要換藥,嚴宏祥怕留疤,特地給找了認識的醫生來家里。
紗布一打開,原本細膩白凈的手背變得慘不忍睹,那些水泡和破了的皮皺的在一圈,尤其目驚心。
“手怎麼回事?”嚴澤棋快步走過來,“怎麼弄了這樣?”
林漾瓣了,開口解釋:“不小心燙傷了,沒事,不嚴重。”
隔了幾秒,又補充了個兩個字:
“二哥。”
正忙著詢問醫生的嚴澤棋沒注意到這些,清俊的五都跟著皺了下:“這確定不會留疤?皮能恢復到原樣?”
“我們用了專門針對的藥。”醫生把藥拿給他看:“之后平常生活上注意一些是沒問題的。”
嚴澤棋拿出手機掃那藥,看完了后又皺著眉:“這藥好像有副作用。”
“影響不大。”
醫生一一回答,低著頭專心地給林漾抹上藥膏又一點一點地卷上紗布。
怕嚴澤棋是過度擔心了,林漾用另一只手拽了下嚴澤棋的服:“二哥,沒事的,已經好很多了。”
揚起笑容:“不用擔心。”
嚴澤棋從小有過一個妹妹,后來出意外離世,家中對妹妹這兩個字的忌諱很深,也因此在嚴宏祥第一次提到林漾這個存在的時候,嚴澤棋的確是排斥的。
排斥這個妹妹的到來,更排斥妹妹這兩個字。
他沒想過給人下馬威,但也決定不跟這人打過多道,只當家里又多養個閑人,放那晾著就行。
只是所有的打算在第一次見到林漾時,都散的一干二凈。
太虛弱了。
林漾的第一面太虛弱了。
跟他妹妹當初生病時的狀態一模一樣,整個人毫無生機,面無,跟行尸走并無二異。
抬頭時一雙眼哭得又紅又腫,人看著又瘦又弱的,一張臉倒是秀麗漂亮,就是蒼白的跟剛了待似的。
整個一紙片人,嚴澤棋都害怕家里窗戶開的太大,把人給吹走了。
嚴澤棋原本那一點本就不堅定的敵視心理瞬間就沒了,人也是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本就害怕,他再真下手欺負可不就是畜生了嗎?
連嚴宏祥也私下里代了數次,說林漾剛了點打擊,這段時間要好好養著,把掏空了的先養回來,讓嚴澤棋沒事多關心關心,做到當哥哥的本分。
于是,他試著用溫和的態度跟人說話,想卸下林漾心底對這個家的防備。
但嚴澤棋也明白,林漾心理問題較深,對這個家有隔閡,就連那聲“哥哥”也一直不愿出口。
只是今天,林漾對他的態度明顯與以往不同。
這還是嚴澤棋第一次看到笑。
明亮眼,清麗生。
嚴澤棋心里更了,他安:“沒事,二哥一定不會讓你留疤。”
換藥的醫生是知道這家的況的,口罩下沒忍住淡笑了下,默默嘆:小姑娘真是好福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生的。
無論是繼父還是這位繼兄,都讓他好好照顧,千萬不能讓生手上留疤。
醫生換好藥離開,林漾從樓上拿了黑了屏的電腦直接給了嚴澤棋,他說他有認識的人能恢復里面的東西,就是不知道那人最近有沒有空,嚴澤棋掏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問一下。
林漾被廚房里的卓季芳過去,到廚房的時候客廳里嚴澤棋的電話也撥通了:
“沈妄,你現在在哪?”
沈妄昨晚熬了通宵,剛到長川睡下,語氣著不耐煩:“什麼事?”
嚴澤棋把電腦的事跟他說了。
“我沒空。”沈妄服了這人,“你自己不是也會?”
嚴澤棋:“里面有一部分文件是不能破壞的,我不行啊,技哪能比得上你。”
計算機學院里,沈妄絕對是排第一的。
電話里沈妄現在困得不行,沒空跟他扯皮:“要麼就等開學帶學校,其他時間我沒空。”
“過分了啊兄弟,放個假你能有什麼事?要不來南都吧,兄弟我請你喝酒。”
沈妄直接吐出三個字:“我很忙。”就把電話掛了。
“嘿,這人。”嚴澤棋搖搖頭,把手機扔茶幾上。
林漾也端了杯茶過來:“二哥。”
“謝謝。”嚴澤棋接過來,問,“電腦著急用嗎?要是不著急我之后給你帶到學校,讓我一個同學看一下。”
林漾其實不著急用,但也覺得不必那麼麻煩:“沒事,我直接去電腦店里,里面沒什麼珍貴的東西,沒了就沒了吧。”
只是一個小組作業,并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都備了份。
嚴澤棋也沒再勉強,又問了幾句學校的事,聽一口一個二哥實在有些別扭。
“林漾,你能跟我說,為什麼不能哥哥嗎?”
林漾喝水的作一頓,細又長的濃睫緩緩垂下。
嚴澤棋一直注意著,善解人意道:“只是隨口一問,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
林漾搖頭,把杯子放下,垂眸道:“二哥,我以前有過一個哥哥了。”
“我不想,你跟他一樣。”
我不想,你跟他一樣。
所以是對方太重要到無可替代不能一樣還是對方太混蛋到厭惡至極不能一樣?
這個問題,嚴澤棋識趣的沒再繼續問下去。
其實從林漾喊出“二哥”而不是大哥時,他就知道自己的位置沒法和那人相提并論。
不過嚴澤棋覺得這事本來就不能太過迫,從容一笑:“那以后別二哥了,換個吧。”
他想了想,說:“棋哥吧,也順口。”
林漾試了兩下,點頭:“行,棋哥。”
兩兄妹相的時間其實并不多,假期過后嚴澤棋就去了海京,林漾也繼續回到學校了上課,大學的課程遠比高中輕松許多。
只是林漾的重不升反掉。
到寒假的那個時候,一米六七的高卻只有九十二斤。
16年的新年后,班級組織了同學聚會,林漾當天直接從高鐵站過去,周弦思看見時都愣了下:“怎麼瘦了這麼多,頭發也剪短了。”
林漾變化的有點大。
原本齊肩的長發這會只到耳廓,黑發散落在臉頰兩旁,襯的一張臉更加清瘦纖麗。
林漾不在乎的抓了下,神如常地說著:“我現在的這個哥說我留短發更好看,就去剪了。”
周弦思,看著不知道說些什麼。
林漾的五本就姣好明艷,無論是長發和短發都是給人眼前一亮的清麗明,但子沉靜,這次回來話變得更,上原本的璀璨亮似被暈遮住了一些。
兩人又聊了幾句這段時間的生活,互相默契的都沒有提到彼此心中那個夏天的年。
進了屋,沈曼凡正無聊地坐在角落里嗑著瓜子,吳澤昊離八丈遠,兩人別別扭扭的,誰都沒跟誰說話。
一見兩過來,沈曼凡立馬起跑過去:“想死你們了,怎麼現在才過來。”
林漾解釋自己的車晚了十分鐘。
“這頭發……”沈曼凡了,點頭,“我們林漾怎麼換都好看。”
吳澤昊正想過來,腳步都抬起來了,對上沈曼凡的影,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林漾和他對視一眼,互相點頭打了招呼。
“你跟吳澤昊怎麼了?”
兩人之前在高中這麼拌,突然有一天這麼安靜還讓人不習慣。
沈曼凡斂了笑:“沒什麼,就是我當年眼瞎看錯了人。”
周弦思和林漾無奈對看一眼,拉著:“走吧,先坐下聊。”
幾人坐在一,中途不斷有同學過來寒暄、聊天。
大家回憶起高中的趣事,有人說懷念,上了大學后反而更想回到高中。
有人反駁說再也不想經歷那段折磨人的起早貪黑的日子,哪能像現在在大學里悠閑的很。
房間里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林漾聽的沒興致,直到有人提起他們班的省狀元“許縱”時,明顯覺到旁邊周弦思的影僵了下。
了下周弦思冰涼的手指,問:“沒事吧。”
周弦思囫圇地咽了下,搖搖頭:“沒事。”
話音剛落,屋發出驚呼和掌聲,落座的人接連站起。
許縱一進門就奪了所有人的目,唯有周弦思垂了眼瞼,指尖不控制地了。
他們兩的那些事林漾看了三年,多看懂了點里面的彎彎繞繞,不作評論,只是給周弦思倒了一杯水,輕聲道:“如果不舒服我陪你離開。”
周弦思勉強抬頭對笑了笑:“沒什麼。”
只是一頓飯而已,他們依然不會有過多集。
但飯局中途因為許縱的一句話將氣氛推上高,周弦思被他帶走,包廂里的眾人也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這兩人什麼時候攪合在了一塊,紛紛熱高漲地討論著。
林漾沒有了坐下去的心思,起,說自己出去氣。
飯店走廊外有個小型的臺,上面還被人掛了個小秋千,就是個裝飾品,并不能坐。
剛站沒幾分鐘,吳澤昊也從那個房間里出來,跟過來。
“是不舒服嗎?”他問。
林漾搖頭,外面的溫度比包廂里的溫度低了許多,林漾大扣子沒扣,任由冷風順著脖頸鉆,整個人也清醒了不。
“先進去吧,外面冷。”吳澤昊躊蹴地想上前,又沒上前。
長川市最近剛下了雪,這兩天正是冰雪消融的時候,氣溫和度都接連下降。沒站一會,林漾的指尖就凍得冰涼,雙手哈了下,讓吳澤昊先回去。
吳澤昊:“沒事,我再站一會,他們那里都是喝酒,我出來躲一會。”
兩人消失了這麼久到底不好,林漾攏了攏服,轉準備先回去。只是一轉,看到了包廂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沈曼凡。
“凡凡?”林漾快步走過去,見臉不對,忙問,“怎麼了?”
手指還沒上沈曼凡的服,沈曼凡倏地躲開,兩人都愣了下。沈曼凡有些不知所措地后退了兩步,搖著頭:“對不,對不起,漾漾,我,我現在……”
話都說不完整。
吳澤昊也過來,抿著,臉嚴肅地盯著沈曼凡。
林漾察覺不對,沈曼凡和吳澤昊鬧了別扭,這層別扭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自己。
思襯了兩秒,開口:“你們先談,我先離開。”
“不用!”沈曼凡突然住,又轉向吳澤昊,有些自嘲地笑了下,“你喜歡的人,是嗎?”
林漾驚愕地抬頭看向吳澤昊。
四目相對,吳澤昊眼神閃躲地避開。
“吳澤昊,你喜歡的人是林漾嗎?”沈曼凡固執地又問了遍。
吳澤昊攥著手,撇開頭依然沒回答。
“真可笑啊。”沈曼凡搖著頭,眼淚憋不住地落下來,看看吳澤昊又看看林漾,反復重復著,“原來真是,真可笑。”
沈曼凡東西也沒拿徑直跑向電梯口。
焦急心慌的林漾顧不得其他,代吳澤昊“你把凡凡的東西送過來。”后就趕忙追了下去。
電梯正是高峰期,上的緩慢,沈曼凡等不了,直接開了安全出口的門。速度跑得快,橫沖直撞的,林漾費了好大的勁才在三樓把人追上。
一共就跑了兩層樓,卻氣吁吁的,呼吸差點沒上來,憋得口難。
“凡凡,你先冷靜點。”林漾拉著人,沈曼凡干脆也不跑了,坐在樓梯上抱著膝蓋哭,哭的噎。
“林漾,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生你氣,但我就是,就是,”沈曼凡也說不上來什麼,但就是現在沒法面對林漾。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說話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了,我知道不怪你,但我就是說服不了自己,說服不了吳澤昊喜歡你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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