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生活過得促又飛快,隨著三模的結束,長川市2015屆的高考也即將來臨。
各科老師已經停止上課,只挑往年一些經典題型來分析講解,班級里的學生大都坐不住,聽課效率明顯不如從前。
為此,老錢特地開了個班會,一個個拎出來訓斥了一遍,讓他們無論如何給熬過高考前的這一個星期,只要一天沒結束,他們就還是長川三中的學生,他老錢就還是他們的班主任。
一班眾人聽的低著頭,有人被說的面紅耳赤,十分愧疚。
放學的那個晚上,大都變得安靜許多。
已經是六月一號,老錢的確是怕他們心理出問題,學校也不敢大意,每天的廣播里都播放著輕緩音樂。
二食堂也專門只為高三學生開放。
只不過林漾去吃的很,這幾天已經不上晚自習,大多數都回家吃。
沈妄也在這個關鍵期趕回來。
他借口學校課程已經上完,待在那沒事,回來看看。
沈柏裕和林漾也沒多想,但只有卓季芳聽到他跟老師請假的電話。
要說之前卓季芳只是懷疑,但這個時候沈妄的回來卻讓心中越來越不安。了解自己的兒,也明白十七八歲的年青春萌。
但林漾和沈妄,絕不能有任何差念。
中午飯桌上沈柏裕了幾聲,卓季芳一直沒反應,沈妄也不由看過來:“卓姨?”
他回來這幾天就發現不對了。
卓季芳經常出去,平常在家的狀態也不對。
坐旁邊的林漾放下碗搗了下卓季芳:“媽,沈叔在你。”
卓季芳猛地回神:“怎麼了?”
“是你怎麼了?”沈柏裕放下碗筷,“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臉也不怎麼對。
卓季芳搖頭,強撐著笑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沒事,剛剛在想一件事,不用擔心。”
見不愿說,沈柏裕也沒多問,又提了一遍:“我月底要競選,到時候那幾天你準備下。”
那個沈柏裕盯了三年的位置,終于提上了日程。
越是這個關鍵期卓季芳更不能一個字,點頭:“我知道了。”
吃完飯林漾準備收拾收拾去學校,沈妄端了杯水走過來:“你媽最近怎麼回事?”
說實話,林漾自己都不知道。
沈妄還要再問什麼,手機鈴聲響起,一中的全承謙知道他回來約他出來見面。
“現在?”
林漾已經撐傘先行離開,沈妄盯著背影拒絕的話正要說出口,電話里全承謙提到了許久沒聽到的名字:“楊瀚你還記得吧,我聽說你以前教訓過。”
沈妄的聲音突然變沉:“他又怎麼了?”
“又干起了老勾當唄。”全承謙也服了這人,“他手腳不干凈的病還真是一點沒改啊。”
楊瀚大學留在長川上了個不算好的本科,大學城離一中又較近,中間就隔了兩三條街,楊瀚時常穿梭在幾條街中,盯得都是一些年紀大的老人商販。
騙東西,拿錢這些事干的遂心應手。
一中的那些兄弟看到過許多次,全承謙作為那一片的校霸自然帶著人教訓過不次,但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每次被打的時候答應的很好,一轉臉又一次比一次離譜。
全承謙特地找人調查了一番,才知道他母校在三中,還被沈妄教訓過。
“媽的,你說這垃圾到底還要怎麼教訓,老子馬上高考都想放過他了,他今天倒好,幾條街一算,就這幾小時都拿了上千塊了,他媽的他是不怕死是吧。”
仗著小巷里沒監控,一次比一次膽大妄為。
沈妄聽完,眼底浮現許久不見的狠厲,他下頷繃,吐出幾個字:“時間,地點。”
全承謙快速說了:“你要來?”
“你別手。”沈妄已經走到玄關換鞋,“你馬上高三,這事我解決。”
楊瀚這人,是真的欠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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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下午林漾寫了三張試卷,把手機調了靜音扔在座位里,一直沒關注,直到下課周婕上廁所回來問還有幾分鐘上課,林漾下意識地抬手。
手表昨晚洗澡摘了,忘戴上。
林漾又出手機,這才看見手機上好幾通紀逸苒的未接來電。
連著一個時間點打出來,應該是什麼急事。
林漾有不好的預,和周婕說了一聲,出去到走廊盡頭回撥。
“林漾,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出事了!”紀逸苒的聲音聽著很急,“你哥,你哥在一中這打了人,鬧得有點大!”
林漾瞳孔驟,指尖下意識地:“打了誰?嚴重嗎?”
“楊瀚,就你們那個學校的楊瀚你記得吧,聽說人都進醫院了,你哥這次怕是惹上事了,那人就是個混混,估計肯定得訛上你哥。”
楊瀚。
太久沒聽見這個名字,林漾都快忘記了。
在腦海里搜索了幾秒,恍惚想起,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哥不會無緣無故打他,肯定是他又做了那些惡心事。”
“你也知道他?”紀逸苒驚訝了,“關鍵不是這個事,聽說這次是他說了什麼話惹沈妄生氣,沈妄先了手,這事當場那麼多人看著,聽說拉都拉不住,沈妄發了狠,我過去的時候他正把人按在地上,看著都可怕。”
紀逸苒氣息到現在還發:“我真的第一次看見那麼兇戾的沈妄,他像是把人往死里打。”
要不是全承謙帶著人生生把人拉開,楊瀚今天怕是真的要被弄殘。
現在就怕的是他驗傷。
當時全承謙帶著一撥人過去,雖說那些人不會說什麼有損于沈妄的話,但畢竟沈妄打人在先,楊瀚又進了醫院,要是再報警……
林漾也意識到嚴重。
趕忙掛了電話,又打給全承謙:“到底怎麼回事,楊瀚說了什麼話讓我哥那麼生氣?”
全承謙正跟沈妄待在一塊,沈妄一個人在足球場上踢的大汗淋漓,他像是把足球當做了楊瀚,每一腳都用了全部的力,似是沒了知覺一般就這樣重復著一個作——
兇狠地一腳一腳將足球踢在球框的那個欄桿上。
聽著那一聲一聲地沉悶狠厲,全承謙走遠了些,嘆氣,不知道該不該跟林漾說那些話。
“你還是別聽了。”
那話實在太難聽,別說沈妄,他都忍不了。
林漾子也是急:“你不說是吧,行,那我直接打電話問我哥。”
“別別別。”全承謙趕忙住,“祖宗,你哥火都夠大了,你可真別火上澆油了。”
“你想知道什麼,我跟你說。”全承謙豁出去了,他回憶那會下午的景,看著沈妄的影又惆悵地搖了搖頭。
當時沈妄先在巷子里堵了楊瀚,全承謙帶著人到時候只聽到了什麼去年暑假、生日、□□的字眼:“的我也沒太聽清,但應該,是跟你有關。”
“因為后來,那貨故意刺激你哥,說什麼,”全承謙一咬牙,重復那句話,“他問你哥,說你滋味怎麼樣!”
恍若一棒子打在林漾的頭頂,進班的老師發現了人,又出來,林漾卻聽不見,雙眸不控制地收,整個四肢都在抖。
一瞬間,白了臉。
“那貨說完后你哥臉就變了,我攔都沒攔住,他直接沖上去,用了死勁地往楊瀚上招呼,要沒拉開,你哥真可能把人打死。”
老師又了聲林漾的名字,全承謙在電話里聽到,提醒:“你先去上課吧,你哥這邊我會看著。楊瀚自己理虧在先,他拿了這麼多錢應該不敢報警,我晚上再過去看看,警告一番。”
電話掛了后,林漾仍然沒回神。大夏天的,整個上猶如浸了冰一般冷的不像話,老師嚇了一跳,問是不是不舒服。
林漾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能開口:“我,我想請假。”
老師趕批了,連書包也沒拿,就這麼煞白著臉下了樓。
幾乎不用再多問,林漾都能猜到楊瀚說了哪些話,但再一點的,不敢想。
紀逸苒打來電話,剛剛去打聽了一圈也知道了大概:“林漾,我覺得你該知道。”
剛聽到的時候紀逸苒也是震驚的,林漾和沈妄……
從來沒想過。
但紀逸苒并不覺得這段“非得已”中只應該有沈妄的單向付出,問了那邊提前到的人,拼湊出了那幾句話:“當時你哥還在質問楊瀚拿錢的事,誰知楊瀚先激怒你哥,他問沈妄,是不是喜歡你?”
去年的那個暑假,沈妄特地回來給林漾過生日,就在學校里的那個亭子里。
那個晚上,剛從網吧回來的楊瀚也正路過三中門口回家,這是他的必經之路。那天晚上他因為上網沒看時間,宿舍已經關了門,他只能走回家。
卻沒想,看到了那一幕。
燭火跳的曖昧間,林漾雙手合十閉著眼許愿,對面的沈妄一瞬不瞬地盯著,楊瀚正覺察不對間,看見沈妄出手,緩緩在林漾一側臉頰落下,卻在林漾睜眼前,又收了回去。
楊瀚忽然想起沈妄之前說過自己的那句:“你配不上。”
原來是在這。
他忽然覺得諷刺、惡心,那麼不可一世,放不羈的沈妄,居然喜歡上了自己的妹妹,那什麼,、倫!
就算再沒有緣關系又如何,兩人同在一個戶口本上,兩人的家庭關系在那擺著,他就不該,不該這份不該的心思。
可笑的是,這樣的沈妄還自覺高傲地一次次來挑他楊瀚的刺,來教訓他楊瀚?
“我們兩個人到底誰不堪?”楊瀚靠著墻,笑的冷,“沈妄,你不就是出條件比我好點,我們這種下等人難道就本該遭你們的瞧不起,難道就要一輩子活在你們腳下?”
他發了瘋似地喊:“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育我,沈妄,你肖想你妹妹的事你爸媽知道嗎?你敢跟他們說嗎?”
沈妄這個時候已經了火,拳頭攥在一起,眼眸間浸滿了戾意:“楊瀚,你再說一遍。”
“難道不是嗎?這都在一塊幾年了吧,說實話,你兩私下里是不是早勾搭在一塊了?”楊瀚像是要徹底把沈妄的火燃起來,角浮現骨的笑,“沈妄,說實話,你那妹妹林漾的滋味到底怎麼樣?
沈妄沒住,沖上前直接直接給了楊瀚一拳,他掐著楊瀚脖子把人摜到墻上,雙眼猩紅,整個人暴怒,手上青筋疊起,周圍的人都嚇傻了。
直到沈妄再次把人甩到地下,眾人聽到楊瀚忍不住的痛喊,才趕忙有人上前拉。
卻是怎麼也拉不開。
沈妄虎口抵在他脖子的脈,臉上充滿了厲,眼角狠又沉戾,咬著牙蹦出一個字:“滾!”
怕事鬧大,有人急慌慌的喊來了全承謙,十多個人上前才把沈妄提著楊瀚脖子的手給掙開。
全承謙都嚇得渾冒冷汗。
已經有了心理建設,林漾全程平靜地聽完,直到紀逸苒完全安靜下來,才問出唯一一個關心的問題:“我哥,他傷了嗎?”
“沒有。”紀逸苒也問了同樣的問題,“但林漾,你跟你哥……”
“我跟我哥沒發生任何越距的事。”林漾打斷的話,“在我們兄妹期間,我們只是兄妹。我們沒有妨礙到任何人,我是了不該有的念頭,但為什麼,連這麼一點奢我都不能擁有?”
眼里忍了許久的淚終于沒忍住掉了下來,林漾閉了閉眼,在空無一人的學校主道上走的極慢,嗓間似被棉花堵了一般染著讓人心酸的啞音:
“我只是,想把這份永遠不能說出口的喜歡藏在我一個人的心底,為什麼,就連這樣的奢也不能有?”
紀逸苒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問:“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林漾說:“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沈妄是一個三觀很正的人,他會注意到家里阿姨燙傷的手指,會為了不打擾阿姨休息而寧愿不吃夜宵,他會因為司機出了車禍傷后再也不讓司機送到車多的學校門口,寧愿自己多走一段路。”
“他也會因為班里沒什麼集的同學主出頭為老人教訓楊瀚,他也會因為我這個毫無緣關系的妹妹戒了煙、打了人。”
“我只知道,他尊重他遇到的每一個人。”
“紀逸苒,我會喜歡他并不是什麼意外的事,我喜歡他這件事,并不惡心和恥辱。我的瞞也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我也想要尊重他的生活,尊重他的份。”
所以這份喜歡,注定了不能宣之于口。
紀逸苒聽明白了,掛電話前丟下一句:“我會保守這個,沈妄那邊有什麼消息我會跟你說的。”
林漾咬的發白:“謝謝。”
那一晚,沈妄回家的很晚。
林漾幾乎一夜沒睡,關了燈,坐在黑暗里,聽到悉的、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知道沈妄上來后沒回自己的房間,反而在門口站了許久的。
只是一個沒敲門,一個沒開門。
因為林漾知道,這扇門打開后兩人即將面臨的是什麼。有些話,林漾一輩子也不會捅破。
但誰都沒想到,事的發酵遠超于他們的預料。
楊瀚沒報警,第二天一早卻向沈柏裕所在的政府部門告發了“沈柏裕作為政府員縱由自己孩子在學校橫行霸道,肆意妄為,欺凌同學長達三年之久”
楊瀚借著昨天的傷勢,說沈妄在長川三中打了他三年。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