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癱在地,掩面泣,即便哭,也不敢放聲大哭,只怕著楊凡去而復返。
丫頭們扶起,安道:“小姐姐,不要難過了,王妃回來一定會爲你出頭的。”
小立刻止住哭泣,連連搖頭,“今日之事,你們千萬莫要跟郡主說起。如今難得王爺對郡主好了一些,沒了往日的厭惡,若此刻因爲我,而讓郡主跟妃起爭執,王爺一定又會不待見郡主,再說,今日之事,分明是我們有錯在先,王爺曾說,不許郡主出外,要好好養傷的。若王爺知道郡主不聽命令,只怕又要生氣了。”
丫頭擔憂地道:“只是,縱然我們不說,妃也定然會跟王爺說娘娘出府一事,到時候王爺一樣會知道的。”
小想想也是,隨即憂愁地道:“哎,這如何是好?這郡主跟王爺剛好了幾日,真人揪心。”頓了一下,又道:“王爺知道郡主私自出府,肯定會生氣,若郡主再爲我跟妃起衝突,破壞王府的安寧,只怕會更生氣,所以,今日妃責打我一事,還是不說爲好。”
丫頭瞧著小腫的臉,道:“就算不說,王妃也能看見你的臉,到時候一查問,肯定知道你捱打了。”
小從懷裡取出手帕,往臉上一蒙,眼裡含著淚水,卻輕笑道:“我說我出風疹了,你們也代爲掩飾,能騙過去的。”
丫頭們見小如此委屈,心中也不好。只是王妃好不容易纔與王爺關係好了些,連帶著他們芷儀閣的人也一掃往日的憋屈,在府中有說話的分量了,自然不願意再讓王爺與王妃再起矛盾,回覆往日的冰封狀況。
只是,想到小白白了頓打,心中都憤憤不平,好生安了一番,又取了藥爲小抹上,哄得小也十分。
芷儀閣,從未有過如此團結的時候。
且說溫意與嬤嬤離開王府,買了些東西直往小晴家裡找去。嬤嬤其實也不大清楚,只是大概記得是哪裡。結果兜兜轉轉,尋了大約一個時辰,纔打聽到小晴的地址。
小晴的家坐落在京城東北一個十分生僻的地方,這裡可算爲貧民區。一路來,皆是的住宅,忽然進了這麼一條落後的村莊,也溫意好生嘆。想不到,繁華的京城,竟然也有如此貧困的地方。
小晴的家,是木棚搭建的,簡陋且危險。來到門前的時候,正好看見小晴端著一盤水走出來,擡頭見溫意與嬤嬤站立在門口張,不由得有些愕然。只是心中依舊記恨溫意,若非是這矯的王妃,也不至於被趕出王府。
所以,立於門前,並不躬行禮,今時今日,已經不是王府的丫頭,自然可以直腰骨,淡淡地諷刺道:“喲,今日竟然有貴人臨門!”
嬤嬤正出口責罵,溫意攔阻了,溫和地道:“你小晴是吧?請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來拜會一下伯父。”
小晴見語氣溫和,並且出口就稱呼爹爲伯父,還真有點愕然,所以倒也不好再口出惡言,只欠道:“王妃若不嫌棄陋室,請進來坐!”
溫意與嬤嬤隨著走了進去,小晴說陋室,也確實沒有貶低自己的房子,陋室一間,很小的天井,擺放倒是十分整齊,晾著許多裳,裳倒也算不得華貴,只是也不是窮苦人家穿的。
小晴見溫意看著那些裳,便淡淡地道:“這些裳,是我爲人家洗的,賺取微薄的工錢。”
溫意便有些愧疚起來,雖然小晴是咎由自取,但是,說到底,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有許多無奈,很多事,也是不由己。所以,見如此淒涼的境況,心中也不好,當下默然不做聲。
走過天井,小晴掀開簾子,進室。一陣藥味撲面而來,伴隨著一陣難聞的膿臭腥味,嬤嬤當下便有些作嘔,轉過臉去呼吸了幾口。
這是一廳兩室的設計,兩間房對著開,所謂的廳,大約只有七八平米,放了一張陳舊的桌子,三張竹椅,對著門口的地方擺放著一張神臺,上面供奉著一個神牌。
藥味和膿臭味是從左側間傳出來的,小晴彷彿沒有聞到任何味道,興許是聞久了,也就不覺得難聞,轉看到嬤嬤的臉,纔有些察覺地道:“不如到外面坐吧。”
溫意讓嬤嬤把東西放在桌子上,道:“我知道伯母不好,買了些補品,希你不要嫌棄。”
小晴驚愕地看著溫意,說真的,親自來已經讓十分意外,更別說如此和氣地跟說話,並且還帶了禮前來,也不是愚笨的人,知道此番前來,一定是有所求的。暗自猜測,莫非是想讓回去跟王爺解釋當日之事?這是最大的可能,有時候人爲了爭寵,可什麼手段都能用得出來。
小晴暫時不聲,只靜靜地問道:“王妃今日來,總不會是來看我吧?”當然,也不會像剛纔在門口所言那樣,是來找爹的,王妃跟爹並不相識,而爹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鐵匠,如何敢勞王妃親自來拜會?在王府做丫頭也許久了,這些人世故,是知道的。
溫意道:“方纔我已經說了,是來找伯父的。”
小晴冷笑一聲,因著知道是來求自己的,所以底氣十足,氣勢也凜然起來,含著冷笑道:“王妃何必轉彎抹角?有什麼來意直說就是,只要條件好,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從來都不是一個清高的人,也不是一個仁慈的人,要生存,要銀子,有時候就要出賣自己的良心。
溫意心思簡單,只一心前來找小晴爹,所以也沒想到小晴心中會生出這麼多想法來,如今聽這樣一說,當下便明白了小晴的念頭,擺擺手道:“你誤會了,我確實是來找你爹的,我想你爹幫我打造一樣東西,價錢不必擔心,一定會比市面上的高。”
小晴瞪大眼睛,“王妃找我爹打造東西?這滿大街都是鐵匠,爲何一定要找我爹?”
溫意曼聲道:“我要做這個東西,有些難度,我怕外面的鐵匠未必會接我這單生意。”
小晴默然了一下,擡頭看著溫意,因爲勞累臉龐有些疲憊,長髮微微凌,輕聲道:“只要能賺銀子,不管多難,我爹都能做到。”
溫意展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你爹呢?能否請他出來相見?”
小晴道:“我爹馬上就回來了,請王妃稍等,我真是禮數不周,你們來了這麼久,我都沒煮茶!”說著,便急忙出去燒水煲茶。
小晴剛出去,便聽到左側房間傳出一聲聲,然後,一道沙啞的婦人聲音弱弱地響起,“小晴……”的尾音拖得很長,最後化作一聲,似乎很是痛苦。
溫意愣了一下,便想移步進去,被嬤嬤拉住,嬤嬤輕聲道:“仔細被傳染,咱們也不知道娘到底是什麼病。”
溫意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
嬤嬤見進去,哪裡有不跟著的道理?
房間很是昏暗,因爲沒有窗戶,牀前的一張小木桌上只燃了一盞如豆的油燈,勉強可辨室的境況。
桌子很乾淨,放置著一個藥碗,牀前有尿壺和痰盂,尿腥味與膿臭味混合在一起,空氣十分悶焗,讓人幾作嘔。膿臭味是從牀上發出來的,溫意看過去,只見牀上躺著一個面容枯黃的婦人,頭髮凌地散在枕頭上,這八九月的天氣,就蓋著一張厚重的棉被,的一隻手出來,努力地想撐起子瞧清眼前的人,雙眼因爲圓瞪,而顯得有些突兀狂,嬤嬤心中突突跳,這婦人,瘦得竟跟鬼似的。
溫意手握住的手,兩指扣在脈搏上,中醫雖然不甚通,但是基本功還是有的。
聽了一會脈象,只覺得脈息沉綿而虛弱,粘重不繼,便知道虧損得厲害,那婦人出言問道:“你是誰?”
溫意暖聲問道:“老人家,你覺得哪裡不舒服?”
婦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虛弱地道:“我都說不要請大夫了,怎地還花這個錢?讓我死了就算了。”
溫意輕責,“世人皆求生,哪裡有人求死的?老人家,你儘管說哪裡不舒服。”
“你們在幹什麼?”小晴忽然闖進來,見溫意坐在牀前,拉著母親的手,便張地問道。
嬤嬤淡淡地道:“你孃親方纔喚你,王妃說要進來瞧瞧。”
那婦人聽了嬤嬤的話,雙眼瞪大老大,聲道:“王……妃,王妃來了?天啊,小晴,快,請王妃出去坐,這裡,,髒……”因爲說話過激,竟一口濃痰堵在嗓子,憋得臉發紫。
溫意見難,連忙扶起來,讓彎腰靠在自己的大上,手掃著的後背,又回頭命小晴,“急忙取暖水來。”
小晴見溫意如此,早愣住了,聽到溫意的話,連忙回過神來,取來桌面的一碗水,想接過自己的母親,溫意卻手接過水,喂小晴母親喝了下去。小晴母親一直退,怕自己弄髒了溫意的裳。溫意扶住,道:“老人家,先喝口水!”
小晴母親惶恐得不得了,手忙腳地推了一番,終究還是逆不過溫意,就著溫意的手喝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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