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黑暗中,一名八歲的小孩在牀上揮舞著雙手,絕地哭喊著。
“小姐,小姐別怕,青姑姑來陪你!”說著,一名二十歲左右的清秀子,掌著燈慌慌張張地跑到流螢牀頭,輕輕拍著流螢被汗水浸溼的小臉道:“小姐,快醒醒!”
流螢驀然睜開雙眼,沒想到看到的,竟是兒時在流府裡,唯一對自己好的青姑姑,難以置信地環顧四周,屏風前孃親自爲挑選的帷幔,窗邊哥哥爲親手製作的貝殼風鈴……看著年時閨閣裡悉的一切,以及自己一雙小小的手掌,不怔愣住,淚珠無法自控地直落下來,重生,竟然重生了,竟然真的重生了!
“小姐,夫人已經去了大半個月了,你要想開一點,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自從小姐親眼看著夫人吊死了之後,就日日夜夜被噩夢所纏,而老爺和老夫人發現夫人那件“醜事”後,所以連帶著對小姐的態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著小姐一天天的削瘦下去,心裡不忍卻也無能爲力。
原來現在是大瀝一十四年,沒想到竟回到十年前八歲的時候,只是孃親此刻已經走了一個月了,終是來晚了一步!不過,所幸現在距離靖王發政變還有大半年的時間,還有機會改變和天瀾哥哥的命運。
孫玉茹、流敏,我回來了,此生我定會讓你們,債償!想到這裡,流螢稚氣未的明眸中一抹冰寒一閃而過。
“小姐,你怎麼了?你說句話呀,別這樣嚇青姑姑!”看到流螢眼中瞬間閃過無數緒,或悲哀,或憤怒,或冷凝,青兒出手在流螢眼前晃了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的眼睛裡怎麼會有這麼複雜的緒?
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青兒,流螢不心頭一暖。青兒原本是娘上蘭馨的陪嫁丫頭,長相清麗、爲人也聰慧,很是得孃親的喜歡,卻不知什麼原因多年來始終未嫁,一拖便拖到了如今二十三歲,惹得府中上下時常在背後指指點點,的孃親也曾勸說與早日嫁人,但在一次與青兒長談後,便從此再未提起此事,只是從那以後上蘭馨便開始讓流螢喚青姑姑。
自從上蘭馨死後,這流府裡所有的丫頭幾乎都已不再把流螢當主子,青兒可憐一個人孤孤單單,便來到晴芳閣對悉心照料,前世癡癡傻傻也不知道如何保護,竟讓落的到最後被二夫人孫玉茹丟給牙婆子賣給瘸的酒鬼,結果也如母親一般用一條白綾了了殘生。今生,流螢在心底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會設法保周全。
“我沒事。”流螢忍住滿腔的悲憤,朝微微一笑,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道:“不過是做了個噩夢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青姑姑先下去睡吧。”
看到流螢並沒有恐懼哭泣,反而換上笑臉來寬,青兒不解地看了看流螢,見又躺下睡覺,便幫掖好被角,把燈留下道:“姑姑就在隔壁,小姐有什麼事就吩咐一聲。”
“好!”流螢乖巧地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直聽到門輕輕關上的聲音,流螢這纔再次睜開雙眸。
現在的流螢,不僅保留了十八年來的所有記憶,而且還擁有了正常的年人智商。只是,單憑這樣,就想要報仇還遠遠不夠。這十八年來,一直都渾渾噩噩,日子幾乎都荒廢掉了,再次重生,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從現在開始,就不能浪費一一毫的時間,要爲未來的每一步,爲所在意的每一個人,積蓄自己的力量,一步步變得強大!
清晨,青兒如往常一般進屋伺候流螢起牀梳洗,卻發現流螢已經自己穿戴整齊坐在窗邊看書,秀眉輕輕蹙著,似乎是有什麼不解之。
“小姐,先梳洗用膳後再看吧!”青兒看著流螢有的認真模樣,出欣的笑容,走上前去整理牀褥,擡眸不經意間看到流螢手中的書,竟是對而言生難懂的《治世之鑑》,心頭閃過一疑慮,卻也沒有過多在意。
“好!”見是青兒,流螢擱下書,點頭一笑。
整理好牀褥青兒出去喚人進來伺候,不多時碧珠、琳瑯、清荷三人便分別捧著洗漱用品和早膳魚貫而。
安安靜靜地梳洗完畢,流螢端坐於桌前,在衆人詫異的目中開始用膳。自從孃親死後,的飲食用度已大不如前,早膳也不過是清粥配著小菜三碟,往日裡下人們是怎麼樣端進來就怎麼樣端出去的,沒想到今日不僅安安靜靜地配合著梳洗,甚至還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地用膳,這們怎麼能不吃驚呢?
“小姐,要不要再來一碗?”見流螢難得地用完一碗粥,清荷喜形於地問道。
“不必了。”流螢看了看清荷熱切地眸子,揚脣一笑道:“好久沒有去老太太那兒請安了,你們待會兒都隨我去老太太那兒請安吧。”
聞聽流螢這般說,碧珠微微一愣,看了流螢一眼,卻是邊收拾桌上的碗碟,邊道:“奴婢手上還有許多繡活兒沒完,待會兒就不陪小姐去了。”
碧珠是流螢房裡的大丫頭,今年一十五歲,已是到了該出嫁的年紀,大夫人上蘭馨在世時,照顧流螢也還算是盡心盡力,只是大夫人一走,對流螢的照顧便開始馬馬虎虎,到後來更是明目張膽地結上了三夫人張豔。
這樣一說,清荷年紀小倒還沒覺得什麼,青兒、琳瑯皆是心頭一怔,這碧珠作爲晴芳閣的大丫頭,行事是越來越放肆了,仗著自己如今跟三夫人走得近了,便越發不把流螢放在眼裡不說,現在就連流螢的吩咐都敢託辭了!
青兒了脣剛要開口,卻見琳瑯眼瞧著碧珠,不鹹不淡道:“奴婢今日多有不適,也就不陪小姐過去了!”小姐如今在流府各位主子的眼裡,是人見人厭,人人都恨不得來踩一腳,纔沒那個功夫陪去看各房夫人的冷眼與奚落。既然碧珠都不把放在眼裡了,自然也是有樣學樣。
這琳瑯今年一十四歲,鵝蛋臉兒,眉眼兒細長斜斜向上挑著,薄脣輕抿著,就算是不說話,也自有一子風。剛進流府時方纔十歲,原先是伺候三夫人張豔的,四年下來,人長得愈發漂亮了,纖腰不贏一握,張豔見流岑來自己這兒過夜,眼神越來越多的關注到琳瑯上,心裡便留下了芥,大夫人上蘭馨自縊之後,張豔便藉著照顧流螢的名義,把琳瑯打發到晴芳閣來了。
那琳瑯見老爺對自己有意,便盼著能被老爺收了房,心想著到晴芳閣也好,夫人剛死,老爺可憐小姐定會時常來此,到時候還不是有的是機會嘛。存了這樣的心思,一開始琳瑯對流螢的飲食起居照顧得可謂無微不至,誰知老爺自打夫人過世以後,連晴芳閣的門都沒踏進過一步,便將流螢給恨上了,對流螢的照顧可謂是一日千里,連碧珠都不如。
“你們……你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青兒見他們如此欺人太甚,氣得臉發白,手指抖地指著們。
流螢攔下的手,輕輕握在掌心,面上輕輕一笑,似毫不介意道:“既然碧珠有事,琳瑯又多有不適,你們便都留下來好了。”前世所到的慢待,又何止這些?今世可不會再爲這兩個丫頭傷腦筋,留得們囂張一時,往後會讓們後悔一世的!
見流螢如此,青兒無可奈何地嘆息一聲,卻發現清荷也在此時流螢,不皺眉與流螢同時看向清荷。
流螢轉回頭看著比自己高不了多的清荷,面上卻是淡淡一笑,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怎麼,清荷今日也有事嗎?”
“不是!”清荷怯怯地搖了搖頭,晶亮的眼睛看著流螢小聲道:“清荷陪小姐去。”
流螢一愣,似是第一次重新認識清荷似的,重新審視著眼前有些張又有些期待的清荷。清荷今年剛十歲,進府還不足三月,原本是分給四姨太杜氏照看二爺流巍的,杜氏嫌人小不會照顧人,往日裡沒打罵,大夫人死後,見流螢房裡的淑芬乖巧,又會爲著想替辦事,便藉著流巍還小需要人照顧的名義,跟如今還只是禮部侍郎的流岑說了一聲,便用清荷把淑芬給換走了。
清荷家境貧寒,言行舉止還留著農家孩子的質樸,雖在流府待了三個月,但好在眼底還沒有被浸染上奴。前世,弱的,甚至還沒有捱到六年後流螢嫁給君天瀾時,便被流敏活活死,想到此,流螢的眼裡不由多了一份憐,遂點頭一笑道:“好!”
清荷眼裡閃過一抹喜,趕忙跟在流螢後,與青兒一起陪著流螢去老太太那兒請安。
流老太太秦氏住在向晚園,離流螢的晴脆閣較遠,三人幾乎是繞了大半個流府,這纔來到向晚園。
穿過長長的走廊,流螢與二夫人孫玉茹、時年十二歲的大小姐流敏、三夫人張豔、時年七歲的三小姐流靈、四夫人杜若涵和年僅兩歲的兒子流府二爺流巍,狹路相逢。
這段日子,流府大夫人的位置空懸,流岑的三位夫人均是卯足了勁兒想要討得老夫人的歡心,希流岑能夠把自己扶正。
二夫人孫玉茹作爲流岑的側室,乃是振威大將軍孫克的庶,份雖比不上出上侯府家的嫡上蘭馨,但卻要比張豔、杜若涵要高出許多;三夫人張豔是京城富商的兒,從小慣著長大,自恃流岑在多方依仗著爹的財富,便把自己看得高於一切,覺得那正室的位置非自己莫屬,說到底也就是個沒多心眼的;那四夫人杜若涵雖然出貧賤些,但年輕貌最得流相喜歡,又自恃自己生的是個兒子,因此覺得被扶正也不是毫無希;這三人是貌合神離,表面上和和氣氣,背地裡卻是勾心鬥角。
看到流螢過來,三夫人張豔,挑眉笑道:“喲,大夥快瞧瞧看,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那下賤婦的兒,真沒想到你還有臉出來,我若是你,就套個布袋子在臉上,這輩子再也不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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