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晚,暮四合,杜家村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天上今晚月朦朧,村外一片樹林裡,兩個男人悄無聲息地接了頭,形幹,矮小,在人羣中毫不起眼,但出殺氣的目卻讓人不寒而慄。
“黑虎,查問清楚了?”其中一個刀疤男人低聲問道。
“問了些人,聽聞最近是有個書生被獵戶救回來,但都說是薊縣的窮秀才,出外訪友被山賊所傷,如今要給那獵戶做上門婿。”
刀疤驚訝道:“不可能,那人怎麼會給人做贅婿?”
“要不先去探探?”
“先不要打草驚蛇,之前老三就是在開縣這邊失蹤的,此人很是可疑,明日你我先去周邊搜尋,之後……”
風聲吹過樹葉,嘩嘩作響,月風暗。
早晨的鳴喚醒了清晨的鄉村,杜若兒打著哈欠起來,忙了半天,做了早飯,剛吃完,隔壁李香蘭家負責的那省柴竈有點收尾的問題,王竈匠請過去。
這三聯省柴竈是第一次建,兩個竈匠不是很有底,讓去幫忙檢查一下。
杜若兒過去看了看,見這竈臺修建得倒也完,邊緣修了水滴狀,既方便又觀。
“沒什麼問題,煙囪頂上再改改,接下來晾乾了就能用了,聽說最近兩位大叔是沒接活兒吧?”杜若兒笑道。
“那還不是託大侄的福。”王竈匠笑得見牙不見眼,“這竈臺確實好用,大侄以後要是有什麼發家的活計,只管找我們。”
杜若兒挑眉道:“那好啊,最近我正有些生意要辦,到時候要找人的話就請王叔幫忙了。”
正說話,外面杜衡急忙跑了過來,“哎呀,姐,快回去!小姑來了!”
說罷便忙拉著回去。
杜若兒一愣,小姑?嫁去鎮上的姑姑杜桂芳?
杜桂芳是爹的小妹,嫁給鎮上開雜貨鋪子的何家,爲人勢力,一貫嫌貧富,看人夾著眼睛兒,從來都瞧不起們這些窮親戚,也不怎麼來往,今天居然會來探爹?
“來幹什麼?”
“說是來探爹的,還帶了不東西,剛剛纔到家門口,我忙過來喊你了。”
杜若兒蹙眉,擡腳往家裡趕去,黃鼠狼拜,想想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剛回了杜家,便瞧見院子裡已經站了幾個人,李氏,大伯,杜梅兒,中間圍著個穿紅帶綠的人,細眉細眼,抹脂塗,一看到回來,急忙撲過來摟住。
“哎呦我的心肝唉,讓你吃苦了,姑姑早該過來的,你這孩子也是,之前家裡難,怎麼不去鎮上找小姑?”
說罷拉著杜若兒心肝兒的喊著,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姑侄關係多親熱呢。
杜若兒不著痕跡地掙了開來,笑道:“小姑怎麼來了,提前也沒招呼一聲。”
“我這不是聽說你爹病了著急嗎,急趕著帶著你表妹珍珠來了,珍珠,快來見你大表姐。”說著杜桂芳轉頭把一個拉了過來。
那十四五歲年紀,麪皮白淨,眉細眼,脣薄塗朱,穿著水藍繡花的襖,段苗條,頗有幾分姿。
隻眼睛幾乎長在頭頂,嫌棄地掃了眼杜若兒沾了灰的破舊服:“大表姐沒服穿?我我家裡還有幾件不穿的服,回頭你去我家拿吧。”杜若兒眸微瞇,嗤笑一聲,皮笑不笑地道:“幫人家建竈臺,穿新服也是弄髒了,表妹你倒諒我,我正愁沒舊服用呢,回頭撕了當圍剛剛好。”
“你——”何珍珠頓時氣得臉漲紅,旁邊杜桂芳忙拉著呵斥了一句,“你大表姐如今掙大錢的人,哪缺你的服,胡說啥?”
一邊回頭笑道:“你看這丫頭,被我寵壞了,我回頭好好教訓,走,先去看看你爹。”
說罷,幾人簇擁著杜桂芳往屋裡去,何珍珠在後面怒瞪著,杜若兒嗤笑一聲,懶得理會這種小丫頭片子,擡腳往堂屋去,沒想到一回頭便看到蕭景瑄走了出來。
布白,得出塵俗,隨意一站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蕭景瑄看了眼外面一羣人,目中寒一閃,面上帶笑,一派溫文爾雅:“原來是來客人了,杜叔虛,大夫說了讓他靜養,說話,諸位待會注意些。”
“那是——”何珍珠癡癡地看著蕭景瑄,眼睛頓時直了,抓住旁邊杜梅兒的手激地問道:“那個就是你說的書生?”
“是啊,就是他,他可厲害呢,還會卜卦算命呢。”杜梅兒一臉地覷著。
“你說他是上門婿?我不信,這麼俊的男人又有本事,怎麼會看上杜若兒那個俗的人,肯定是上趕著想倒呢。”
何珍珠酸溜溜地說著,忙擡腳疾步走了過去。
杜梅兒張了張,什麼也沒說,慢慢挪了過去,躲在後面不時看一眼。
“對,小姑諒一下,我爹現下虛。”杜若兒跟著進來,給蕭景瑄拋了個幹得好的眼神,笑地把人送進屋裡去了。
蕭景瑄對眨了眨眼,沒進去湊熱鬧,在外面等著,沒想到這就招惹了一隻花蝴蝶。
“吳公子,聽說你會算命,人家也想算算。”何珍珠走了過來,聲音得能掐出水,扭著小腰在蕭景瑄旁邊坐了下來。
那細長眼兒閃著,含帶怯地著蕭景瑄,真真兒人。
偏偏蕭景瑄一臉無於衷,神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眸中略帶幾分嘲諷,淡淡道:“抱歉,我不想給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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