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皇后眼中的太子，一向知進退，懂輕重。

可自沈靈溪出現後，他就變了。可是他會與慕之楓站到一起，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的。

若說他維護沈靈溪，是對沈靈溪存了不該有的想法，那慕之楓也理應是他的敵人，他斷斷沒有維護之理，更何況還要頂著得罪趙家的風險。

而今日朝堂之上承明皇帝的態度，讓暗暗心驚。

他雖然沒有直接斥責趙家，可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將慕之楓毆打使節的過錯帶過，皇上到底是維護慕之楓還是在打擊趙家？

還有慕之楓的話可謂誅心，趙家再怎麼顯赫也是臣，一個臣子對皇上後院的事知之甚詳，本就會招皇帝疑心。可何況自己還是中宮，稍一聯想，便不難將此事與自己聯繫上。再深究便是後宮參政的罪名。

承明皇后這些當然想得明白，可不明白的是皇帝的想法。與皇帝幾十年夫妻，不信他會輕易被慕之楓幾句話挑拔了。

可那日給自己的弟弟求過之後，皇帝雖說了會關照赤衛，卻遲遲沒有別的答覆。這都著皇帝對自己的猜忌。

而偏在此時太子又表現出對趙家的疏遠，難不也是嗅到了什麼風聲？

越想越，承明皇后頭疼，一邊的陪嫁老嬤嬤見狀，忙道：“娘娘，不要心急，現在不是方寸的時候。”

聽一言提醒，承明皇后才如夢初醒，自己心急纔是中了慕之楓的計策。如今再急，也不能有所作，不就不會被抓到把柄。

承明皇后閉上眼睛，那老嬤嬤便自上前，輕輕爲著額頭，邊輕聲道：“太子是您的骨，到底年輕些，娘娘還要耐著子教導。”

這陪嫁嬤嬤早在趙家時就是皇后的教導嬤嬤，縱使現在貴爲皇后，對的話還是十分的看重。可這老嬤嬤在宮中多年，自然對朝堂，對後宮的風吹草十分敏，對皇后的一個細微表都能立刻揣到主子的心思。

承明皇后點點頭，看來今天在朝上，讓趙正泰發聲，是心急冒進了。

“嬤嬤，赤衛那邊還要找人盯著。至於太子，本宮要親自去瞧瞧，不知他的傷勢如何了。”

“娘娘此時去怕太子會不便。”

“嬤嬤也信那斷袖之說？”承明皇后有些不悅。

“那些自是不可信，只是娘娘此時前去，恐怕有試探之嫌……”老嬤嬤話已經說得夠明瞭，可惜承明皇后卻沒有聽進去。

“我與他是母子，這天下還有什麼關係能比母子更親，太子不會的。”

“是，娘娘，老奴就去準備。”老嬤嬤見皇后聽不進去，也只得施禮退了出去。

承明皇后的攆到達東宮時，皇甫雲鶴已立在門口迎候了，見下攆，忙上前攙扶。

“參見母后。”

承明皇后扶了他的腕子，下得攆來：“皇兒上有傷，怎麼還立在門口吹冷風，快快隨母后進去。”

母后二人相攙相扶著進了東宮。

承明皇后雖然不信太子會猜疑這親孃，心中卻還是留了結。只全程端著孃親的本分，了所有伺候太子的下人，一一訓了話。

從太醫細細瞭解了太子的傷，用藥況，恢復況，又賞了些宮裡帶出來的珍貴補品，細細囑咐讓太醫與藥品斟酌著給太子進補。

又過問了下人們太子的飲食，胃口好不好，有沒有飲酒，是否有按時吃飯。

事無鉅細，面面俱到。最後才滿意地點點頭：“太子啊，你是國之儲君，養好子也是國本。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父皇放心，讓母后放心！”

太子地眼眶微紅：“謝母后，兒臣不孝，讓母后勞心了。”

母子深，皇后與太子又敘了一通，承明皇后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妥，便囑咐太子好生休息，纔回宮去了。

可一路之上，承明皇后心中卻還是不踏實，怎麼都覺得太子的孝順有禮背後有異樣的心思。有些後悔，這一趟來得不妥。

而太子送走承明皇后則長長出了口氣，他知道母后是來試探自己的。他不信自己的母后會害自己，可他卻還是痛心。在至親之人面前演戲，遠比在朝堂之上作戲要難得多。

如果母后對自己一片真心，那麼對自己在朝上的表現不滿，應該直接責罵，而不是這樣惺惺作態。明明是親母子，卻都各懷心思，迪纔是最讓人痛心的。

皇甫雲鶴長長嘆了口氣，不由又想起了那句天家無父子，現在連母親都這樣，怎能讓他不寒心。

承明皇后沒有問起慕之楓，更想不到沈靈溪也在東宮。這一趟除了讓皇甫雲鶴更加不信任，沒有達到任何效果。顯然連日發生的一切讓了分寸，這樣的錯誤若在以前是不會犯的。

慕之楓因著麻沸散的作用，混睡了一晝夜，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起沈靈溪的況。

慕府的太醫不敢瞞，如實說了。他便自牀上站了起來。太醫們都被驚到，嘩啦啦跪了一地，求他保重子，卻也無濟於事。

慕之楓吃力地移著雙，把他們的跪地哭求全部忽略。

皇甫雲鶴進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的況。

“你瘋了！”

因疼痛而凝起的汗滴一顆顆自他額角下，他沒有力氣回答，只死死盯著門口，一分一分地移著。

皇甫雲鶴看了半晌，終於無耐道：“夠了！來人，擡慕大人去。”

外面的下人們連忙取了一乘轎，小心地將慕之楓擡上去，兩個下人一前一後地將他擡到了沈靈溪所在病室。

慕之楓被安置在沈靈溪牀邊。

“你這樣便能醒來嗎？”皇甫雲鶴話中著怒。

可他不言不語，只直勾勾盯著昏睡的沈靈溪，他的眼中除了什麼也看不見，他的耳中除了什麼也聽不到。

沒有得到回答的皇甫雲鶴只得無奈的退出，只留下他們二人。

“今日可有進食？”慕之楓卻突然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