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的文風向來是南方更濃，而北方雖然也有出彩的才子，可比起南方終究是了不。

南方出的才子多，自然在朝的員也就很多。

南方一代學子如今住的驛站，建的位置極好，離貢院也不算遠，都是出自這些人的手。

而此時，會館已經開始搭建彩棚，不人都坐在里面，其中便包括林誠實。

“報錄的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今年的會員是誰？為何不半點風聲？”

“自然不會風聲，這每個人報錄的人得到的紅包都不一樣，哪能去砸別人的攤子？”

“我瞧著，這會館的彩棚搭的極好，不過……會員怕是不會出自這里了！”

“這話怎麼說？”

“我聽聞今年順州的趙聽齋，無論是策問還是文章都寫的極好，今年的主考里有一位張大人，他向來喜歡世家子弟的文章，趙聽齋怕是會被他取中！”

“我倒是更看好南的林向高，他的文章那才花團錦繡呢！”

“不不，我覺得湖州周世璧更厲害，你們怕是不知道吧？他可是這一屆舉子里最拔尖的……”

……

眾人議論紛紛，而林誠實聽了半天，也湊進去說了一句，“我倒是看好彭州府郁危！”

“啥？”

“這位兄弟你糊涂了吧？”

“你是彭州府人？”

“郁危……哈哈，怎麼可能？”

有人拍了拍林誠實的肩膀，嘆了一口氣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這麼肯定嗎？”

林誠實咬牙，他自然知道。

因為郁危沒有拜九淵先生為師，本不算是聚賢書院的人，故而文人們對郁危就沒那麼放在心上了。

他們雖然敬佩郁危敢親自去試種牛痘，可這和文采是兩碼事。

“反正，他一定會中的！”林誠實道，“郁兄不止文采出眾，他的策問也好，最重要的是……他若是來日為，肯定是個好！”

周圍的人見林誠實這樣說，都是哈哈大笑。

在這個圈子里，其實文人們都是有攀比的，他們可瞧不上那些出寒門的人，一個勁的說自己多努力多刻苦多厲害，在他們的眼里，寒門出的人就等于沒見過大世面，是個不懂規矩的存在。

再加林誠實穿的并不算好，故而眾人也不再搭理他。

唯有和林誠實一起來趕考的高義和他說，“你和這群人說什麼，你沒瞧見他們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嗎？”

“咱們就在等放榜，我聽人說如今郁兄和他娘子都住在楊府，離會館也不遠！”

林誠實點頭，“是，等放榜結束，我帶你去見見他！”

高義也是彭州府人，只是他比林誠實、郁危更先中舉，如今已經三十歲了。

但是高義卻從骨子里對郁危十分的敬佩，畢竟若不是郁危，他哪能還能來趕考，那場疫病就會帶走他的生命。

“那就多謝了！”

…………

很快，屋外就響起報錄人的聲音……

“捷報，癸未科會試第三百名……湖州田正老爺。”

報錄人的聲音極大，他們騎著馬匹，而馬匹上還系著紅綢，后不遠還跟著幾個敲鑼打鼓的人。

只是這位貢士的排名一般，故而排場并不算大。

名次越往前面，這跟著敲鑼打鼓的人就愈發多了，來報錄的人也會從一個變兩個、三個……

此時，京城的街道不百姓們都上街來看熱鬧，恨不得多看幾眼今年高中的各位老爺們。

快馬在街道上馳過，而林誠實的心也開始懸了起來……

高義勸他，“沒事，別張！”

可高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也在抖的厲害。

“捷報彭州府老爺高義，高中癸未科會試第二百九十三名……”

“捷報彭州府云溪縣老爺林誠實，高中癸未科會試第二百三十名……”

半個時辰，高義和林誠實都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頓時相擁而泣。

本來之前還覺得林誠實說話有些夸大其詞的人，也忍不住看了過來……

在幾千人穎而出，往后要平步青云了。

林誠實哭的厲害，高義也好不到哪里去，跟著他們來的小廝和仆人們也開心的跟著掉眼淚。

中了！

真的中了！

尤其是跟著林誠實來的老仆人，他看著林誠實這些年過的艱辛，如今終于是揚眉吐氣了。

……

隨著名次越來越靠前，在大堂坐著下棋、喝酒吃茶、吃菜的人，也開始有些張了，有些沉不住氣的干脆在大堂走來走去。

此刻正是春日，已經有人的額頭上開始流汗了。

林誠實和高義還好，他們已經塵埃落定，此時正想著一會要怎麼慶祝。

高義提議擇日不如撞日，干脆去找郁危算了……

林誠實卻是搖頭，說再等等。

他們此時過去，不是給郁危力嗎？萬一郁危沒中呢？

畢竟今年的主考，還真有不是萬首輔一脈的人……

高義卻沒明白林誠實的意思，他只是糊涂的說，“以郁解元的文采，肯定會中啊！”

天漸漸的暗了，突然一陣煙花升空中，發出了“砰”的一聲巨響……

此時，有人在喊，“捷報順州王笑蒙老爺，高中癸未科會試第三十三名……”

突然大堂有人大喊，“我中了，我中了！”

有人站起來紛紛祝賀，可王笑蒙卻突然大喊了幾聲后開始翻白眼了，好在會館早有準備，知道這些人是驚喜過度，趕讓大夫來幫忙扎針。

王笑蒙的名次可不低，可不能出事了。

“先掐人中，不行就用冷水潑，再不行，就拿筷子撬開他的，往里面灌熱水……再讓老大夫來扎一針就沒事了！”

高義對林誠實說，“已經到了最前面了，我瞧著會員是誰也快出來了！”

只是隨著高義的話，其他人的冷汗流的就更多了。

只有三十二個名額了，會是他們嗎？

三年又三年，誰知道他們的結果是什麼樣子呢。

“不管怎麼樣！”高義低了聲音道，“咱們是塵埃落定了！”

林誠實卻很心吃酒，他有些慌了……

難道郁危落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