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歷河將卿九的手收進臂彎里，帶著去了他的院子。

院子中央是花團錦簇，圍繞著一個裝扮異常花哨的墳墓，就連墓碑上都被綠的藤蔓纏繞，上面綻放了幾朵好看的小花。

「盈盈以前很喜歡花，什麼花都喜歡。」

秦歷河目中帶著淚，領著卿九上前。

「尤其是鮮艷的花，最是青睞。自打回來之後，我每日都在種花，甚至收羅了北域所有的花種，若是見了，應該會開心的。」

卿九回想起相府的後院，李悅盈曾住過的院子裏，也有許多花，只不過大多都枯萎了。

人走茶涼，花也一樣。

它們大概是怕李悅盈走的路上太過孤單。

耳邊，秦歷河的話還在繼續。

「這幾日，我總會夢見盈盈，說不怪我，要我好好照顧小九你。」

「其實這麼多年來，支撐我的唯有盈盈，我一直想著把找回來，當得知已經走了那一刻，我恨不得跟著一起去了，可無淵告訴我，你還活著。」

秦歷河的眼中的淚水倏然落，他抬起佈滿老繭的手，輕輕拂過卿九的臉：「小九，你是我後半生唯一的念想。」

卿九嚨哽咽，眼淚止不住地流。

「父親。」

「我既然回來了，那便再也不會走了。」

「好好好，無淵！」秦歷河十分高興，趕忙招手讓秦無淵設宴。

秦無淵早就讓人備好了宴席。

卿九看著宮人站在兩側，每個人的臉上都面帶笑容，誠心歡迎回來。

「小九，歡迎回家。」

「歡迎回家。」

聽到秦無淵和秦恪異口同聲。

秦歷河拉著的手，語氣分外欣喜：「小九，歡迎回家。」

卿九頭一次覺到親的圍繞，這種被無限寵的覺，是重活兩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到。

「父親，兩位哥哥，謝謝你們帶我回家。」

「那些客套話就別說了，快坐下吃飯，大家可都是著肚子等著你呢！」秦無淵打趣道。

「是啊，我早就了，要不是看小九和叔父相逢，我的肚子早就抗議了。」秦恪爽朗大笑道。

秦歷河喜笑開：「對對對，快坐下，給你嘗嘗咱們的家鄉菜，這些啊，都是從前你娘吃的，你肯定也喜歡。」

卿九剛坐下，碗裏就已經堆積如山了。

咬了咬筷子，不知道該如此下口。

桌子上的食，都是沒瞧見過的。

「吃啊！怎麼不吃！」

「快吃啊！」

卿九抬起眼，看著面前六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眨了眨眼睛：「那個，你們也吃，別老看我。」

這麼盯著，誰能吃得下去啊！

秦無淵扯了扯秦恪：「趕吃飯，別讓小九不自在。」

「小九，你別管他們，他們從小到大，弟弟哥哥很多，就是沒有妹妹，你啊，在他們眼裏如獲珍寶，所以難免熱了些。」

秦歷河笑著道，眼底的喜悅將要溢出眼眶。

「好。」卿九笑著點頭，拿起筷子拉碗裏的飯菜。

秦恪笑呵呵地看著卿九吃飯，樂的都合不上了。

秦無淵用胳膊肘了秦恪：「收起你那一副癡相。」

「我這是太高興了。」

「小心小九把你當癡漢！」秦無淵搖頭：「朕怎麼有你這麼一個弟弟，糟心。」

「你說這種話，你的江山不是我打的？你擴疆拓土，哪次不是我第一次沖在前面？」秦恪仰頭喝下一杯酒，道。

「你信不信朕現在就可以廢了你。」

「過河拆橋？」秦恪瞇著眼睛看他。

「不信你試試！」

秦恪手裏的酒杯啪地一下砸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秦歷河眼眸凌厲地掃過去：「要打架滾出去！別在這礙眼！」

秦無淵和秦恪對視一眼，都閉上了。

叔父發話，沒人敢頂。

卿九掩輕笑。

一個北域國君，一個大將軍，安靜下來像嘰嘰喳喳的鳥兒忽然沒了聲音。

飯後，卿九陪著秦歷河在花園閑逛。

「小九，我聽說你已經親了？」

卿九的神一頓，點頭應了下來：「是，我已經親了，他曾是徐國的慎王爺，也是徐國百姓心目中的戰神，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

不等卿九說完，秦歷河抬手打斷了繼續說下去。

「顧暮舟這個人，我有所耳聞，我還在位的時候，便聽說了他的那些事跡。不說旁人，就是秦恪和他對上，本討不到好。秦恪有時有勇無謀，但顧暮舟是個文武雙全之人，尤其是謀略方面，幾乎是無人能敵。」

「聽說，他拿下了徐國，卻將皇位拱手相讓。」

秦歷河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卿九：「小九，這樣的人心思深沉，我怕你鬥不過他。」

「父親，這一點，我可以保證，顧暮舟對我絕對是極好的。」

「可他為何沒有跟著你來北域？」

卿九表微妙，抿了抿沒說話。

秦歷河嘆了口氣：「他的確很厲害，但其實我更希你能和一個普通人共度一生，無病無災，無危無險，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

「父親，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卿九的眼驀地堅定了幾分：「我這輩子非顧暮舟不要，我們已經了親，就不會同他和離，除非他休了我。」

「無淵和阿恪說，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他真的能來，我們便同意了。」

「父親放心，他一定會來的。」

見卿九如此執著，秦歷河便也沒再說下去，改口道：「好，那就等他一個月，如果一個月，他沒有出現，我會讓無淵給你安排婚事。」

「好。」

卿九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顧暮舟一定會來找的，一定會的。

心裏一直相信。

夜當空，烏雲遮住了半邊月亮，連月都被擋住了大半。

與此同時

元承領著周圍所有的大夫圍攏在顧暮舟的床榻前。

「大夫，你們快來看看，我家主子上的毒怎麼樣了？」

幾個大夫看過之後紛紛搖頭。

「這毒我們解不了。」

一連十幾個大夫都搖著頭離開了。

「這怎麼辦啊，主子上的毒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紫雲也十分焦急。

元承看著床榻上的顧暮舟，眉頭鎖。

「主子這幾日為了趕路，一直在顛簸騎馬，毒素髮作的時辰越來越短了。照這樣下去，人還沒到北域，先被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