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瀅不敢喝。
孫丹笑:「若是下了葯,一早就給您下了,不會拖到現在。您放心喝吧,我也是擔心您等會兒會口。」
即使這話說得有理,也簡直是黃鼠狼給拜年。
「我不。」傅思瀅依然拒絕。
孫丹笑了笑,沒再勸。
馬車顛簸,真切的披星戴月。一晃一晃的,傅思瀅被晃得神魂顛倒,差點昏睡過去。
估著過去小半夜后,在傅思瀅年歲不知的糊塗中,馬車終於停下。而同時,也能到車外強烈的山風呼嘯,拉車的馬兒在嘶鳴、不安晃。
「好了,到地方了。」
還有些怔神不清醒的傅思瀅被孫丹帶下車,一下車,瞬間就被狂野的山風吹得東倒西歪。
駭然大醒。
眼,一片漆黑,只能覺離天幕更近,手可摘星辰。
「這是什麼地方!」傅思瀅大喊,一張就是一大口狂風灌咽。
孫丹同樣大喊回應,但比要輕鬆得多:「這裡是城外雙口山的山頂!」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我不知道,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又是奉命行事!傅思瀅快要被這四個字搞瘋掉。
而很快,就知道孫丹孫益真正的奉命行事是什麼了。
這裡不止是雙口山的山頂,準確的說,是在一懸崖峭壁的山頂。孫益能驅趕馬車到這裡,也實在是車技了得。雙口山的山勢平緩上升,等人不自覺來到山頂時,才會突然發現最初的山腳已經是萬丈深淵之下,而腳下就是懸崖峭壁。
借著稀薄的月,孫丹和孫益將傅思瀅帶到離懸崖邊最近的一棵樹旁,然後……
「啊……」傅思瀅被擺置得頭下腳上,天地顛倒,「你們到底要做什麼!」
一眨眼,就被倒掛了!
等將倒掛在樹上后,孫丹終於說出實話:「我們奉命將你倒掛在此,傅大小姐,得罪了。」
姐弟二人彎腰沖傅思瀅抱抱拳,好讓能夠看見,然後,轉就走。
見之,傅思瀅立即大:「孫丹!你們打算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被倒吊著,被狂風垂得搖搖晃晃,就像一條正在被風乾的!要被一個人留在這裡吹風?
這是什麼折磨人的鬼法子!
孫丹孫益二人分毫不理會傅思瀅由於在狂風中變形而顯得鬼哭狼嚎的喊,頭也不回地踏月而去。
「孫丹!孫益!」
再無回應。
傅思瀅腦袋充,很快就喊得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本就是夜難視,還是在發暈。
風聲咆哮,星在腳下璀璨,變一隻蝙蝠晃晃悠悠地在搖擺。
狂風不斷地灌口鼻,此時才終於明白方才孫丹勸喝水的好心。
這個鬼地方,估計等死了也不會被人發現。更何況被大風吹一晚上,怕是堅持不了幾天。
就算是明早府中人發現失蹤,也本不會有人知道去了哪裡,查無可查。
「來人啊,救命啊……」
傅思瀅有氣無力地喚著。哪怕在這個時候喚出孤魂野鬼來,也一定不會害怕,反而會跪謝孤魂野鬼的救命之恩。
手腳的麻繩結捆綁極為紮實,掙扎得手腕都被磨破,也沒有半分鬆。
「到底是哪個混賬這樣害我,不要讓我知道,知道了我必定將你碎萬段!啊!」
氣得再一次抖,猶如被拎起尾的魚抖掙扎。
「夏素昔?不應該。胡靈靜?還敢有這膽子?素敏大長公主和德妃都不可能在此時對我下手。衛蘭靈?被衛侯府足著,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也不可能僱人害我。還有誰……何長易?不像他的手段。二嬸嬸?傅芳薇?傅……」
忽然,腦中閃過一個名字。
傅思瀅渾大震,神思一僵!
片息后,嘶聲大喊:「漠蒼嵐!你個挨千刀的!什麼法子都能使出來,你還要不要臉!」
咒罵聲在風中飄揚。
「小肚腸,兇殘無道,小心眼!白天沒咬死你,我後悔至極!」
「不要容我活著回去,要不然我非把你關到冰窖里去,讓你生不如死!死!」
正憤然怒罵之時,後冷不丁傳來一聲鬼魂般的幽問:「罵夠了沒有?」
罵聲戛然而止。
傅思瀅先是一愣,接著急忙仰頭努力朝後看。只可惜夜太黑,什麼也看不到。
這個時節,田中的秋收糧食初初,因而有了秋嘗祭祖的傳統,祭祀祖先,祈禱收。
道教認為七月半夏盡秋來,天地替,是地誕辰。地赦罪,打開地府大門,允許眾鬼離開冥界,返回人間,與家人團聚。
中元節,便是七月半秋嘗祭祖之日。
那麼問題就來了,有後代家人的鬼,可以去後人的祭拜供奉,那沒有後代家人的鬼怎麼辦?!
呵呵,那它們就只能到遊盪、去自行覓食啊!
傅思瀅無疑認為,後就來了一隻屬於「沒有後代家人的鬼」!
鬼大哥!
看來真的是烏,不過是想想求來鬼都不怕,果真就求來一隻鬼。
「鬼大哥,我不好吃,你救我一命好不好?」求鬼的時候,該低頭時就低頭,「你幫我把繩子解開,等我回去,我就帶許多紙錢件和食來此祭拜你。求求你了!」
鬼大哥沉默半晌,道:「我不需要紙錢件和食,我只需要人命。」
廢話,人當然比糧食和畜生好吃。
傅思瀅當機立斷:「我回去以後就把漠蒼嵐給你送來!那是個惡鬼轉世,你吃了他的魂魄,一定會鬼力大增,稱霸地府無敵手!」
鬼大哥沒有說話。
傅思瀅有些惶恐,不知道漠蒼嵐合不合鬼大哥的心意。
在忐忑的等待中,忽而,一隻寒涼刺骨的手抓住了的手臂!
傅思瀅冷得渾一抖,搖頭哀嚎:「不不不不,我錯了我錯了!我不給你送漠蒼嵐了,他可難吃了,不配當你的食!」
話音未落,「咚」的一聲,把傅思瀅掛在樹上的繩子斷掉,傅思瀅一頭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