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審老者面面相覷,最後說:「好姑娘稍等,老朽幾人在這方面的才學不夠,得請高人來提問好姑娘。」
「好的。」傅思瀅語氣輕快,還帶著幾分活潑和笑意。而院中不知有多人在想,怕是不出一刻,這位好姑娘就要玩完。
傅思瀅轉面向小樓堂屋,帶著帷帽,屋門前掛著竹簾,誰也看不見誰。
等了片刻,有紙條傳出:「姑娘的才能,能如何被慕王爺所用?」
傅思瀅答得飛快:「能用到的地方多了去了!兵不刃的時候,靠的就是皮子功夫。遇到棘手之事,一哭二鬧三上吊,局勢一,就能渾水魚,幾位老先生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但凡家,哪個男子沒有驗過「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威力。三位老先生許是頗深,不由得連連點頭。
見之,傅思瀅立刻又說:「何況聖賢說得好,唯子與小人難養也。慕王爺府中的小人是夠多了,可子呢,沒有一個!所以正是我嘛!」
后兩句話一說完,臺下的郎俊松當即抬手捂眼,額頭。
若說大膽,天下無人能比得上這位好姑娘。什麼做「慕王府中的小人是夠多」?
話……說多了。
不說後面,還能矇混過關,一說後面這兩句,簡直就是挑釁。
在一片死寂中,又有紙條傳出:「姑娘的才能是可登大雅之堂,還是只能困於後宅方寸之地?」
覺被小瞧,傅思瀅嘖嘖搖頭:「提問的人是哪個,見識有些狹窄了吧?大雅之堂與后宅方寸之地,並無不同。地方大一些、爭論的人是各懷心思的男子,就能顯得高高在上嗎?嘖嘖,非也。大堂之所以稱為『雅』,不是它真雅,而是它夠虛偽。可后宅的小天地,虛偽更甚!出於小天地之中的才能,應用在虛偽的大堂上,再合適不過。」
一番看似高深巧妙的話說完后,院中眾人看向傅思瀅的目各異。人們忍不住猜測議論的份和來。如此難養的一個子,誰家養出的!
傅思瀅依然故作自信,還懶懶地在高臺上幾步閑走。
不過是在胡說八道。因為如果不說得有氣勢一點,慕王府真把當搗的好一通教訓可怎麼辦!
現在只想著趕快被淘汰落選,了了此事,就將玉悄悄出示給王府下人,好允去見慕王。
等了片刻后,終於有了結果。
然而結果令傅思瀅目瞪口呆:「好姑娘,中選!」
眾人嘩然皆驚。
什麼?!
傅思瀅呆若木。
漠蒼嵐那廝不會是個眼盲耳聾的殘廢吧!不要郎俊松,要?!
「好姑娘,請堂屋詳說。」
傅思瀅怔怔看到王府下人對畢恭畢敬。猛地扭頭看向郎俊松,只見郎俊松沖粲然一笑,拱手做出賀喜。
王府下人催促堂屋,怕郎俊松和何長易一樣,轉眼就跑掉,於是朗聲叮囑郎俊松等片刻。
見郎俊松點頭應下,才放心了堂屋。
進堂屋的那一瞬間,傅思瀅很忐忑。如果此時再說反悔,不想當慕王府的門客,豈不是下場更慘?
完了,沒想到會中選,這下更是騎虎難下!
可一穿過竹簾,發現這竹簾裡面還有一層棉簾,並且熱浪來襲時,傅思瀅所有的擔憂立刻消失不見。
得,歪打正著,直接見正主了!
漠蒼嵐沒有再披他那件灰大氅,而是裹著白花花的狐大褂。白絨絨一團斜靠在榻上,惹得傅思瀅以為那是棉花了。
「王爺,這位便是好姑娘。」
堂屋中不止漠蒼嵐一人,還有不員和幕僚。視線齊刷刷集聚到傅思瀅的上,似乎個個都想看出這是一個什麼小妖。
傅思瀅膽怯雖消,尷尬卻蔓延愈濃。
低嗓子:「咳,小子見、見過慕王爺。」
漠蒼嵐放下手中的書本。傅思瀅注意到下人正在收拾他手旁的紙筆。
唔,難不方才問的那些問題,都是漠蒼嵐親手寫下的?
傅思瀅擰眉回想,恍然想到剛才好像說了一句「提問的人是哪個,見識有些狹窄」……吧?
略略後退半步,拒絕再回想。不,那一定不是說的!
忽然,漠蒼嵐緩緩開口:「好姑娘的才能大智若愚,如姑娘所說,本王的提問的確是見識狹窄了。」
傅思瀅咽一口唾沫,急急道:「不不不,不知者不怪!」
咦,這句話說得好像更錯,竟敢當著漠蒼嵐的面兒說他是「不知者」!
聽音清亮未作掩飾,漠蒼嵐斜目瞥,不聲地上下一打量,須臾后,點頭:「說得對,本王對這些才能不曾有過了解,的確是『不知者』,姑娘不怪實屬心寬闊。」
很有自知之明的傅思瀅閉,不再回應,省得自己再說錯話。
「既然好姑娘為本王府下的門客,就該為本王效力。現有一事,正好需要姑娘這種人才,不知姑娘可願行事?」
「王爺請說。」
漠蒼嵐從下人手中換過手爐,一邊暖手一邊說:「前幾日,皇上賜婚本王與宰相府千金之事,你可知?」
傅思瀅木木點頭,晃得帷帽紗簾飄飄。
漠蒼嵐「嘖」了一聲:「只是無奈本王不喜這位千金小姐。所以想請姑娘小小地發揮一下你那大大的才能,先在那后宅方寸之地試試效果。若是效果不錯,本王當即會考慮應用到虛偽的大雅之堂上。」
聽明白漠蒼嵐是何意,傅思瀅氣得都要說不出話來。
什麼意思?
讓去禍害自己?!
若是沒有今日登門應選,漠蒼嵐是不是就打算從別尋一個詭計多端的子去禍害傅家?
……譬如衛蘭靈!
這麼一想,傅思瀅忽然一個警覺。
糟糕!難道、難道衛蘭靈就是漠蒼嵐的人,專門來禍害傅家的?!
這個猜測令傅思瀅心神大震,思緒恍惚,連漠蒼嵐又說了什麼都沒聽到。
衛蘭靈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和漠蒼嵐勾結在一起的,至今都沒有頭緒。若說是漠蒼嵐令衛蘭靈去禍害傅家的,很有可能啊!
「不知好姑娘意下如何?」
傅思瀅猛然回神,瞪著漠蒼嵐那張無無的神祇冰冷臉,越看越壞。
「呸,小人!」
怒罵一句,甩手就將手中東西朝漠蒼嵐砸去。
旁人當時驚呼:「有刺客!」
刺客倒不至於。傅思瀅扔出去的玉被漠蒼嵐一手抓住,沒有半點危險可言。
著玉,漠蒼嵐抬眼看向傅思瀅。見傅思瀅發完脾氣,扭頭要走卻被門口的護衛攔下時,不由得輕笑出聲。
「呵,無事,都退下吧。」
前來斬殺刺客的護衛齊齊退下,堂屋中的幕僚和員也都被打發走,直到堂中只剩漠蒼嵐和兩三個信任的下人時,傅思瀅冷哼一聲,旋往旁列椅中一坐,生起悶氣。
漠蒼嵐將玉給護衛:「傅大小姐要另立門戶,自謀生路了?」
護衛把玉送到傅思瀅手旁的桌案上。
傅思瀅本來想一揮手將玉掃到地上,終歸是心疼寶貝,還攥回手裡。
見傅思瀅不說話,漠蒼嵐難得起了逗弄之心:「若是傅大小姐願意到本王府下當門客,本王一定善待傅大小姐。」
傅思瀅摘掉帷帽,出一張艷生怒的俏麗面目:「混賬才給你當門客!」
給慕王府當門客的人,都是混賬?
不知是不是被傅思瀅罵得多了,漠蒼嵐對此並沒有怒,僅是手指緩緩輕敲手爐,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意味。
堂堂慕王,不會和傅思瀅一個小子鬥。亦或者……是默認?
反正傅思瀅當是默認。
回想剛才應選時的對答,完完全全就不是個東西,卻偏偏中選了,可見慕王府就是個蛇鼠聚集,都是一群詭計多端的小人!
傅思瀅橫眼去看漠蒼嵐,見他白貌,姿態又閑適自在,反觀自己由於氣惱和燥熱而雙頰滾燙,不由得更是鬱悶。如此一對比,彷佛就顯得狼狽,落了下乘。
在這種悶熱的環境下,誰能比得過慕王的定力?
「不知傅大小姐今日悄然登門,所為何事?」慕王詢問傅思瀅來意。
傅思瀅正,道:「家中有意借我與王爺的婚事設賀宴,我此番前來,正是邀請王爺赴宴的。」
漠蒼嵐微微目,看向傅思瀅:「賀宴?」
「正是。」
他輕敲手爐的節奏變得湊:「看來傅家對這門婚事很滿意?」
傅思瀅不予否認,任由漠蒼嵐自己去想。傅家當然不會有心辦賀宴,可無奈有個心思狡猾的本家,又能有什麼辦法?
漠蒼嵐問:「這種事讓下人送請柬就好,何需你親自前來?」
「當然是為表誠心。」
「誠心?」漠蒼嵐放下手爐,懶懶打出一個哈欠,出疲憊之,「孤一人姓埋名地前來,還不敢出真容,這是什麼誠心?」
傅思瀅抿,垂眸,:「姑娘家的矜持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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