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慣了閑雲野鶴般的自在生活,是很難再願意回到盛京城繁華錦繡的牢籠中去的。
這不,李渡一連拒收了陛下十五封連環催回信,假裝不在,假裝沒看到,假裝不知道,總之就是不願意回去。
蒙恩在一旁看得膽心驚,「主上,這豈不算是欺君之罪?」
他們這些從前玄羽衛的舊部,如今都歸了恪王了私兵,掰著手指頭數數,也算是兵強馬壯,人才濟濟。
可是,恪王的兵再多,能比陛下多?
這欺君之罪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主上可擔待不起啊!
李渡一手摟著如錦,一手牽著才五歲的長子長安,膝蓋上還蹲著剛滿三歲的兒長樂,臉上出你懂個球一般的表,「陛下登基六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可見京都城中有沒有我,本就沒什麼影響。」
他頓了頓,「所以,任由陛下再怎麼催,我也是不可能回去的!」
陛下催他回去,無非就是要想法設法地要將這帝位禪讓給他。
可是放著好自由的江湖生活不過,誰樂意去坐那個位置罪啊?
早上起得比早,晚上睡得比狗晚。
從早到晚不是在上朝,就是在批閱奏章,要不然就是在為天下蒼生憂國憂民,一一毫都不敢懈怠。
就連晚上睡哪都不得自由!
陛下都五十來歲的老頭子了,為了權衡朝堂,不也得廣納後宮,娶了一二三四五六個嬪妃?
不是他想,是人家非要打包好了送進宮來,他也沒有辦法啊!
李渡一想到若是自己在那個位置上,面對朝臣世家強塞過來的人……
嘖嘖嘖,他連想都不敢想,怕折壽!
為國出力,他肯!
但是讓他登基?沒門!
蒙恩撓了撓頭,似懂非懂,「說來也真是奇了怪了,別人家面對這皇位父子兄弟都斗得都誰也不認識誰了,上手就沾腥,在咱們家,怎麼就人人都當這位置是個燙手山芋呢?」
先陛下一早寫好了禪位書。
晉王被迫無奈登基。
主上也就罷了,向來志在山水之間。
可就連先陛下留下的那些皇子,也都談皇位如雷火頓時變,一二個地逃得遠遠的。
難道,乾國的皇座……有毒?
相反的,在人家燕國……
聽說老燕帝還沒掛呢,他那十幾個兒子就已經打得面目全非了!
嘖嘖嘖,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李渡朝著蒙恩挑了挑眉,「喲,我家蒙總管現在不看霸道王爺和傲小姐的話本了,改研究這國家形勢分析了?這麼上進的話,要不要我向陛下舉薦舉薦你朝為啊?」
蒙恩一聽這個,立刻炸。
「別別別,千萬別!當多麻煩啊!主上還記得明山的金大刀嗎?他前不久剛升了刑部重案司小組長,就那麼一個芝麻綠豆大點的,忙累就算了,平時的規矩多如牛,他前幾天還寫了十幾頁的信跟我抱怨呢!」
李渡淡淡一笑,「就你能嫌當煩,我就不能嫌麻煩?」
如錦笑著對蒙恩說道,「好啦,你媳婦兒快要生了,你還一天到晚瞎晃悠,還不快回去陪著,仔細素月剝了你的皮!」
一想到素月那磨刀霍霍向牛羊的帶著殺氣的眼神,蒙恩頓時萎了。
他連忙告辭,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一家三口的午後,歲月靜好。
如錦小聲問道,「李渡,真不想當皇帝?」
李渡目一深,反問,「你想當皇后嗎?」
如錦搖頭,「我不想。」
當皇後有什麼好的?
古往今來,能得善終的皇後有幾個?要麼就是鬥不過別人早早地離世離場,要麼就是雖然斗贏了但也一輩子不開心。
比如蕭璃,機關算盡最後也不過就是一個眾叛親離一無所有的下場,有什麼意思!
李渡溫地笑了起來,「你都不想當皇后,我當個哪門子皇帝啊!」
他這一生,最大的期願就是妻子在懷,和自己所的人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最好連爭鬥都不要!
如今他已然得償所願,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如錦卻道,「但這樣下去終究也不是辦法……」
嘆口氣,「陛下年事已高……」
按照藍麒麟的說法,先太子的軀雖然保留完好,他的記憶力也基本都得以保全,雖然看上去就和個三十來歲的人一般無二,可是他的軀到底有了年頭,里早就是一個老人了。
說白了,先太子和陛下乃是同齡人,都六十幾歲的人了,壽命不可能延綿不絕。
說到底,乾國的江山社稷,總需要有人能夠挑起大梁的!
李渡聞言,輕輕地嘆了口氣,「說到這個,有一件事我要與你商量。」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遞給了如錦。
如錦接過,「是父親寫給你的信?」
李渡點頭,「父親來信說,若是我實在對這皇位無意,倒也不是全然不行,但需要將長安給他們送回去……」
這信,其實他收到了也有一段時日了,只是因為捨得才五歲的長子,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
但他心裡也很清楚,如錦的顧慮,便是陛下和父親的顧慮,甚至是乾國每個朝臣和百姓的顧慮。
國不可一日無儲君。
魏國由於先前在乾國埋了細作一事,晉王登基之後,便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算是一番警告,如今夾著尾做人。
而燕國,由於奪嫡一事鬧得正歡,短時間不會將矛頭對轉乾國。
所以,暫時還算太平。
可是等這兩國休養生息,恢復了元氣,那無儲的乾國可有太多的安全患了!
如錦看了看李渡,又看了看一臉懵懂無辜的李長安,遲疑了一下問道,「將長安送回京都城,他們就能許我們一世在外逍遙?」
李渡臉沉重地點了點頭,「是啊。」
如錦的臉變幻莫測,終於還是抬起頭,發現了李渡的目里閃著與一樣的心……
忍不住搖頭嗟嘆,「你只圖自己樂,寧可讓那麼小的孩子會去吃苦,可真不是個好父親!」
李渡……
半晌,他無奈地點頭,「是是是,王妃說得是!」
「爹,娘,你們在說什麼?」
五歲的李長安出一雙純凈又好奇的眼睛來。
如錦笑瞇瞇地問道,「長安,你想要去京都城嗎?」
李渡也附和道,「你想不想去京都城見祖父和叔祖父?」
「你想不想去和外祖父一起玩?」
「還有姨母和小舅舅!對了,姨母最近剛生了一個小弟弟,你想不想和小舅舅一起玩?」
五歲的孩子,懂什麼呢?
他的眼神中滿是對新奇世界的,「想!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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