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嬤嬤已經好久都沒有從那小破屋子裏走出來了。
雖然現在是晚上,但已經是春天了,晚風習習,一點都不刺骨,反而有些醉人的溫暖。
忍不住用力地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萬般嘆著這生命的好。
「季婆子,你快一點!」
季嬤嬤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原來那個傳話的小廝是。
連忙唯唯諾諾地應道,「哎,我這就趕上來!」
心裏卻難免一陣失落。
啊,原來我不再是季嬤嬤了,而變了季婆子!
跟在侯夫人邊大半輩子了,用盡全力進夫人邊兩大助力之一,乃至於後來李嬤嬤死後,為了侯夫人邊的第一人。
原本以為,這錦繡花團路就是的終點了。
沒想到,一朝夢醒,居然從天上摔了塵泥。
季婆子……
呵呵,可還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呢,怎麼就是個婆子了!
可是,不管心裏有多麼地反這稱呼,卻還是得著頭皮著笑臉迎合著應下來,因為眼前這恐怕是最後的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正堂,季嬤嬤跪在地上一也不敢,耳朵里聽著侯爺那彷彿如同天上傳來的話語,「你認識春香?」
季嬤嬤連忙點頭,「回稟侯爺,奴才認識春香。是跟在夫人邊的李嬤嬤的乾兒,聽說是從莊子上調過來的家生子。」
一想到李嬤嬤,還是有幾分不服氣的,不免便多說了幾句,「這個李嬤嬤雖然是夫人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但先前在周府時可是嫁過人的,只不過男人短命,沒活幾年就死了,連個孩子都沒有留下。
說起來,這個春香還是那短命鬼丈夫家的親戚,就因為這一層關係,李嬤嬤費了好大的舌才讓夫人答應,將這個春香弄到咱們府里來。」
如錦挑眉,「家生子?」
季嬤嬤點點頭,「對呀,周家的家生子。」
掩假笑道,「這個春香做事也一般,但靠著李嬤嬤的偏幫爬得可快,專門幫著李嬤嬤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可壞了呢!」
如錦抿了抿,「周氏往家裏帶人,都不必代管家一聲的嗎?」
季嬤嬤忙道,「那倒沒有,李嬤嬤將人往夫人跟前帶時,夫人就讓李嬤嬤去找管家了。怎麼?春香沒有被登記在冊嗎?那就是李嬤嬤辦事不力。」
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李嬤嬤早就死了,連夫人都已經死了,可是總算找到了李嬤嬤一點茬子的季嬤嬤很高興。
嘰嘰喳喳說道,「這個李嬤嬤就是這樣的,在夫人邊寵慣了,就不把我們其他人都看在眼裏。一定是沒有將管家當一回事兒,所以才而不報的!」
這幅樣子,恨不得要將李嬤嬤從地底下挖出來再打一頓才好。
如錦看著季嬤嬤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心中一陣厭惡,忍著不舒服的覺繼續問道,「關於春香,你還知道什麼?」
季嬤嬤想了想,「春香其實是去年春天的時候才來的,剛過來就跟在李嬤嬤邊做事,李嬤嬤為人向來不茍言笑,跟著狐假虎威,所以也不大和寧香堂其他人來往。」
頓了頓,「我算是夫人的心腹,所以知道的比別人略多一點,但對這個春香,我的了解也僅止於此。」
抬頭看了一眼如錦,又看了一眼面冷沉的臨安侯,又小聲說道,「反正夫人有什麼不想讓府里的人知道的事,就都找李嬤嬤去辦,春香是李嬤嬤的小跟班,李嬤嬤手裏做過什麼臟事,就也做過什麼……總之,不是什麼好人。」
說罷,又抬頭問道,「大小姐,是這個春香犯了什麼事嗎?」
如錦淡淡說道,「這就和你沒關係了。」
擺了擺手,「來人,將送回去!」
季嬤嬤好不容易從烏漆麻黑的小黑屋裏跑了出來,哪裏捨得就這樣回去?
跪在地上的子突然挪一下,下一刻就十分靈活地抱住了如錦的小,「大小姐,你還想知道什麼,老奴都會全部說給您的,只求您不要讓我再回到那樣可怕的地方了!」
如錦用力想要掙,可是季嬤嬤強壯,實在是抱得太了。
竟然一時沒有辦法。
「你先放開我。」
季嬤嬤搖頭,「不,我不放!大小姐若是不答應我,我就不放開。」
一邊說著,一邊嚎哭起來,越哭越傷心,簡直一把鼻涕一把淚,「老奴實在是不想回去了,那地方不是人呆的!大小姐若是覺得老奴還有用,老奴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若是覺得老奴沒用了,您就將我一腳踢開,哪怕將我趕出侯府也行,可千萬別再讓我回去了!」
夫人出事之後,寧香堂便就關了。
那些慕家的家生子倒還好些,都被陸陸續續調到了別的地方,可是他們這些周家陪嫁來的人,卻都倒了霉。
侯府後院有一個空置的院落,從前是一位弔死的姨娘住過的地方,後來還不知道怎麼著了火。
院子不大,整個寧香堂的老奴都被趕去了那,這種落難的時候,哪怕曾經是夫人的左膀右臂,可也不管用,同為罪人,別人還怎麼對客氣?
年邁,爭不過年輕人,所以住的是最髒的屋子,吃的是最差的食,和從前的日子相比較起來,那簡直比狗還不如!
季嬤嬤真的再也不想回到那地方去了!
如錦抿了抿,目卻微微了起來,「我邊沒有你的位置,我也不可能留你這樣的人在我邊的,這一點你要知道。不過……」
頓了頓,「你要想離開侯府也不是不可能。」
季嬤嬤的眼睛一亮,「真的?」
其實,這麼多年再夫人手下做事,除了自己的月例銀子外,也沒有在夫人這裏貪墨剋扣,算起來還是一筆可觀的銀子,都被地存在了外面的銀莊裏。
若是真的能從這裏出去,取了銀子換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富貴的日子不好說,但是養老確實盡夠的了!
連忙著老臉問道,「大小姐需要我做什麼事?」
如錦低聲音說道,「將你知道的,有於周氏,李嬤嬤還有春香,甚至是周府的事,都告訴我。這個……不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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