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了,已至黃昏。
如錦沒有回雪柳閣,而是去了大廚房。
點了幾個想吃的菜,狀似隨意地指了指青山,「你,等會兒幫我送過來。」
半個時辰之後,青山提著食盒到了雪柳閣。
「這些都是大小姐想吃的菜,您嘗嘗,若是沒什麼問題,我……我就先回去了。」
如錦指了指對面的空位,「你坐下,陪我一起吃。」
青山一愣,「這……不妥吧?」
如錦笑了起來,「有什麼不妥的?你又不是侯府的下人。來,坐下,我還有話要對你說。」
青山默了默,「是。」
他已經知道如錦想對他說什麼話了。
「我確實沒有簽契,良叔也說過,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裏。」
如錦目炯炯地著他,「所以,你並不是非要我的幫助才能出去的,對嗎?」
「對。」
青山連忙解釋道,「但我也並沒有騙你!」
他的聲音低落起來,像秋風捲走了落葉,「在侯府生活,雖然談不上有什麼快樂,但食無憂,也不會欺凌。假若你沒有出現,我恐怕會在這裏過一輩子。」
「可是,你對我說,我不是被圈養的家雀,而是該展翅高飛的鴻鵠。我……心了。」
青山抬起雙眸,「可是,我一個人出去了該做些什麼呢?我又能做什麼?我需要大小姐的幫助,這是真的。」
他似乎有些急了,語氣里滿是迫切,「我……我可以給大小姐簽賣契!」
那眼神略帶憂鬱,在昏黃的燈火下閃著孤獨苦寂的芒。但他是真誠的,讓人一眼就能看清他的決心。
如錦著他,良久,「好,我知道了。」
晚膳用完,青山將殘碟收食盒,然後起告辭。
如錦住了他,「青山,今晚你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一早就跟我離開這裏。我不要你簽賣契,但你得答應我,以後只為我做事。」
翌日清晨,一輛馬車悠悠從臨安侯府出發,去往了城南。
青山扶著如錦下了馬車,狐疑地看著眼前一所民宅,「大小姐,這裏是?」
「這裏就是你以後的家了。進去看看吧!」
推門之前,如錦頓住腳步,「青山,你我並非主僕,你可以我的名字。」
「這怎麼行?」
青山慌地推辭,「你我雲泥有別,當時那樣你是我不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還是你小姐,對,以後我為你做事,你自然就是我的小姐。」
如錦無奈,「也罷,你想怎麼我就怎麼,隨你方便吧。」
拿鑰匙打開宅子的門,目便是一個乾淨有致的小院。說是小院,其實也不小,一共三間正房,有兩個廂房,還有一間柴房。
這是之前讓盧安幫忙租賃的房子,為了方便,他直接便給買下來了。
小桿子的辦事效率比以前還要高,短短時間不僅找到了合心意的宅子,還將這裏佈置修整一遍,一進來就能舒服地住人。
如錦將鑰匙給青山,「以後這地方就是你的了。」
青山接過鑰匙,抬頭問道,「小姐,那我以後該做些什麼?」
如錦笑笑,「你要做的事可重要了呢!現在你就聽好。」
指了指斜對面閉的門扉,「那裏住的是刑部詔獄的顧牢頭一家,我要你在最短的時間與顧牢頭悉起來。」
得有人牽引著,才能顧牢頭往編織好的網裏撞。
青山是個自由之,嚴格來說,與臨安侯府並沒有什麼關係,就算在慕家,認識他的也不過就是廚房上的這些人。
他是一個純然的新面孔,但小時候又與市井街道有分不開的聯繫。
無疑,是引顧牢頭上套的最好的人選。
青山面一驚,「牢頭?」
小姐果真非常人也,一出手就給他出了這麼一道難題。真有些忐忑啊!
如錦挑了挑眉,「怎麼?你害怕?」
青山連忙搖頭,「我不害怕!我又沒有干作犯科之事,有什麼好害怕的?」
「那如果我讓你去的就是作犯科之事呢?」
「這……」
青山憋了老半天,終於憋出來一句,「殺人不行,其他的……我……可以試試。」
如錦「咯咯咯咯」笑了起來,「放心吧,我又不是什麼魔頭,怎麼會你做犯法的事?」
頓了頓,「青山,你只要與顧牢頭迅速地搭上關係,然後據我的指示行事便是。其他的,不需要你做什麼。」
青山連忙回答,「是。」
如錦遞過去一張銀票和一些碎銀,「不夠了再和我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小姐!」
青山問道,「我怎麼樣才能收到你的指示?」
「你院中這棵槐樹下,若有紅磚,你便去西廂的書柜上找一本《水經注》,裏面自然有指示。」
「如果我有進展了該怎麼通知你呢?」
「你去咸寧街的富貴酒樓點一份翡翠白玉蒸餃,自然會有人來接待你,然後你可將消息給那個人。」
「好。那我……」
如錦笑瞇瞇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青山連忙搖頭,「沒……沒有了。」
「那我就走了,你不用送我,剛搬過來定然還有許多東西缺的,你去看看,可以出去買點。順便逛逛,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
「好。」
青山著馬車遠去的背影,終究沒有問出那句「那我以後還能見到你嗎?」。
不過,能為小姐做事也好,雖然現在不住在臨安侯府了,但總覺得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卻離小姐更近了呢!
馬車裏,如錦對著車夫說道,「老胡,今日我有點事要辦,恐怕得很晚才回府了。等下你就送我到咸寧街,然後就先回去吧。」
「是。」
「若是有人問起,你只說大小姐去逛街了,別的一概不知。」
「是。」
如錦放心地將車簾放下。
老胡是太夫人從娘家帶出來的陪嫁,從前在府里的時候又過蘇梓萍的恩惠,所以才會主請纓去宿州接,又在泉山腳下不顧地抵抗山匪想要保護。
雖然他一個字都沒有對表過忠心,但他用行來表示了。
他是信得過的人。
采蝶軒中,李渡一大早就過去等候如錦了。
一直等到日大中午地富貴樓的大堂里都坐滿了人,如錦才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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