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就覺到大廳里有些抑凝重的氣氛。二夫人和三夫人坐在一邊都低著頭一副不敢言語的模樣，倒是陸蕎一臉幸災樂禍的得意模樣。大夫人回娘家了現在還沒回來，陸家剛到京城事又多，許多事便都到了陸夫人上，氣不順也是正常的。

不過，借題發揮遷怒與人可不是好習慣。

「母親。」走進大廳，謝安瀾微微一福屈行禮。

陸夫人冷眼掃了謝安瀾一眼，冷笑道：「你眼裏還有我這個母親？」謝安瀾嫣然淺笑道：「母親這話說得奇怪，母親這麼大一個人，我眼中怎麼會沒有母親呢。」

陸夫人冷哼一聲道：「你眼裏有我這個母親，連出門都不會知會一聲？」

謝安瀾麗的容上滿是疑不解，「母親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麼？」

陸夫人冷冷地看著，「你跟我裝傻，我也不指你晨昏定省，在跟前伺候盡孝了。現在你連出門都問也不問一句就自己走了，再過一些日子你是不是就要爬到我頭上來了？」

謝安瀾無辜地著，「是母親你說不用晨昏定省的啊。兒媳如果知道母親你只是隨口說說的，別說是晨昏了，就算一天三五次的來請安也一定會做到的啊。至於…爬到您頭上去…」搖搖頭，謝安瀾一臉認真的道：「兒媳無能，做不到呢。」

啪！

陸夫人怒極，一掌重重拍在了邊的桌面上。

「謝安瀾！」

「兒媳在。」謝安瀾低眉順眼地道。

陸夫人冷聲道：「我知道你如今伶牙俐齒能言善道，但是你給我記著，這陸家是我跟老爺做主的。不經允許，擅自出門。去院子裏跪著吧，罰你跪一個時辰。」

謝安瀾挑眉，這老太婆終於想明白磋磨兒媳婦的正確方式了麼？

不過…「母親，兒媳婦不服。」謝安瀾脆聲道。

陸夫人冷笑，「不服？你有什麼可不服的？」

謝安瀾道：「我沒有擅自出門，是夫君允許我出門的。家父家母自教導兒媳，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君說我可以隨意出門，只要別回來太晚就可以了。如此，兒媳不知有什麼錯？」

陸夫人道：「我倒是忘了，親家公還是秀才公，想來也教過你一些道理。既然如此，我問你，何為孝？」

考我？謝安瀾滿腦子懵。原主是讀過不書，問題是沒讀過啊，而且也不興趣，不興趣的東西自然也就沒有刻意的去融會貫通。見不說話，陸夫人冷笑道：「為人子，不順父母…你可知外人是怎麼稱呼的？」

不孝子！

謝安瀾淡定地輕咳了一聲，才道：「母親這話言重了，古語有云：於禮有不孝者三者，謂阿意屈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不知夫君犯了哪一條？聖人有雲，士有爭友，則不離於令名；父有爭子，則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臣不可以不爭於君，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所以，母親說順即是孝，這話…只怕難以讓人茍同。還請母親明鑒。」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臉僵的陸夫人。心愉快地在心中為自己點了個贊。這個裝的可以給滿分！

不過陸夫人顯然並不這麼認為，指著謝安瀾的手指不停地發抖，「把給我拉出去！跪下！」

陸蕎突然開口道：「四嫂，你都快要將母親氣病了，難道這就是你的孝順？」

謝安瀾沒好氣地道：「二妹，你可別誣陷我，母親好好地坐在這裏呢？哪裏病了？就算是病了，怎麼會是我氣病的？我不過是出趟門而已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二妹你的事兒還有呃…大哥大嫂吵架都沒氣到母親，怎麼我這點小事兒就氣到母親了？」

「你……」陸夫人確實是被氣到了，額頭上青筋直跳，臉上神猙獰扭曲。

「謝安瀾！我讓你給我滾出去跪下！」陸夫人咬牙道。

看著陸夫人像是真的要不好了，謝安瀾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才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聳了聳肩，謝安瀾轉出門去了。

不就是跪一會兒麼？兒膝下沒有黃金！姐不在意！但是…我會讓別人雙倍跪回來的！

「夫人……」蕓蘿跟在謝安瀾邊，有些擔心地著。謝安瀾抬手拍拍的肩膀，「沒事。」

來到院中，院子裏的下人們都躲在角落裏好奇地張。謝安瀾輕哼一聲，理了理衫轉過面對著大廳的門口。

我跪！

「……」沒跪下去。

謝安瀾扭頭，陸離神冷肅的看著，一隻手還拎著的領，以為是蕓蘿那小丫頭來著，陸四最近有點神出鬼沒啊。是他突然練了絕世神功還是的警惕已經低到這種喪心病狂的程度了？

「你在做什麼？」陸離問道，陸離後，還跟著臉不太好的陸暉，和一臉無所謂看戲表的陸暄。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道：「母親罰我跪啊。」

「為什麼？」陸離皺眉問道。

謝安瀾不太確定地道：「大概…可能是因為我出門沒有稟告吧？」真是原因肯定不是因為這個，但是陸夫人肯定也不好意思說因為陸離害得兒子媳婦鬧彆扭，在遷怒吧。

陸離道：「跟我進去。」

謝安瀾聳聳肩，抬手示意：您先請。

陸暄站在一邊，居高臨下地打量了謝安瀾一眼，笑道：「四弟妹以前好像不出門。」

謝安瀾微笑道：「這不是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想要開開眼界，免得別人以為我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麼？三哥從小就在京城長大，肯定會不了我們這樣的激心。」

陸暄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一行人回到大廳，陸夫人看到當先一步進來的陸離和謝安瀾正要發作，目卻又落到了了陸暉上。強忍了下來心中的怒火，陸夫人道：「暉兒不是出門會友了麼？怎麼會來這兒？」

陸暉道：「剛回來正好到四弟要來給娘請安，就一起來了。」

「請安？」陸夫人掃了陸離和謝安瀾一眼，不相信陸離會在這個時候真心來給請安。多半還是為了謝安瀾來的，陸離對這個小戶人家出的媳婦倒真是盡心儘力了。不過看看謝安瀾那如花似玉的容，陸夫人眼底閃過一輕蔑。

「都坐下說話吧。」陸夫人懶懶地道，目落在謝安瀾上卻不再移開。只是道：「離兒，我罰你媳婦跪，你卻將帶進了，是對我的決定不滿？」

陸離抬眼，淡然道：「不知什麼地方冒犯了母親？妻子犯錯是我做丈夫的教導無方。陸離願代罰。」

陸夫人扶著扶手的手指驀地用力，地扣住了扶手。雙眸冷冷地盯著陸離，陸離也毫不退避，神從容的與之對視。如果是從前，陸夫人正不得有借口罰陸離呢，但是吃的虧多了總是要長幾分記的。之前明明跟們無關的事，都要被染上一的污水，更不用說這次了。陸夫人不得不懷疑陸離是又是有想要故技重施陷害陸暉了。

「你倒是心疼。」陸夫人冷冷道。

陸離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話一出，在場的另外兩位子心卻有些複雜。不管彼此什麼立場，陸離對謝安瀾的這份保護們作為子卻不能不到羨慕的。二夫人就不說了，三夫人為嫡媳心裏也明白，如果被婆婆責罰的話，的丈夫是絕對不會如陸離這樣而出的。最多也就是不咸不淡的求上兩句，說不定私下還要怪做錯事惹母親不高興。

陸夫人氣得不輕，咬牙道：「好！好得很，我這個做母親的管不了你們！以後你們要做什麼也不用來跟我說了！」

陸離垂眸，道：「多謝母親。」

「給我滾出去！」陸夫人怒道。

陸離手拉過謝安瀾，「兒子告退。」當真轉拉著人走了出去。

被陸離拉著走出主院，謝安瀾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陸離側首，就看到一雙眸亮晶晶地著自己，「怎麼？」

謝安瀾笑道：「四爺今天威武霸氣！」

陸離角微微搐了一下，無奈地道：「你怎麼又惹上夫人了？」

謝安瀾聳肩，同樣無奈，「我總不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你覺得我三天兩頭要出門，夫人會肯麼？」

陸離當然也知道夫人不會同意，所以說自己分出去單獨住也是有單獨住的好的。

「我已經跟父親說過了，以後你可以自己直接出去，不必經過夫人。偶爾去打個招呼就可以了。」陸離道。謝安瀾有些驚訝，「你爹怎麼會同意的？」陸聞覺比陸夫人更加老古板。陸夫人反對是單純的想要給陸離和謝安瀾使絆子，陸聞卻是從本上就不覺得人應該隨便出門。

陸離道：「我跟他說我在京城籌辦了一些產業，需要夫人去打理。」

「他就沒說什麼？」謝安瀾挑眉道。

陸離輕哼一聲，「陸家不差那點東西。」

謝安瀾想了想，也對。陸家在京城雖然算不上富庶，但是區區一個已經倒閉了的茶樓還是不差的。別的不說，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甚至是陸夫人自己，手中都有不產業。不過們的大半都是娘家帶來的嫁妝。而謝安瀾的嫁妝微薄，自然不可能有什麼產業的。四兒子娶妻的問題上本來陸聞大概就有些心虛，一個小鋪子還要覬覦那他也沒臉見人了。

想到可以隨意出門，謝安瀾心大好。也有心思關心起陸離來了，「你剛剛那麼不給你嫡母面子，不會找你麻煩吧？」

陸離淡淡道：「什麼時候不想找我麻煩？」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就算們肯跪在陸夫人面前俯首帖耳，只怕陸夫人也依然還是會覺得他們礙眼了。

「也對。」謝安瀾嘆了口氣，道：「寄人籬下的痛苦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就算長了八張，手能以一當十，也頂不過人家份比你強啊。你嫡娘要我跪，我好像還是只能跪了。」這種制於人的覺十分不爽，寶寶不開心！

陸離停下了腳步，側首面向。手將拉進自己懷中，輕聲道：「別生氣，我會替你出氣的。」

謝安瀾抬頭看著他認真的神，挑眉笑道：「你會試的時候，把陸暉遠遠的甩在後面就是給我出氣了。嘻嘻…我倒要看看，到時候他們還有什麼臉在本大神面前耀武揚威。」

「好。」陸離應道。

謝安瀾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走吧，回去了。西西該著急了。」

看著前面已經恢復了心腳步輕快地往前走著的謝安瀾，陸離垂眸眼底掠過一寒。

弱點那麼明顯還敢咬人，陸家過於簡單的後院生活果然是將陸夫人給慣壞了麼？沒關係，他會告訴一個院子裏住著的人之間到底能有多黑暗。

主院裏，陸夫人靠在椅子裏扶著額頭氣紅了眼。陸蕎看到謝安瀾和陸離全而退，心中很是失。

「母親，四哥和四嫂也太過分了。這事兒一定要告訴爹！讓爹給母親做主！」陸蕎義憤填膺地道。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夫人是的親娘呢。

陸夫人淡淡瞥了陸蕎一眼，淡淡道：「你爹這些日子忙得很，哪裏有空管這些事？」

陸蕎撇撇，心中已經下了決定一會兒就去找陸聞告狀。

陸夫人不再看陸蕎，轉向陸暉關心地問道：「暉兒，這幾日累不累？你媳婦兒不在，院子裏的下人侍候的如何？念書是個苦差事，被累著自己，想要什麼就讓人來跟娘說一聲。」

陸暉點頭道：「讓娘費心了，娘放心便是。」

陸夫人欣地點點頭道：「娘費些心倒是沒什麼，只要你爭氣這次會試能夠高中，娘這輩子也就不求什麼了。你媳婦回去這麼多天，也該回來了。暄兒，你明兒帶些禮，去李家走一趟接你大嫂回來吧。」

陸暄楞了一下，點了點頭道：「是，娘。」

三夫人眼眸微閃，飛快地看了陸夫人和陸暉一眼，握著手帕的手稍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