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芳草院,蕓蘿跟在謝安瀾後很是擔心,「夫人,您這樣頂撞夫人,會不會……」
謝安瀾懶洋洋地道:「會不會怎麼樣?你放心,家醜不外揚,陸家也不會想要傳出去被人笑話的。你家四爺這個嫡娘忒煩了,本夫人已經沒有耐敷衍了。」
蕓蘿忍不住垮下了小臉,也忘了提醒謝安瀾四爺的嫡娘也是您的嫡娘啊。低著頭盤算道:「四爺才離開五六天,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謝安瀾輕哼一聲,道:「回去關了芳草院,有人來就說我病了。」
「這個…好麼?」
謝安瀾道:「你夫人我前些日子落水的病還沒好呢,又連著幾天抄寫那麼多經書,病了有什麼不正常的?」
思索了半天,蕓蘿也只得點頭承認,「好像沒有。」
謝安瀾當然不會傻傻的待在芳草院裏裝病,離開泉州之前的事兒還多著呢。第二天就換了個裝扮模樣,心愉悅地出了陸家奔城東而去了。說起來雖然胭脂坊是謝安瀾開的,但是這麼久謝安瀾也就才來過那麼一兩次而已。平時院子裏的事務以及生意上的事都是謝文在負責,謝文也沒有讓失,除了剛開始還有些手腳,最近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事需要心了。
謝安瀾一男式的布出現在胭脂坊院外的時候,開門的人險些沒有認出來。等進了院子,謝文等人也是險些驚掉了下。不是他們大驚小怪,而是謝安瀾的扮相實在是太出乎意料。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謝文表示他絕對不會敢上前相認這是自家小姐的。
「小姐,您這是……」謝文有些猶豫地問道。
謝安瀾不在意地低頭看看自己上的服道:「掩人耳目罷了,有什麼問題?」
今天並沒有穿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一副,相反地是格外的低調而不引人注目。泉州這地方太小了,權貴的圈子就更小了,謝安瀾這長相在泉州實在是有些引人注意。所以謝安瀾只得找了一見陸離前兩年的服來穿。一不起眼的青布,臉上再略微修飾一下,看上去倒是一個眉目清秀並不太起眼的青年了。前提是收斂好了頗鋒芒的眼神。
當然,掩飾自己的份,喬裝改扮原本就難不住謝安瀾。
「原來如此,沒有。」謝文連忙搖頭,將請了進去。
如今胭脂坊的生意已經漸漸上了軌道,按照陸離的規劃擴大規模也還需要慢慢來所以院子裏倒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坐在大廳中的謝秀才看到兒這副打扮也忍不住了角。想要勸勸還沒尋思出該怎麼說,謝安瀾就已經先一步心領神會地安起父親來了。
「爹,你不用擔心。陸…咳咳,夫君同意我出門走的。」謝安瀾道。
謝秀才挑眉,「婿沒有意見?」
謝安瀾心中暗道:「他能有什麼意見?我賺的錢他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分走四還敢有意見?就算有我也能揍到他沒意見。」面上卻笑容溫婉,「爹爹也知道,夫君也沒有個幫襯的人。我們是夫妻,我不幫著他誰還會幫他?」
謝秀才想了想,也只得嘆了口氣,道:「只是拋頭面,到底……」
謝安瀾笑道:「爹你放心就是了,不會有人知道的。」
「那就好。」
三人各自落座,謝安瀾端著茶水喝了一口方才問道:「李家那邊可有什麼靜?」
謝文恭敬地道:「前些日子小的就找人暗中注意著李家了。聽說昨兒李夫人回去之後不知說了什麼,李家小姐尋死覓活…竟要上吊自殺。」
這些事眾人也沒有瞞著謝秀才,謝秀才聽了也很是不悅,皺眉道:「這李家不是大戶人家麼?怎麼養出來的姑娘竟然還會這樣?」送上門去給人家做妾不竟然還要自殺?真是有辱斯文。
謝文笑道:「老爺你不知,這李家雖然有錢卻是商戶出,對許多規矩也並不講究。若是沒有場上的人幫扶,就算李家從現在開始變了戶籍改為農戶做個耕讀人家,也至要三代之後才能科舉的。李家自然不願意等這麼久,就算這方面還可以設法作一下,李家也沒有讀書好的子弟。攀上有前途的宦人家便是他們最快的捷徑了。」
可惜泉州這地兒不大,宦人家也沒那麼多。李家的眼自然要瞄準了最有希科舉高中的舉子們了。
謝秀才搖搖頭,他對這些東西能看明白幾分卻無法理解更無法讚賞。
謝安瀾垂眸思索了一會兒,道:「尋死覓活麼?李家今天居然沒有找上陸家的門?」
謝文也搖了搖頭道:「確實有些奇怪,李家人似乎並不怎麼在乎面。趁著這個機會賴上陸家也算是個好法子啊。萬一李小姐真的因為這個死了,雖然法理上陸家並沒有錯,但是理上總會有人議論的。」以陸老爺面子名聲的脾氣,怎麼會讓人這麼非議陸家。而且不過是納個妾罷了,還真不是什麼事兒。
謝安瀾想了想,挑眉一笑道:「這麼說起來,李家的家主還不算是蠢人。」
「小姐這話怎麼說?」謝文有些好奇地問道。謝秀才也跟著看了過來。謝安瀾笑容可掬,語調溫,「陸四如今可還只是個秀才呢,哪裏有資格納什麼妾?昨兒我跟李夫人說了,要將李小姐送過來,就要連著賣契一起送過來。呵呵…李家家主想來也明白,這賣契若是落到了我的手裏……」賣契送過來容易,再想要贖回去可就是千難萬難了。為正室,刁難一個妾室都不是問題。至於一個丫頭,就算謝安瀾轉手就把李婉婉給賣了也沒人敢說什麼。
謝文一愣,恍然大悟,擊掌笑道:「原來竟還有這個規矩啊。」他只是識得一些字,會算賬,至於場上還有讀書人的那些,還真的是不太通。曾經還羨慕過那些大戶人家的老爺妻妾群,原來…這妾也不是想納就能夠納的麼?
謝安瀾沉了片刻道:「既然李家家主想通了,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謝文不解,「小姐有什麼打算?」
謝安瀾道:「讓人將李婉婉尋短見的消息放出去,嗯…不要提陸家,也不要提為什麼。稍微有點消息就行了,小心一點別被人發現了。」
「這…」謝文不明白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若是為了報復李婉婉,這點事兒顯然不夠。還不如將李家癡纏陸四的消息一起放出去,徹底毀了李婉婉的名聲。
謝安瀾微笑道:「越是若有若無,人們就越會忍不住尋問底。另外,也要給李老爺一點時間應對,替李婉婉找個好婆家不是麼?萬一真的嫁不出去,說不準就真的要破罐子破摔纏上陸家了。」等陸離回來一定要問他收費,可是替他解決了一朵難纏的桃花啊。
「小的明白了。」謝文這才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謝秀才看看眼前笑地兒,一時有些恍惚。曾經那個乖巧溫的兒竟然已經長到這樣的模樣了麼?心中越發地對兒愧疚起來,下定了決心要將兒婿託付的這些事打理好。就算不能給孩子幫上什麼忙,至也絕不能拖後退吧。
「前些日子,我讓你打探的人,有消息了麼?」謝安瀾換了個話題問道。
謝文搖搖頭,道:「小姐只讓暗地裏暗嘆,目前還沒有進展。」
謝安瀾也不在意,道:「不必著急,找不到也無所謂。莫要聲張更不能讓人知道是我們在找人。」
謝文點頭道:「小姐放心便是。」
謝安瀾滿意地點頭,謝文這些日子的表現讓很放心。就連陸離也覺得他可以信任,雖然陸離那貨欠心黑,但是眼卻是不錯的。
將胭脂坊的事理妥當,謝安瀾才起離開。並沒有立刻回陸家,而是轉去了城裏,要出遠門總是要準備一些特別的東西吧?在城裏各逛了大半個時辰,零零碎碎買了一堆東西讓送到城東的小院,有些乾癟的荷包謝安瀾這才心滿意足地準備回府了。
「咦?」路過一小巷,謝安瀾腳下微微停頓了一下。一淡淡的腥味從裏面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沉悶地撞擊聲。猶豫了一下,謝安瀾還是轉閃進了小巷中。小巷深,幾個人正拳腳橫飛的打一團。謝安瀾表示,除了前些日子在謝家村後山遇到的幾個黑人,這是目前見過的最像樣的打鬥了。當然,事實上來到這裏以後也沒怎麼見過人手就是了。
一個青年男子正在被幾個人圍毆。那青年男子的手不弱,不過在這種仄的空間里還是有些施展不開,一不小心就被人從後敲了一子。
「誰派你們來的!」青年男子退到角落裏,盯著眼前的幾個人冷聲道。
為首的男子冷笑一聲道:「問閻王去吧。」
青年男子不屑地嗤笑一聲道:「就憑你們?」
「廢話說,解決掉他!」為首的男子沉聲道。
「解決掉?」青年男子挑眉,「你確定你敢解決掉本公子麼?不必你們說,本公子也猜到你們是誰的人了。我若是死了…你們敢回去差麼?」為首的男子臉有些難看,好一會兒方才冷笑道:「既然大爺心裏明白,咱們也不多說了。請大爺把東西出來吧。否則,咱們雖然不敢傷了大爺的命,但是一個不小心斷了只手或者斷了只什麼的,也是沒辦法的事。」
青年男子臉上的神冷凝,「我若是不呢。」
「這麼重要的東西,大爺定然是帶在上的吧。」為首男子也不在意。言下之意是,將你打個半死再搜也無所謂。
青年男子無言,片刻后突然著眾人後出了一個驚喜地表,「謝兄,你來了?!」
暗地裏看戲覺得無趣正準備退出的謝安瀾險些一個踉蹌栽出來。巷子裏的青年男子卻已經趁著眾人轉的機會踩著牆壁一躍而起攀上了小巷的房頂消失在眾人眼前。爬房子這項技能顯然不是誰都能掌握的,為首的男子怒吼一聲,「追!」
一群人從巷子深往外涌了出來,謝安瀾天翻了個白眼,雙手扶牆三兩下也爬上了房頂,不過衝出來的人也看到他了,「小子!別跑!」
不跑是傻子!
謝安瀾一個翻消失在了房檐上面。
大白天在一個城裏的房頂上跑來跑去絕對不是個好選擇,但是下了房頂之後謝安瀾很快就被人追上了。於是只得帶著一群跟自己毫無關係地尾在城裏的各個巷子裏遛彎兒。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們想搶別人的東西還是那青年拿了他們的東西,總之那必定是一見很重要的東西。所以這些人追的十分頑固,謝安瀾跑了三條巷子都沒能將人甩開。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謝安瀾坐在房頂上有些歉意地看看底下跑過的人。一揮手,手中五六塊小碎石飛出,準無比的落在了幾個人的位上,其中兩個人當場倒地,剩下的一個在謝安瀾補了一顆石子之後也毫無懸念的撲了。
拍拍手,謝安瀾淡定地道:「追我幹什麼啊?我明明是個無關要的路人,湊熱鬧果然要不得。」
「噗嗤。」不遠傳來一輕笑,謝安瀾連頭都沒回,手中一顆石子直接拋了過去。那人哎呀一聲連忙穩住因為想要閃避而險些掉落下去的,笑道:「對不住啊,小兄弟。我不是故意拉你下水的。我真的不知道那裏有人啊。」
謝安瀾轉,一個相貌俊逸的青年男子趴在屋脊上笑看著。顯然對方是從另一面爬上來的,正好聽到了謝安瀾的話。
謝安瀾挑眉,這泉州城裏,除了陸離那貨以外這還是頭一次看到外表就如此出的男子。眼前的人看上去二十三四的模樣,原本是富貴公子哥兒的扮相,如今卻因為被人呢追著到跑而顯得有幾分凌卻依然難掩那俊逸非凡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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