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車兩人濃意時,只聽人羣一陣驚呼,圍觀的百姓興致,一些年歲小的嚇得捂了眼睛。
行刑完畢!
本來靠在飛峋肩上的蘇漣漪擡起頭,順著車窗向外,原本跪地之人已趴在了臺上,那頭滾出了兩尺遠,被劊子手如同撿球似的撿了回來,刑臺中央的石板高臺,陸續有衙役堆上柴火。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雲飛峋不解。
漣漪看了一眼,幽幽道,“這是我對徐知府的提議,人雖砍頭,再進行火葬。”看著自己的一個份“死去”,心底竟油然而生一種輕鬆。
飛峋皺眉,“你怕端木玨開棺驗?”
漣漪點頭,“對,以他那多疑的格,爲確定份必會開棺驗,只有當著衆人面砍頭再燒掉才一了百了。”
雲飛峋銳目瞇起,掃了一羣一眼,“你說,端木玨會在人羣中嗎?”
“十有八九,”漣漪道,“你想對他出手?”
飛峋咬牙,“你覺得我不應該出手?”將東塢城饒得大,民不聊生,罪魁禍首之一便是端木玨,他非但想殺了他,即便挫骨揚灰也難解心頭之恨。
“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東塢城如此,奉一教也僅是直接原因,其本原因還是歷史問題,”漣漪靜靜看著刑臺上,衙役們不斷將柴抱到石臺上,“即便奉一教不出現,軒國也會出手,如果軒國未出手,也定會有什麼勢力,東塢城不會太平。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食鏈嗎?”
飛峋低頭看著,“自然記得,但這與食鏈又有什麼關係?”在蘇家村時,蘇漣漪爲他講了不新奇東西,這也是他篤定蘇漣漪不是原本蘇漣漪的原因之一。
“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也如同食鏈一般,鸞國與軒國、神木國雖不斷卻相安無事,是因有北秦在,北秦兩大家族矛盾重重,但與其接壤的軒國等國卻不敢輕舉妄,正是這相互制衡纔有瞭如今的和平。端木玨是北秦的關鍵人,他若客死他鄉,北秦定然,接著,整個天下也不會太平。”蘇漣漪慢慢道。
刑臺上,柴已經堆得很高,臺下人們議論紛紛,吵雜一片。
飛峋手將攬住,“在奉一教時,你一定得知了些北秦幕,既然你沒對我講,便說明答應了他人保,我絕不會追問,但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漣漪笑著,懂的人永遠是飛峋,“什麼事?”
“無論發生什麼,別讓自己陷危險。若真有危險,一定要告訴我,我不能失去你。”雲飛峋將摟得很,他雖平日很說,但心中卻知道,漣漪知道了太多、在危險的漩渦中央。雖然此時看起來風平浪靜,但稍有不慎便被捲風波。
漣漪笑著點頭,“我發現你對天下大毫不期盼。”
“天下大有什麼可期盼的?”雲飛峋不懂。
“世出梟雄!世道不又如何能建立奇功偉業、出頭爲霸主乃至一國之君天下之王?”漣漪認真說著,眼神盯著雲飛峋,觀察其反應。
“我不想當梟雄,不想當霸主,也不想當國君。我想要的只是與你在一起,平淡度日,每一天。”雲飛峋道,說完自己也有些彆扭,忍不住嘟囔了句,“這樣毫無志向的男子,是不是有些窩囊?”
漣漪撲哧一笑,緩緩搖頭,“我也不想當什麼梟雄霸主,也只想平淡生活,也許正因如此,我們最終在一起罷。我是無神論者,但如今卻深信命運。”
刑臺上,柴已堆好,劊子手將“聖”的與頭都安放在柴上,有人淋油點火,頓時火沖天,如同妖魔野般將首吞噬掉。
刑臺一角突然發生了民衆衝突,原來是臥龍村人得知了聖行刑的噩耗,趕了幾天幾夜的路來,最終也未見到聖一面。在臥龍村中,小漣拯救了全村人,如同臥龍村的神一般,趕來的村民緒失控,瘋狂鬧了起來。
“難過嗎?”飛峋問。
漣漪搖頭,“不,尤其輕鬆。”
衆人注意力都在刑臺或哭天哭地的臥龍村村民上,都未發現,人羣角落那一隊份詭異人也發生了。
“主子!”
“大人!”
周立眼疾手快接住自家主子倒下的,自從得知了小漣姑娘死刑的消息,主子便飯不思夜難昧,傷還未痊癒又經此打擊,終有一日崩潰。他原本以爲主子能下令搶人,卻未想到,最終命令未下。
玉容閉的雙眼猛的睜開,眼中再無迷茫與悲傷唯有無冷酷。
“容小的幫大人診脈吧。”隨行的張大夫道。
玉容站直後,微微一搖頭,細眉擰,遠眺那火,“走。”
“走?”周立一愣。
玉容已轉離去,一旁侍衛們趕忙爲主子開路,沒多一會,一行人消失。
就這樣,風一時的奉一教聖砍了頭、燒了,同時,“小漣”也徹底消失。
……
鸞國與軒國接壤,東塢城與薊城比鄰,而薊城的城主名爲拓跋譽,爲軒國皇族,駐守邊關。
蘇漣漪帶領商部員以及五千兵前往薊城,薊城主雖未出城迎接,卻派其子拓跋長前來迎接。場面還算盛大,一方面因兩國禮儀使然,另一方面這也是雲忠孝的面子。
畢竟,所來這人一個份爲鸞國員,另一份則是雲忠孝的家人。
拓跋長年紀三十上下,材魁梧胖碩,面目黝黑,鼻樑極高,一雙虎目咄咄人,見車隊前來,他自戰馬而上,距離車隊丈餘翻下馬,帶著隨行薊城員列隊相迎。
一聲號令,車隊停下,著盔甲高大威猛的將軍親自上前爲漣漪郡主車簾,那將軍年輕英俊,氣質非凡,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隨保護的雲飛峋。
車簾開,從容而下的是著青紫袍的蘇漣漪,袍爲男裝,穿在其高挑的上平添颯爽,毫沒小兒的扭弱,當步下馬車後,如冠玉的面龐帶著淡淡笑意,落落大方。
拓跋長上前,“想必二位便是雲將軍與漣漪郡主吧,久仰大名,今日一見甚爲榮幸。”
雲飛峋也是一拱手,“本將也是久聞拓跋長將軍威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漣漪在一旁淡笑不語,但即便不發一語,其氣場卻毫不輸男子半分,絕不容外人輕看。
軒國的利益,出城迎接十丈有遠迎酒,城門時有城酒,到了府邸有接風酒,禮數越多,其對來賓之人便越是重視。
薊城,譽王府,拓跋譽老王爺更是擺下盛大酒宴以招待老友的家人。
已是深秋冬,但爲喜慶,譽王府張燈結綵,更是請來城大小員陪客,整個譽王府喜氣洋洋如同新年一般,遠超蘇漣漪的想象,心中對那鮮接的公公又是好奇一分。但無論如何,看來此行目的應是可以順利達到。
因爲雲飛峋的到來,蘇漣漪暗暗鬆了口氣,十分不會應酬,更不會端著酒杯說著場面話,好在飛峋來了,有了他,只要安靜在一旁陪著便好。
蘇漣漪很驚訝,原本以爲雲飛峋是極爲向之人,卻沒想到,其酒桌禮儀毫不,與軒國大小將領侃侃而談,一會讚拓跋譽拉關係,一會說著軒國人傑地靈,到深還轉述雲元帥思念老友譽王爺時的場面。
已近六十的拓跋譽竟被雲飛峋煽煽到紅了眼圈,蘇漣漪用了十足的理智才未將下掉在桌子上。
最終,蘇漣漪得了個結論——雲家男人都不簡單,那雲忠孝在朝中腐朽又頑固,其實卻是清廉又民;雲飛峋平日裡冰冷木吶,上了酒桌應酬竟然左右逢源。雲家男人都是影帝啊!天生的影帝!
其中,拓跋長最是高興。
崇尚武力的軒國好酒、酗酒,喝起酒來便不要命一般,酒過三巡,上上下下都半醉說起胡話。
蘇漣漪面上掛著笑容,但心中卻明瞭,這些軒國人怕是習慣了用裝醉來卸下對方防範、拉近距離。若放到現代,還真像中國東北人的習慣。
拓跋長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因材龐大,將那桌子都掀翻了,“我要……與我飛峋兄弟坐一起!”說著,拎著酒壺便衝了過來。
飛峋回過頭,迅速低聲道,“漣漪先去旁邊,別被這等莽漢傷到。”
蘇漣漪點了點頭,笑了出來,“你小心。”
因爲飲酒,面紅,更顯飛峋面龐俊逸,“我的酒量你放心。”
漣漪起,一旁的商部員立刻爲其讓了位置,與其他同僚一桌,而漣漪則是獨坐一桌。王府下人見此,丫鬟迅速上前,將桌上菜餚端下,重新鋪了桌布,同時端上熱騰騰的佳餚。
拓跋長一屁坐在蘇漣漪原本的位置上,一把摟過雲飛峋,“飛峋兄弟,喝!”說著,一把搶過旁邊丫鬟手中的酒壺,親自爲其斟滿了酒,自己也抓了一隻碗,仰頭喝下。
“長兄好酒量。”說著,雲飛峋也是一仰而盡。
蘇漣漪嘆了口氣,喝了口清茶。
雲飛峋材已經很高,放到現代幾近一米九的個子,那拓跋長的材毫不遜,加之其碩的材,相比之下,飛峋竟顯得文弱了起來。
漣漪夾了青菜慢慢放口中,一舉一無比優雅,心中想著一會如何與譽王爺談判,換什麼利益,如何在表面共贏的前提下爲東塢城牟利。
一時間,王府大廳,拼酒的拼酒、賞舞的賞舞,客套的客套,竹聲與吆喝聲齊飛,很是熱鬧。
蘇漣漪正想著出神,一香氣襲來,擡頭看見一名豔麗婦在兩名丫鬟的服侍下款款座到的位置,“漣漪郡主,奴家是長將軍之妻,見郡主獨坐特冒昧前來叨擾,還請郡主見諒。”
漣漪趕忙道,“哪裡,姐姐來得正好,漣漪正覺十分孤單,您來了也好一起說說話。”
正說著,拓跋長一拍雲飛峋肩膀,嗓音如雷,“飛峋兄弟,早就聽聞你率領大軍平反南部,傳說你武功奇高啊!”
一衆人也跟著拓跋長奉承,“是啊是啊。”
飛峋趕忙道,“長兄過獎了,在下無論武功與領兵謀略遠遠不如我兄長飛揚,想來長兄是聽岔了。”低調得不能再低調。
拓跋長腦袋搖得和撥楞鼓一樣,“不會不會,哥哥我雖喝酒但是記很好,盛傳你武功可比雲飛揚要好上許多。”
正陪著拓跋長妻閒聊的蘇漣漪一愣,神未變垂下了眼,掩住了深思。難道拓跋長這外裡細的漢子要在酒桌上挑撥離間?
拓跋長妻無奈地嘆了口氣,“妹妹休要笑話,我家將軍什麼都好,就是喝了些酒便……”喜耍酒瘋,不分場合。就連譽王爺也是無奈十分。
漣漪微笑,“哪裡,拓跋長將軍格爽朗豪邁,一代英雄也。”
隨後發生的事讓蘇漣漪笑不出來,如果可以選擇,蘇漣漪倒希拓跋長挑撥離間。
“兄弟,”拓跋長一攬雲飛峋的肩,“我們比劃兩下怎樣?”
雲飛峋的笑意僵在臉上,“這樣……不好吧……”哪有喝喝酒比武的?而且,他不喜將武藝展給外人。
拓跋長哈哈大笑,“有啥不好的,咱們都是練武帶兵的,不比武難道比琴棋書畫?”
“噗……咳咳。”蘇漣漪好懸被茶嗆住,琴棋書畫?這兩個壯漢他們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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