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塢城郊,有個名爲向鄉的地方。
這不是村子,比村子大,足有三個村子之多,這三個村子雖各有名字,卻有不可分,因三個村子大部分人都姓“向”,這個向鄉是整個鸞國向姓人的發源地,但凡有姓曏者,皆從此地出。
相傳,在還未形國家之前,向姓便是一個小小部族,部族經過幾榮幾衰,最終發展爲一個地區,而向姓人也作爲鸞國的一部分,於東塢城外的向鄉,安居樂業、繁衍生息。
一輛馬車兩匹馬加幾名隨從,便形了一支小小車隊。
車隊出了東塢城門便一路向北,目的地正是向鄉。
兩名年輕男子騎在駿馬上,一人一管家裝扮,一人則是公子打扮,兩人都宇軒昂、俊瀟灑。兩匹馬一前一後保護著馬車,那名管家打扮之人策馬上前,“師公,照這個速度,再有半個時辰便能到達向鄉吧?”
雲飛峋聽見這個稱呼,眉頭搐,“秋白,求你了,別我師公好嗎?”頭疼,這司馬秋白明明年紀不大,卻是個老頑固,只要無人之,就一口一個“師公”的他,讓他好生彆扭。
“當然不行,師公您是師父的相公,便是我的師公,輩分在此,不得越矩!”司馬秋白振振有詞。
雲飛峋早就放棄了和他理論,從前在京城時便見識過這些文,尤其是史,那倔強程度,比驢子還倔,比石頭還!好在,他影魂衛中的下屬崔鵬毅不像這般。
飛峋擡頭,好似觀賞風景一般,其實是找尋影魂衛的影。如今他將影魂衛分爲兩路,一路留在蘇漣漪保護漣漪,另一路則是潛伏在自己左右,以保證他所做之事進行順利。
而崔鵬毅被他留在了漣漪旁,若崔鵬毅見到這一幕——平日裡其極爲推崇的司馬史一口一個師公的他,會不會驚掉下。想到那一句,飛峋嚴肅的面容多了一笑意。
馬車,是徐姨娘喝徐知府兩人。
“五舅爺,路程這麼顛簸,您能得了嗎?”徐姨娘擔心地問,“要不然我讓車伕將馬車速度放慢一些?”
徐文搖了搖手,“怡兒丫頭放心吧,你五舅爺的子比你想的要朗,而且……這是關乎東塢城、關乎元帥之事,我怎能袖手旁觀?在這者說,我也好久沒見他了,此行,也算是老友相聚吧。”
徐知府所說之人,便是幾人此行目的所尋之人——向興生。
半個時辰後,小型車隊便到了向鄉。
如今已是秋季,四了綠,多了枯黃,加上這特殊的況,偌大的村子,十分蕭條。
向鄉中最大的村子便是向村,其他兩個村子都爲向村的分支,向姓長老大多居住在向村中,向家祠堂也建立在向村中。
村中道路坑窪,一看便是許久無人修繕,那馬車更是進不來,無奈,便只能將馬車停在村口,司馬秋白和雲飛峋兩人也下了馬,未帶侍衛,便只有四人向村子而去。
“這一晃,老夫已十幾年沒來了。”徐知府看著悉又陌生的景,發出慨。
雲飛峋扶著徐知府,淡淡笑道,“徐世伯放心,今日若找到向叔,世侄定會想盡辦法,讓向叔出山。只要向叔回了東塢城,以後你們老友不又能團聚了?”
徐知府哈哈笑著點頭,“是啊,老友相聚,老友相聚!”上笑著,心中卻酸楚,因不知他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到老友雲忠孝。
村中很有人,好像都在家休息,村裡街道上有到追打玩鬧的孩,還有幾名老人拽了小凳,在家門口曬著太。
小孩們發現四人,停止玩鬧,都在盯著四人,眼中是好奇。
司馬秋白快走幾步到大樹下的一名老人,半蹲著,“老人家,您一定是向村的人吧?向您打聽一個人好嗎,您可認識向興生?”
老人打量了四人,好像隨意打量,其實眼底卻帶著警惕。“你們找向興生有什麼事?”
司馬秋白手一指徐知府,“老友相聚,是這位找的。”
老人瞥了徐知府一眼,“向興生,已經去世兩年了。”
司馬秋白愣住,去……去世了……
老人的話,徐知府和徐姨娘兩人因太遠沒聽見,但云飛峋耳力過人,自然能聽見。
司馬秋白和老人流的一舉一都悉數落飛峋眼中。與司馬秋白不同,雲飛峋不是那般好糊弄,他觀察力敏銳、思維過人,早看出了老人警惕的眼神和得意的目。
他快走幾步到老人旁,俯下去,雙眼如鷹般銳利,直視老人雙眼,“向興生真的去世了嗎?若向興生知曉是他的老友,徐文徐知府前來尋他,卻被您攔了下,這責任……老人家您能擔得起嗎?”
老頭的神一變,吃了一驚,“這位小哥,你是說,那位老者便是東塢城知府徐大人?”
飛峋點頭,“如假包換。”
老人卻依舊不肯相信,“有什麼證據嗎?”
“稍等,”雲飛峋快步走向徐知府,說了什麼,徐知府給他一樣東西,飛峋又拿著這樣東西回了來,亮在老頭面前,“這是知府令,這下您相信是徐知府本人了吧?”
老頭將信將疑,趕忙從凳子上站起來,也不管那凳子了,直接快步向村裡跑去。
司馬秋白怒了,“這個老頭怎麼言而無信,刁民!”
飛峋淡淡笑了笑,“他們如此警惕,自然是從前經歷過什麼不堪,想來東福王和奉一教沒難爲這個村子,如今他們如此做只是爲了自保。”
司馬突然換了一張殷勤的臉,“還是師公厲害,師公目如炬,一下子便看出那老頭有鬼。不愧是師公!不愧是我師父選的男人!”
“……”雲飛峋無語,不打算理睬這瘋子,轉向徐知府而去,“徐世伯,姨娘,我們便跟著這老頭,他應該知道向興生所在之。”
“好,走。”徐文二話不說,小跑追了老頭去。
那老頭畢竟年歲大了,跑不快,飛峋等人沒一會便追了上,見到老頭了一個很大的院子。那院子碩大,其房屋衆多,雖不算豪華,相對其他村民住卻還算氣派。
“原來,他還住在這。”徐文樂了,花白的鬍鬚一一的。
司馬秋白無奈,“徐知府啊,您要是知道向興生的住就早說啊。”省的他剛剛被人戲弄。後半句話,司馬秋白未說出來。
幾人在門外等候,而老頭也通報了,不大一會,便有一名年輕人出了來。年輕人也是高大拔、濃眉大眼,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著一正氣。
“各位,我是向興生之子名向安華,請問是四位找我爹嗎?”男子道。
“對,周圍是東塢城徐知府,前來再見老友。”飛峋一指徐知府,客氣道。
“好,請隨我來。”男子並未多問,而是將四人領了進去,向正對大門的一個堂室走了過去。那裡,向興生已在此等候。
“向老弟!”見到那人,徐知府百集,甚至快要流下老淚,“我們已多久沒見了?幾年?十幾年?”
向興生年紀五十多,皮黝黑、材魁梧。他從座位上站起,也是十分激。“徐知府!”說著,快走幾步,衝了過來,對著徐知府便是單膝跪地,一個標準的軍人禮。
沒錯,這名爲向興生的人就是軍人,更是從前雲家軍的一員,爲雲忠孝手下的糧草總司,管理幾十萬龐大雲家軍的糧食,可以說是雲忠孝的左膀右臂。因雲忠孝被召京城,自知兇多吉,便將向興生以貪贓枉法的罪名逐出雲家軍。
古人最在乎的是什麼?是名節!
雖保住了命,但向興生卻壞了名,可以說是揹負著恥辱。其中多波折、多坎坷,又有多人能理解。
向興生很委屈,那麼高大的漢,抱著徐知府便痛哭起來。
雲飛峋也頗深,他知道爲了任務忍辱負重的覺,此時此刻,最能理解向興生的便是他雲飛峋!
徐知府拍著向興生的背,苦笑著,“向老弟,委屈你了……一切都委屈你了,我代表元帥,向你表示鄭重道歉,有朝一日,我們兩人負荊請罪來向鄉,還你清白。”猶如安孩子一般。
向興生站直了子,搖了搖頭,“不用,我們向鄉所有人都知道我向興生的爲人,而且我們向鄉人都是元帥的人,我們相信元帥!自然元帥如此安排,便定是有任務託付與我。”
徐文哈哈大笑,“向老弟是向老弟,不愧是被元帥重用的向老弟,你看他是誰?”說著,手一指,雲飛峋。
向興生順著徐文的手指方向看去,嚇了一跳,“元帥?”不過想想又不對,這麼多年過去了,元帥怎麼未年老反倒是返老還了?“您是……?”
雲飛峋單膝跪地,也是軍禮,“初次見面,在下雲飛峋,從前在京城時便屢屢從父親口中聽說向叔之事,如今終於見面,以償飛峋之願。向叔爲雲家軍、爲東塢城忍辱負重所做的犧牲,我代表父親,表達十萬分的謝與激!”
向興生一愣,“是飛峋……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他也是見證雲飛峋出生的人。他上前,扶起雲飛峋,看著那酷似元帥的臉,欣地笑了,“不愧是元帥的兒子,一表人才。你的事,我也聽說了,小夥子,幹得不錯。”
飛峋笑了,“謝謝向叔誇獎。”
向興生道,“元帥他,可好?”
飛峋點頭,“向叔放心,我父親很好,只是惦念遠在東塢城的老朋友們。”
向興生的注意力都在徐知府上了,哪注意了旁人。與雲飛峋相認後,方纔看到一旁的徐姨娘。
“徐姨娘,好久不見了。”從前在東塢城,大家都是人。
徐姨娘笑著點頭,“是啊,向總司,好久不見。”
“這位是?”向興生一指唯一的陌生人,司馬秋白。
司馬秋白上前抱拳,“向老前輩,在下是飛峋將軍夫人漣漪郡主的親傳弟子,名爲司馬秋白,漣漪郡主是我師父,飛峋將軍便是我師公!”
一提這“師公”,雲飛峋一個頭兩個大,趕忙介紹,“向叔別聽他瞎說,司馬秋白是當今皇上欽封史,正三品員,如今以史份同商部一行人前來理東塢城貸款一事。”
徐知府哈哈笑了,“行了行了,別敘舊了,向老弟,我們把門關了談正事吧,元帥對我們下了命令了。”
雲飛峋趕忙道,“徐世伯又開玩笑,這哪是命令,是請求!這是我父親請求大家幫忙。”
徐知府看著雲飛峋,欣賞地點了點頭,心說這孩子未來定然大有前途,不說別的,就說他出顯赫家卻十分謙虛,實屬難得!
向興生很乾脆,立刻讓他兒子向安華關了門,偌大的廳便只有他們五人。
雲飛峋先是將整件事前前後後與向興生說了,後者的驚訝震驚自然不,聽聞漣漪郡主之事也是讚歎連連,直道長江後浪推前浪。
飛峋從懷中取出五封信的第二封,雙手遞了過去。
當向興生再次看到元帥的親筆信時,更是激得難以自已。好半晌,方纔穩住了緒,長嘆一聲。“不愧是元帥,十幾年前便能預言到這一切。”
“向叔何出此言?”雲飛峋道。
向興生將那信收回信封,小心裝好,請衆人了座,他更是親自斟茶。“那是十九年前了,有一日晚上,元帥親自來了我家,我趕忙招待。而後,元帥便很很重地,給了我這個任務。元帥說,他被皇上召京城,怕是兇多吉,不想帶我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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