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裏的孟家鋪子已經全都易主。
雖然孟蓁殺掉了害死父親母親的罪魁禍首,但孟族長臨死之前搞回來的那些契紙卻全部都是備法律效力的。
同樣地,因為跟他狼狽為,所以從他手上拿到了孟慶澤家最大那間鋪子作為報酬的王掌櫃,他手上的那張契紙也是備法律效力的。
孟蓁殺完那些流民再度進城之時,那間原本屬於父親的雜貨鋪子,早就已經改頭換麵了王掌櫃的私人財產。
對此孟蓁早有預料,這次也不是來找王掌櫃拿回鋪子的,是來讓這個背叛了父親的人渣債償的。
然而讓沒有想到的是,王掌櫃居然本沒在縣城。
孟蓁知道王掌櫃一家住在哪裏,也知道王掌櫃一直都在家的哪間鋪子裏做事,甚至還調查到了王掌櫃最去喝上兩口的小酒館是哪個、最去聽人說書的茶樓是哪家,可卻沒能在這些地方找到王掌櫃。
最奇怪的是,王掌櫃的家人居然也絕口不提王掌櫃到底去了哪裏。
孟蓁接連在王家蹲了三天都沒能蹲出任何消息,這讓非常煩躁。
就在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把王掌櫃的婆娘或者兒子抓起來嚴刑拷打的時候,王掌櫃的婆娘韓氏終於控製不住的說出了自己對王掌櫃的擔心。
那是孟蓁在家房梁上麵度過的第四個夜晚,彼時他們一家正打算各自回屋、洗洗睡下,韓氏卻突然把自己兒子到了和王掌櫃的臥室。
“阿有啊,你說你爹他...”
王掌櫃的獨生子王萬有低喝一聲,“娘!”
韓氏臉訕訕的,“阿有啊,娘也是擔心你爹,畢竟他可是...”
“娘!”王萬有這下是真惱了,他打開窗子四張,生怕院子裏躲著聽他們說話的陌生人。
韓氏覺得兒子有些過於謹慎了,但想到丈夫離家之前代和兒子的那番話,韓氏到底還是沒敢把自己對兒子這份“大驚小怪”的不滿意宣之於口。
王掌櫃是個人兒,孟族長一家的所有年男子不是被殺就是失蹤,這讓王掌櫃非常驚恐。
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派了夥計去確認那些流民是否活著,當他聽說那些流民全都變了黑灰和骨頭,他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自己也將被人追殺。
和孟家人一樣,王掌櫃並不知道孟蓁其實力氣極大、武藝也已經學有所,但是王掌櫃卻知道孟慶澤與嚴振武關係不錯,所以在王掌櫃的推測裏,嚴振武就了那個殺死孟族長等人的幕後真兇。
推測出“事真相”,王掌櫃悔得腸子都青了——錢財雖好,前提卻是他得有命用。
要是命都沒了,他還心積慮謀奪東家的財產做什麽?留著買紙錢麽?
在水一般的懊悔和恐懼裏,已經被負麵緒徹底淹沒的王掌櫃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逃。
他把才剛到手的那間雜貨鋪子給了自己的獨子王萬有,倒不是他不想帶著兒子一起逃走,而是他覺得“嚴振武”應該不會殺害王萬有。
畢竟“嚴振武”都沒有把孟家人全都殺掉,那些被“他”殺掉的,全部都是有份謀害孟慶澤一家的。
王掌櫃舍不下他心積慮搞到手上的這間鋪子,所以就決定賭上一把。
如果“嚴振武”如他所料,沒有把屠刀向王萬有的脖子,那他就等於白白撿到了一間鋪子。
如果“嚴振武”因為他溜之大吉,所以就決定讓王萬有“父債子償”,那他最多也不過就是落個人財兩空。
他還年輕,兒子還可以再生,但鋪子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拿到。
對鋪子的戰勝了他對兒子的微薄父,王掌櫃最終還是懷著僥幸心理,把自己的獨子留在了寧海縣城。
王萬有哪裏知道自己父親其實還打著別的主意,因為王掌櫃一向對他都還算不錯,再加上他又是王掌櫃的獨子,所以他還以為王掌櫃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為他打算。
他很聽話的按照王掌櫃代的,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也絕口不提王掌櫃去向,就好像他們家裏從來都沒有王掌櫃這個人一樣。
然而韓氏卻比王萬有更加了解王掌櫃。
王掌櫃是個孤兒,因為災荒、戰,他失去了所有親人,在來到寧海縣後,他被孟慶澤的父親買回家裏,給孟慶澤做了書。
孟家是積善之家,王掌櫃在孟家過上了食富的好日子,待到長大一些,孟家就給他娶了韓氏做媳婦。
韓氏也是因為災荒、戰失去親人的孤兒,原本是在孟老夫人邊伺候的二等丫鬟,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卻長相俊俏、勤快本分。
王掌櫃在娶了韓氏之後,孟老太爺就把他放出去做了鋪子裏的夥計。
後來孟慶澤接替孟老太爺掌家,王掌櫃很快就被孟慶澤慢慢提拔了鋪子裏的庫房管事。
再後來,王掌櫃憑著自己的努力以及孟慶澤的信任,漸漸從小管事做到了大掌櫃。
那時候他還沒有接手孟家生意最好的這家雜貨鋪子,但他卻已經開始把自己當個人,不僅平時在家對著大字不識幾個的韓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而且他還學著那些家有悍妻的鄉紳富戶兒養起了外室。
這些事兒孟慶澤兩口子不知道,王掌櫃也不敢讓他們知道,因為他之所以養外室,怕的就是納妾會被孟慶澤懷疑銀錢來路。
但作為他妻子的韓氏卻是知道這些事的,而且當初能讓王掌櫃收心,也是因為拿孟慶澤兩口子威脅了王掌櫃。
王掌櫃怕回去孟家告狀,讓他失了孟慶澤的信任和大掌櫃的職務,韓氏也怕自己丈夫真的被主家厭棄,於是在王掌櫃表演了一出“浪子回頭”之後,韓氏就也沒有繼續揪著這事兒不放。
這些年來與王掌櫃看似夫妻和睦,但事實上王掌櫃卻是一直對心存厭惡,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能再為王掌櫃生下一兒半。
同床異夢的日子過久了,韓氏對王掌櫃有種下意識地不放心、不信任。
這也是為什麽即使有王掌櫃的再三叮囑,韓氏也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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