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索爾發現，無論他拿起什麼材料，皮書都只會浮現一個「死」字時，他便知道——極限到了。

不是皮書的極限到了，而是坩堝的極限到了。

就算用眼也能清楚看到，黏糊糊的紫濃漿時不時翻騰兩下，有一些似曾相識的偶爾翻騰出來，又很快沉底。

就像溺水的人在不停掙扎，最終卻只能溺斃水下，變一堆枯骨泥漿。

索爾拎起坩堝的把手，一臉沉痛地將裡面的東西倒進裝的大箱子里。

巫師塔提供的這個大箱子非常神奇。

再怎麼撲騰的，扔進去都會安靜如又鳥。

索爾看著溶與箱子里的客人開始產生某種不可描述的化學反應，在煙霧擴散開之前，迅速將大箱子的蓋子蓋。

起看著輕微撲騰的大箱子，索爾搖頭嘆息。

「果然，用我現在貧瘠的巫師知識，想撞大運地一次功還是太難了。」

「也可能是關於嗅覺的改造超出了我目前的理解範圍。要不要換一個方向呢？」

索爾回頭看著試驗臺上剩下的那些材料，估算還能夠自己霍霍幾次。

在實驗臺的一角，還有一本寫了滿滿幾頁筆記的書。

上面用索爾前世的語言記載了皮書提到的，在實驗中各種可能的死法。

索爾通過詳細地統計解析這些死法，反推每種實驗材料的特，與它們在藥劑中可能產生的效果。

通過不斷的歸納總結，來不斷導正實驗方向。

這是典型的已知結果，推導過程。

也是其他所有巫師都不敢想的實驗方式。

「哧！」

燭臺變亮的聲音打斷了索爾的深思。

他嘆口氣，又擼起袖子，振神。

雖然思路靈被工作打斷很痛苦，但有客人才意味著有以後源源不斷的實驗材料。

研究往往是枯燥而乏味的，尤其是在你對其中的原理都還一知半解的時候。

索爾過了枯燥的五天，總算在第六天迎來了一位一級學徒客人。

這位客人不是新生，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人，也不知怎麼就意外故，只留下一雙眼睛恐懼而無助地向頭頂。

那上挑的視角，幾乎要將整個瞳孔都進上眼皮里。

就像是頭頂有什麼存在，吸引著它的注意力。

是殘缺的，負責前一道工序的海登前輩大部分時間也會認真工作。

這就導致索爾的收穫會相應減。

索爾檢查一遍，沒有什麼收穫，只能對他的頭顱下手。

卸下的被放進一個大小合適的箱子里。

索爾拿出孔莎學姐給的淡黃皮革，直接包裹整個箱子，放到一邊。

剩下的客人就送進大箱子里。

到了下班時間，索爾抱著用淡黃皮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箱子，在門口探頭探腦地觀察。

這是索爾第一次將帶出房。

儘管有孔莎的保證，索爾還是有些忐忑。

巫師塔的規矩有時也不是很重要。

只要你能保證沒人能發現。

以孔莎學姐的實力，若真想搞到一級學徒的腦子，本不用從上薅。

隨時都可以自己製造幾個。

可是卻耗費苦心，把索爾送進了房，就為了每月一份腦子。

可見巫師塔對於學徒還是看重的。

殺一兩個還行，

殺多了，就要付出慘痛代價。

「如果不能將材料帶出去，就放到房，等孔莎學姐來拿好了。反正收拾的僕人，從來不工臺以外的地方。」還沒失敗，索爾就先想好了退路。

他捧著箱子，小心地走出房。

為了防止被隔壁前輩和學長撞上，索爾刻意拖到將近八點才出發。

走廊的燈已經不如下午時明亮，燭心偶爾的，彷彿也在催促索爾趕快行。

索爾走到走廊盡頭，便看見彷彿如般依靠牆角倒下的壯漢。

索爾向前走了一步。

壯漢的鼻子突然一下。

索爾抱了雙臂，隨時準備調頭。

壯漢的臉轉向索爾所在的方向，又幾下鼻孔。

安靜。

他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壯漢突然了，他用一隻手撐地，緩緩站起來。

說站起來不準確，應該是起並低頭含地蜷著，生怕顱頂撞到走廊天棚。

壯漢雖然看不見，但仍準確地向索爾所在的地方走來。

「完了。」

索爾抱著黃的皮革慢慢後退，直到後背上冰涼的石壁，一麻麻的覺順著背部的理向臟蔓延。

「要被抓包了。」

「皮書沒有提示？被發現了也不會致命。我是第一次犯錯，如果將東西放回房，也許連懲罰的不會有。」

索爾側頭看著自己側不遠的猩紅大門，想著要不要現在就放回去。

爭取寬大理。

但這時，壯漢的方向突然有所改變。

這讓索爾剛抬起的腳跟又落了回去。

壯漢緩慢進了索爾所在的房。

索爾側頭看去，便見那個壯漢勉強從大門進去，準確無比地停在工臺旁邊，手將下面的大箱子拉了出來。

沉重的箱子在壯漢手中就像泡沫做的道，被輕鬆地抬起。

而後那壯漢在沒有撞房間其他東西的況下，順利出了大門。

出門右轉。

索爾就那麼安靜地注視著壯漢舉著大箱子，走進漆黑的走廊深。

有沉重腳步聲傳來，但也漸漸消彌。

必須儘快離開了！

安全過關！

索爾恍然回神，馬上意識到時間不早，抱著懷裡的什向外狂奔。

東塔對於一級學徒還是很危險的，尤其他目前只會兩個沒什麼攻擊的0階巫，自保能力堪憂。

東塔西塔之間最近的通道在第五層。

跑著跑著，索爾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從第二層到第五層，只用爬三圈。

可是他剛剛……是不是已經好久沒有轉彎了？

索爾心中騰起不安，卻不敢停下腳步。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頭有些沉，而且重心不穩，隨時要跌倒。

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他頭頂的發旋里鑽出來，肆意生長一個搖搖晃晃的大球，不斷影響著索爾的行。

索爾想抬頭看一眼，抬眼的作卻突然停滯。

他想到今天接待的那位客人。

那個將瞳孔拚命上翻，努力去看自己頭頂的學徒。

索爾猛地停下了腳步。

驟然停止前進，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前快速地晃了一下。

好像是一個潔額頭，帶著一點眉眼，從頭頂探下來一點，又因為反彈拉扯力了回去。

「我頭上到底多了個什麼？」

果然，巫師塔對他是不存在善意的。

別人都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鞋。

只有他是一在河邊走，必然掉里。

靈魂天賦給他帶來了求生的資本，卻也同時帶來了殞命的劫難。

索爾鬆開手，慢慢向上抬。

指尖舉過眉眼，卻又定在半空。

如果他真的到了什麼該怎麼辦？

索爾的手又慢慢回來。

他保持頭顱不，眼睛瞟向皮書。

「幹得過嗎？」

皮書沒有反應。

索爾繃的神經突然就放鬆下來。

皮書沒有反應呢~

他依舊抱著懷裡的頭顱，即使猜到頭頂的變故來自這裡也沒有放鬆。

他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到牆邊，計算了一下距離。

「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隨著男孩咬牙切齒的聲音，他對著牆壁，猛地九十度俯鞠躬。

影劃一道虛影。

「咚！」

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撞到了牆上。

「啪嘰——」

隨後是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

索爾站起來，有粘稠的順著他的頭頂下。

有點像直接把洗髮膏頭上的覺。

冰涼。

慢慢地向下滴落。

索爾面無表地抬手狠狠了一把額頭，以防不明流進眼睛里。

「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