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老爺沉了半晌都沒有再開口，一旁的沈掌柜不敢催促，只能耐著子等待，只是心中的恨意越來越高漲，他從未有像今日這般丟臉的。

「你再說說有哪幾家想要跟他們合作？」

聽到沈大老爺再開口，沈掌柜忙把那幾家的名號再報了一遍，最後道，「泰銘茶莊的那個老頭最為興趣，不過他家雖然號稱是百年老字號，但這些年發展得遠不如往昔，至他那號稱上等的普洱茶就沒有我們的賣得好，所以這才想要跟他們合作扳回一城。」

沈大老爺嘆息一聲，想當年泰銘茶莊也是風無限的，只不過上一代當家去世之後，就慢慢走下坡路了，這些年也是靠郭掌柜這六旬老人死撐著，想來是頗唏噓，但該出手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猶豫的。

畢竟誰不想把生意做大？

不過到了外面，這話不能說出口罷了，上不附庸幾句風雅，人家就要嫌你滿銅臭味，哼，人活在世上，沒錢那才寸步難行，京城的皇帝老兒也是一樣。

沈掌柜覷著沈大老爺的臉，心裡明白這遠房叔叔就不是個好相與之輩，絕對要趁著這個機會把市場都吞下來，只要吞下泰銘茶莊，那麼在普洱茶上，他們茗香茶莊就能一家獨大，這樣一來那狗屁茶磚就可以見鬼去了。

「那個姓常的人，查清楚跟解家是什麼關係沒有？」

聽到東家問這個，沈掌柜忙道，「是解九爺的典妻。」

一提到解九爺，沈大老爺就皺眉頭，他並不想惹上對方，所以多還有點猶豫，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真把這典妻給惹了，人家吹吹枕頭風，他很可能就要吃掛落。

沈掌柜知道東家的顧慮，「東家，雖然這解九爺的名號比解八爺好使，但是，他解家總不能隻手遮天吧，再說真讓那個什麼茶磚搞，我們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這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縱使解家，那也得講道理不是？」

況且，還有個解八爺在呢，他湊到沈大老爺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沈大老爺依舊眉頭深鎖，這手段太下作了，真使出來，他沈家風雅的名聲就沒有了，這可不行，他還指著憑這個名聲將兒高嫁好給自己拉靠山呢。

沈掌柜知道這東家不過是道貌岸然罷了，於是又出了個主意，「咱無需自己出手，不還有一個莊家嗎？今兒他家在眾人面前出了大丑，陳掌柜直接被堵叉出去了，這口氣無論是陳掌柜還是莊家，估計都咽不下去。」

這就是拿人當槍使，自己在幕後？

沈大老爺意味深長地看著這遠房侄子，這心夠黑啊，想到莊家是如何起家的，他在心裡也暗暗提防起來，等這事過了，將來找個由頭一定要把這人給支走，不能再留著他當大掌柜了，不然哪天反噬了就遭了。

沈掌柜不知道自己弄巧拙，看到東家看他，他還是使勁地笑了笑。

沈大老爺輕拍他的肩膀，「這主意不錯，就你去辦吧。」

「我？」沈掌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搭上那姓陳的掌柜，讓他去當槍不就行了。」

沈掌柜想想倒也可行，反正他跟對方還有點，約他出來喝酒，趁機再攛掇幾句，他就不信對方不上鉤？

沈大老爺見到這遠方侄子心了，這才淡淡地開口，「約一下莊老爺，就說我找他喝茶。」

沈掌柜一聽這話，就知道東家要出招了，頓時喜上眉梢地應聲，「我這就去。」

沈大老爺看著沈掌柜喜滋滋地走了，這才閉眼繼續在搖椅上搖了搖，不過此時他的心思卻是飄遠了。

翌日，常曦剛起來洗漱完，解明派來的小廝就在外面候著。

常曦聽到通報，

忙讓東籬把人迎進來。

那小廝一見到常曦立即行禮，自家主子現在跟常曦做事，他們也不敢怠慢了常曦，再說主母柏氏也跟常曦關係不錯，他們就更不敢造次了。

「常娘子，郭掌柜有急事要找您，現在在悅來客棧等您，八爺讓小的趕回來稟報您。」

常曦怔了怔，這才一夜過去，那些人的作真快，可見昨兒夜裡一定忙著搞謀沒睡覺，不過現在時間就是金錢，是一點也不想浪費掉。

於是，換了外出服，就急匆匆地先去秦氏的院子請示了，秦氏剛起來就沒見，而是著紅袖出來說聲知道了。

常曦拉著紅袖低聲問，「夫人心如何？」

紅袖愣了愣，然後很快答道，「尚可。」

常曦點點頭，這麼說來，秦氏沒有對一大早出府表示不滿，這於是好消息。

紅袖見常曦轉就要離開，忙拉了拉常曦的袖，湊上前道，「施三姑娘昨兒答應我，之前的好還會給我。」

常曦聞言笑了笑，「答應給你什麼，你接著便是，至於贖一事，我倆的約定還沒有完，紅袖姑娘，你想什麼呢？」

紅袖一愣，就是想探探常曦的口風，畢竟好不容易才讓施碧池鬆口繼續給好，可現在被常曦拿住了，那贖一事就只能推遲，於是趕扯臉皮笑道，「我就是跟您說一聲。」

「你繼續留在夫人邊侍候，施三姑娘拿你也沒法，就說你想多攢點嫁妝銀子。」

施府的大丫鬟收在這個時代來說並不低，紅袖多待點時日攢點月例銀子也說得過去，反正現在的年紀離被拉去配小廝還早著呢。

紅袖忙點點頭，心裡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這渾水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趟。

常曦安完紅袖，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路上遇到解語也只是停下寒暄了兩句，就告辭離去了。

解語看著常曦匆忙的背影，眉尖蹙了蹙，這急著是去辦什麼事？

進了室，看到母親正在戴頭面，立即上前幫忙，然後聊起常曦的事，「這老是不在府里，也不是個事兒，娘，您就不管管嗎？」

秦氏照了照鏡子，覺得滿意了，這才示意兒停手，回過看著道，「有什麼好管的？」遂將常曦要做小營生的事告訴了兒，隨後就不以為意地道，「反正這常氏一向頗守規矩，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得了，至這讓能安心待在解府，就是你兄長實在不像話，這麼些日子又不到後院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麼？」

解語知道母親不過是上說說罷了，實際上比任何人都疼兄長解晉，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包容常氏。

「一個人能做什麼營生？娘，外面得很，一個人家做這些免不了被人誹議，這損的還不是我們解府的名聲？」解語皺眉道。

秦氏知道兒是擔心傳出閑話來，於是皺眉道，「這事你爹和你兄長都知道，我也不好說什麼，況且攤上那麼個夫家，也是可憐，就讓攢點銀子，將來出府後日子也能好過些。」頓了下，「當然，日後等懷孕了，可就不能再如此放任了。」

反正到那時候，常氏的小營生也上了軌道，是當家主母，自然知道如何能當個甩手掌柜。

解語仍舊蹙眉頭，扶著母親去用膳，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看母親開始用膳了，也就住不再多言。

秦氏知道兒被養得有些迂腐了，嫁到大姑子家后就更迂腐，畢竟大姑丈那人就是個迂腐的老學究，也不怪兒這思想越來越保守，「日後別盡信你公爹的那一套。」..

「娘，公爹那一套也沒錯，人若是不守規矩，何為人呢？」

秦氏最不耐煩聽這一套，於是忙岔開話題，「這個小籠包做得還不錯，你嘗嘗。」

解語只能無奈地閉上，母親一向如此，遇上不想聽的就會轉移視線，讓人無奈得很。

另一邊廂的常曦並不知道這對母間的談話，跟解語接得比較，所以了解得有限，因而並不知道自己差點被三言兩語又弄回後院去，好在秦氏並不是個迂腐的人。

等匆匆趕到租下的悅來客棧的小院時，郭掌柜已經等候良久了，一看到，忙起迎上來，急切地道，「常娘子，你總算是來了。」

常曦忙上前跟老人家見禮，「郭掌柜，快坐下來，咱慢慢說。」

郭掌柜沒再倚老賣老，而是回了一禮后，這才坐下，「常娘子，事昨兒起了變化，茗香茶莊的東家沈大老爺昨兒與好幾家茶莊的東家商談，他們達了協議，一致抵制茶磚，並且今兒開始會擴大抵制的規模，這樣下去，你之前的想法可能就很難實現了。」

這在常曦的意料之中，昨兒不但沈大老爺忙著搞事，也沒閑著，推演了好多次他們會如何行事，果然，還是選擇了聯合抵制這條路，這是要就範，乖乖地賣技。

還沒來得及說話，解明就匆匆走了進來，看了眼郭掌柜，到的話又收了回去。

常曦見狀，示意道，「郭掌柜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反正事都瞞不住人，那就沒有必要藏藏掖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