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宗六人組的戰績最后止步一百五十二盤，林渡最后一個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那著胳膊的廚修，心中升騰出些遲來的歉意。

“天無，要不給咱們師父整個膏藥吧？”

夏天無應了一聲，廚修握著刀的手都抖了，“不會，完還要繼續吧？”

林渡其實也沒太吃飽，但實在不好意思繼續吃了，“哪兒能啊，您歇著吧，記我賬上。”

一幫人浩浩出了門，恰逢外面嗖嗖兩聲，煙花竄到深黑夜空，繼而次第綻放出了絢麗的雨。

“嚯，今年這個煙花放的可真大，原來修真界也放煙花啊。”元燁抄著手仰頭看夜空。

林渡瞇起眼睛，“我怎麼覺得，那個煙花……當中好像有人？”

墨麟一個激靈，仔細地看了看，接著口而出一聲，“我草。”

“鈞定府守衛呢！！！什麼人膽敢在定九城城斗毆！！！”

他說著手上便多出了一玄金劍，就要飛而上,被夏天無拉住了。

“大師兄，那人好像是……”

“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在定九城斗毆啊！”

“好像是咱們掌門。”

墨麟作一頓，回過頭來，本就大的眼睛瞪圓了，雙眼皮跟著展開，當中盛滿了不可置信，“你說誰？”

六人齊齊地仰頭看到了天上，但見一道紅影懸在空中，一道靈力直奔而去，繼而炸出一道格外絢麗的靈力波，赤靈璀璨無比，范圍極大，彌散出去幾十丈，如同極為華的怒放牡丹。

“對哦，咱們掌門今天好像就是穿的紅服。”元燁仰頭看了一會兒，遲鈍地反應了過來，忽然大聲跟著我草了一聲。

“咱們掌門炸煙花了？？？”

林渡眼角一，一本正經地說道，“掌門趁著過年，給你們放個煙花助助興，讓我們說，謝謝掌門。”

倪瑾萱乖乖地第一個響應，“謝謝掌門。”

元燁下意識一同開口，“謝謝掌門。”

晏青覺得不對，但出于禮貌應和道，“謝謝掌門。”

墨麟角一，“不行，什麼人要掌門親自打，我去看看。”

他剛竄上去，就聽到了一聲極為悉的呼喊。

“大師姐！大師姐不可啊！你是掌門啊！這是咱們的定九城啊！！！你不能親手破宗規啊！！”

“誒別打別打，大師姐，你怎麼連我都打！”

他那個被罰在定九城對賬的師父手上還拎著個算盤，似乎害怕被誤傷，離得遠遠的，正在扯著嗓子大吼。

“別讓我聽見掌門這個詞兒，我聽見就來氣！”朝冷笑一聲，懸在空中袍獵獵，轉頭指著那片靈力波怒聲道，“你還知道回來？”

“不是要自行逐出師門嗎？你回來干什麼？”

“是男人就一輩子別回來！！”

“臨陣逃算個什麼本事！把掌門這個破活兒就這麼甩給我了，你還好意思回來拿無上宗的東西？給我爬！無上宗的地界都別進！”

林渡見墨麟上去自己也跟著祭出飛行法飛上了天，剛一上來就聽到了這一句，忽然意識到這場面似乎在臨湍的劇本里看過，立刻看向了朝指著快要破口大罵的方向。

那里靈力波之中有個男子的影。

那人青年模樣極為年輕，一白飄在風雪夜中，并未如無上宗這幫弟子們一般冠發整齊，墨發隨風飄揚，唯有額心有一道金神印微微發，秋水為神玉為骨，大約就是這樣的人。

隔著茫茫風雪，林渡對上了一雙極濃黑的淡漠眼眸。

那是一雙毫無溫度的眼睛，無悲無喜，即便被人指著鼻子罵，也毫無波。

林渡看得分明，那人不似自己，再是抑戾氣，也會反饋出些許緩釋的作和表，但那人毫無波，似乎將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饒是萬年的寒冰，也能給人以森森的寒氣，他并不冰冷，像是個沒有任何屬的東西，俯瞰著一切蒼生，無悲無喜，無憂無憫。

這一刻，終于懂了，為什麼臨湍三千年都捂不熱這樣的一個人。

這玩意明顯就是一個絕熱材料板。

“師姐師姐，咱不氣，師兄當年固然有錯，可這大過年的，來都來了……”雎淵還在勸架。

朝蔑笑一聲，“大過年的就他添堵，來了也給我趕爬走。”

“誒唷。”朝被灌了一嗓子風，忍不住咳嗽起來。

“大師姐，風雪這麼大，怎麼還在外吹風呢。”

一道雌雄莫辯的年音穿了風雪和塵世的喧囂，抵達了幾近暴走邊緣的掌門的耳中。

林渡接著抬手，浮生扇靈力傾瀉而出，輕輕開口，“止。”

一時間，冰雪止息，恰恰懸停于空中，恍若凝滯住一般。

“風太大了，或許那位道友，聽不見您的罵聲，現在好了。”

林渡笑著收了浮生扇，歪了歪頭，“對了，這位是何方散修啊？”

朝只怔愣了一下，很快笑了起來，“來來來，小師妹，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前任青云榜天賦第一，后蒼。”

熱地沖林渡招手，用靈力將挪至自己邊，極為開心地摟著林渡的肩膀，看向后蒼，“這位按原來你在無上宗的輩分來算，是你的小師妹，如今的青云榜天賦第一，林渡。”

前后兩任天賦第一遙遙相，一個淡然若雪，一個恣意若風，兩人目相接，到底是林渡先開了口。

“原來是前輩，久仰。”

林渡抱拳頷首，姿態恭敬，目卻不羈，若長風千里，滾草落葉。

對面許久才傳來一聲回答，“小師妹有禮。”

朝指了后蒼說道，“小師妹，記好了，這是咱們無上宗前任掌門的關門弟子，六百年前曾是新一任的掌門人選，只可惜他忤逆師長，不告而別，至今方才歸來，依你之見，此人該你喚一句師兄嗎？”

一席話說的一旁還抱著算盤的雎淵冷汗涔涔。

林渡忽然歪頭一笑，空中凝凍的雪恰好突然又開始飄落。

“大師姐，今日風雪大，不如問問后蒼前輩，何故來定九城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