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宣太醫!”宣帝大喊。
衛凌讓侍衛上前將太子從馬背上扶下來,抬進涼棚里,同時疏散無關人等。
太子口正中一箭,人已經完全昏迷,太醫拔箭時疼得醒過來,喊了幾聲又暈過去。
宣帝一直在旁邊看著,臉揪在一起,等太醫包扎好才來衛凌責問。
“怎麼回事,圍場為何會有刺客闖!”
衛凌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臉鐵青的沈娥,隨后略有不安地請罪:“是臣疏忽,護衛不力,請圣上降罪。”
方才已有一同獵場的同僚將當時狀況復述一遍,事倒也簡單,宣帝行獵到一半,圍場突地冒出來個刺客,直朝宣帝放箭,眾人頓時驚慌不已,千鈞一發之際宣帝旁的寧國公主擋在了前頭,擋掉不斷飛馳而來的箭矢。
等周圍護衛與大臣反應過來,太子已然倒在宣帝面前,而寧國公主也與刺客纏斗起來,最后親手將其擊斃。
“查!”宣帝重重丟下一個字,氣沖沖往行宮走去。
“是。”
之后一天,衛凌依例查案,查出沈娥事先布置好的安排,呈到圣上面前。
沈娥設計妙,緣由經過環環相扣,就連刺客家中有幾口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若不是衛凌早知真相怕也會被蒙蔽過去。
圣上深信不疑,要求重懲涉事人等,衛凌則罰俸一年。
至于沈娥與太子,一干朝臣爭論不休,有贊太子舍命救架,確為國之棟梁,有說公主不顧,當為巾幗之,只是無人再提嘉獎封地一事。
行宮某寢殿,四零八碎的茶杯與一地茶渣茶水可見主人怒氣,沈娥著拳頭,咬牙,“真是我的好皇兄!”
這兩日,寶峰山注定不得安寧。
衛凌在第二天早上去尋了宣帝,“近日南方水患增多,接連好幾封奏折送盛京城,昨夜更是連夜送到了臣手里,圣上您看,該如何置?”
太子還沒醒,宣帝哪有什麼興致理政務,簡單問過幾句便讓衛凌去安排,衛凌道:“那臣即刻回盛京安排治水之事。”
宣帝揮了揮手表示同意,等人離開后才反應過來,不過吩咐下屬員做事,怎麼還非得親自回盛京安排?
約莫傍晚時分,衛凌主仆三人回到芳華巷。
一推開門一只個頭尚小的波斯貓就奔到衛凌上,后面下人急急追過來,見來人是衛凌,大大松了一口氣:“郎君,您可算回來了。”
衛凌將貓抱起,往里走,下人繼續說:“郎君,這貓完全不要人,這幾日我們喂東西也不吃,還老想著往外跑,我們整天提心吊膽的,幸好您回了。”
波斯貓是盛京的南洋商人送來的,衛凌本想推拒,不知后來為何又接了下來。
如今在家中養了大半月,誰都不要,只黏衛凌。
白亦拿來貓的吃食,衛凌接過,放在手心里,的小貓湊過來,完仰著臉沖衛凌“喵”了一聲。
衛凌輕笑,“小東西。”
等小貓咪吃飽喝足,衛凌拿出南洋商人給的小木條,放在它鼻下一會,又放進自己袖里,小貓果然湊得更近,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位置,窩一團。
邊白亦與白澤早已見怪不怪了,這只貓剛送過來時見生得很,與衛凌倆人兩看兩生厭,后來還是衛凌妥協,先抱了貓。
之后每晚衛凌下了值回家這只貓必會黏在腳邊,到后來更是過分,衛凌在書案前辦公,小貓就躺在他上睡大覺,不睡的話便在桌上踩來踩去,偏偏衛凌任它作為,怎麼都不生氣,還讓白亦手捧著硯臺站在一旁伺候,只為不讓小貓踩到墨水。
此刻衛凌又手,白亦在他手上倒了些給貓吃的干糧食,給他繼續喂。
衛凌閑著的一只手給貓順著,狀態自然。
小貓咪舒服得直接了個懶腰。
終于消停下來,衛凌視線從貓上離開,好似突然間想起什麼,問:“白亦,我沒記錯的話阿奾是不是沒在琉瓔軒養過小?”
“是,夫人確實沒有養過。”
“去肅清侯府探探,看看阿奾之前有沒有養過,沒有的話問清楚是不喜還是子不適合養之類。”說完補充,“快些,現在就去。”
夜時白亦就回來了,回稟:“肅清侯府的下人說,夫人從未養過什麼貓貓狗狗,不過以前宋家大小姐養過一只貍貓,經常帶著它去找夫人,其他便沒了。”
衛凌已沐過浴,簡單披了件外坐在榻上,壯膛若若現,聞言看一眼在桌子上睡得正的小貓,輕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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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宋奾生辰,就在乞巧節前幾天,一家人打算熱熱鬧鬧吃個飯慶祝。
暮靄沉沉,宋奾忙完了繡坊里的活,收拾收拾準備回家時卻在門口見了常跟在蕭珩壹邊的隨侍,隨侍遞給個檀木盒子,上頭還有封信。
“宋娘子,這是我家郎君給您的生辰禮。”隨侍說完就匆匆離開,宋奾想問句話都不能。
旁挽翠納悶,“既是送禮,怎麼不親自來?”
宋奾也不大懂,拿開信,打開了那檀木盒子,里面放著一對制作良的耳飾,看著像是純金制,挽翠瞧見了,驚呼兩聲,“二娘,這也太致了!”
這禮太貴重,宋奾不能收,看一眼小廝離開的方向,淡淡說:“回吧。”現在便是想退也退不了,只能等日后再說。
尤四娘和青姨早已備好了飯菜等幾人,一到家便開始用飯,吃到一半,前院大門似有人敲門,龍泰急忙去開。
片刻后,龍泰跑回來,手里多了樣東西,同樣是個暗小盒子,外邊雕花鏤空格外。
龍泰拿過去,“二娘,不知誰放在咱們家門口的。”
“沒人?”宋奾邊接過邊問。
“沒,門口一個人都沒有。”
奇怪了,會是誰
“二娘,快看看里頭是什麼。”龍泰頭一回見這麼好看的盒子,方才拿在手里就覺得沉甸甸的,于是十分好奇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宋奾打開盒子的暗扣,一個通翠綠的玉簪映眼簾,簪頭是祥云模樣,其上點綴著幾朵紅梅,簡單大方又盡顯貴氣。
宋奾拿出來,了上面似曾相識的打磨痕跡,心中疑慮一層一層加重。
這不是市面上常見的款式,就單這玉,尋常人家就不會用來做簪子,再有,這打磨的功力
挽翠嘆道:“不會又是蕭公子送來的吧?”
尤四娘倆人一下被那話吸引,不再盯著玉簪看,拉過挽翠問話。
宋奾恍然間想到什麼,將木盒蓋上,拿起就出門。
幾人在后面喊:“二娘,你去哪?”
門口依舊沒人,宋奾便往遠走了走,果然在街尾看見了衛凌。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街上店鋪也已關門,沒有行人。
衛凌頭上店鋪門口的燈籠應是壞掉了,他在黑暗里,模模糊糊一個人影。
宋奾站在幾丈外,看著他走過來,在面前站定。
“阿奾,你喜歡嗎?”衛凌沒解釋,也好像早就料到會追出來。
宋奾心想,如果不是衛凌送的,很喜歡,簪子樣式簡潔,是常佩用的款式。
但是是衛凌送的,不行。
宋奾低頭看了看手里的盒子,不知為何腦海里閃過一些過往,那些送出去的和吃食,那些曾經的心意。
他那時不收,如今又怎麼敢期盼自己收下?
其實已經無所謂了,可放下不代表要重新接納,宋奾此刻心中一片寧靜,就算是他親手做的又如何,在眼里,與街上賣的十文一支的簪子沒有區別。
宋奾手指挲著盒子邊緣,向他的眼睛,緩緩說:“衛大人是不是沒嘗過被人拒絕的滋味?”
衛凌瞬間明白了的意思,在說以前,也是在說現在。
“阿奾,是我之前不懂珍惜,你親手繡的那些服我都好好收了起來,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一清二楚。”衛凌語氣極低,“阿奾,就是個小玉簪,也是我的一點心意。”
宋奾聽完,淺笑一聲,手往前遞了遞,“衛大人的心意我不能收,請收回吧。”
衛凌沒接,宋奾看見他眼角有些紅,很快下去,說:“衛大人不要?”
“啪”一聲,宋奾松了手,盒子掉在地上,玉簪瞬間碎兩半。
衛凌沒看碎了的玉簪,視線始終在上,看著不言一語,看著毫不猶豫地轉離開。
他了手,卻連的袖都不著。
雖然早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可心還是像被刺了一樣疼。
直到宋奾的影消失在街角,衛凌彎下腰,撿起那木盒與玉簪,拍了拍上面沾染的泥土,重新將玉簪放進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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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奾回到家時已整理好心緒,大家也識趣地沒提起那枚簪子,說說笑笑繼續用飯。
“娘,我想跟您商量件事。”宋奾說。
“何事?”
“我還是得親自去一趟揚州,我想問您愿不愿意和我一同回去。”
尤四娘知道心里還一直惦記著氈帽的事,之前想了那麼多法子都不,按那子,鐵定是不肯罷休的。
可揚州自己早就回不去了,回去僅是徒增煩惱,何況宋奾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自己跟著去只會為的拖累。
“阿奾,你想去就去吧,娘不會攔著你,娘就在家里等你回來。”尤四娘道。
“娘親,多匹馬車的事而已,無礙的。”
尤四娘像是早就做好了決定,堅持拒絕,宋奾只能放棄,“好吧,那您看要不要我帶個話或者信回去?”
“你舅舅許久都不曾來信了,就不必再多此一舉。”尤四娘說完有些擔憂,害怕自己兒在那邊冷待:“你舅母子要強,不好相,你若是不想去見他們就不去,不用為娘親考慮。”
“嗯,我會看著辦的,您不用擔心。”
“二娘打算何時出發?”青姨問。
“盡快,我將繡坊里的事代好就可以走。”宋奾轉過頭,“龍邦,你留下來照看娘親和店鋪,龍泰和挽翠隨我去,再找幾個靠得住的護衛。”
三人應下,尤四娘開始不舍:“這一來一回的也得好幾月,你切記小心些。”
宋奾失笑,“娘,我這還沒走呢。”
“夫人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二娘的!”龍泰站起來,握了握拳。
“你還是護著挽翠吧,我怕小姑娘吃我醋呢。”宋奾開玩笑,挽翠立即有些不好意思,捶了一下龍泰,低聲道:“坐下!”
正說著話,墻壁上突然跳下來個小貓,直奔宋奾去,幾人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一下各自慌張彈開。
宋奾也被嚇一跳,從位置上急忙站起,小貓從上落,掉在了地上。
幾人等反應過來是只小貓咪才定下心神,龍泰抄起邊的掃帚就打算把貓給趕走,“哪里來的野貓。”
小貓咪圍在宋奾邊,“喵喵喵”地,宋奾一時不忍,制止了龍泰的作,蹲下。這只貓發亮干凈,子矮矮胖胖的,一雙眼睛呈碧綠,十分見,一看就不是尋常野貓。
它仍舊往宋奾上蹭,便把它抱了起來,小貓順勢去的手,宋奾還不適應,連忙將手收回來。
靠得近的挽翠也看清了小貓的真容,驚訝道:“好漂亮的貓!”
挽翠手過去想一,小貓卻立刻躲開,還沖“呲”了一下,模樣極兇。
挽翠納悶:“怎麼對我這麼兇,卻這樣黏著二娘。”
宋奾也疑得很,試著用手去它的背部,小家伙還主往手心靠了靠,哼哼唧唧地,宋奾頓時心都化了。
“龍泰龍邦,你們去問問附近有沒有哪家丟了貓,問清楚好還回去。”
小貓咪好像聽懂了宋奾說的話,不滿地“嗷嗚”兩聲。
宋奾又是一笑,繼續去給它順。
尤四娘見這樣高興,回憶道:“以前宋璇養了個貍貓,你就饞得不行,每回都央著帶過來,后來那貓過世,人家宋璇都沒難過,倒是你哭了一天一夜。”
“娘,這麼多人在呢,您盡揭我丑。”宋奾佯裝微怒。
青姨也不放過:“可不是,當時四娘說要給你買一只,你不要,還說一點都不喜歡。”
宋奾記憶涌現出來,倒不是不喜歡,只是那時總覺得貓狗這些生命太短了,承不住它們的離開,與其事后難過悲傷,不如從源上解決。
宋奾又了懷里的小貓,驚覺自己現在居然就有了不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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