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帶著弟弟出了屋子，心裡窩著火，哪裡睡得下覺呢。來到竈房，青梅正忙著洗刷鍋碗，而青蘭則在一旁打下手。

青竹才進屋，就聽得青梅問青蘭：“剛纔你吃了多塊牛？”

青蘭仔細回想了下，說道：“四塊。”

青梅見青竹站在門口又問：“二妹吃了多？”

青竹說：“一塊。”

青梅有些不解，低頭算了一回：“切好的時候我仔細數過了，一共二十二塊。我吃了兩塊。哥兒牙齒不好，也吃了兩塊。娘基本沒吃，姑姑也就三四的樣子，也就是說剩餘的，全部進了玉孃的肚子裡了。”

青竹跟著嘲笑道：“人家不是說大姐做得不好吃嗎，還沒家裡的婆子弄得好。可見了就沒命的樣子。幾時看夾過跟前的菠菜和酸白菜呢。”

青梅忙給青竹遞了個眼神：“小聲點，要是讓聽見，不知又要鬧怎樣呢。”

青蘭坐在小凳子上，和青梅說：“大姐，姑姑的背篼裡有好多的東西，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都有。不過聽說都是給哥兒的，哥兒還那麼小，他一人吃得完嗎？”

青竹拍了拍青蘭的腦袋，笑說道：“誰讓你是個孩兒呢，你要是個男孩兒，那些東西就全部是你的了。”

青蘭顯然不服氣，一把拉住哥兒問他：“你這麼個小不點，到底哪裡好？人人都寵著你。”

青梅和青竹相視一笑。竈房裡線很不明亮，不過姐妹間的玩笑話卻讓這裡很溫暖。等青梅回頭去看時，不知幾時玉娘站在了門邊，也不進屋來，背靠著門板，咬著脣。

青梅見了，心想來這裡做什麼，不聲不響的，竈房腌臢，豈是錢大小姐能呆的地方，想要取笑幾句，還未開口，就聽得青竹說話了：“大小姐幹嘛要聽我們說話？”

玉娘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子將屋裡人給打量了個遍，知道自己是被排在外的人，有些不滿。於是撅著說：“我來聽聽，你們有沒有在背後，說我和我孃的壞話。”那番模樣，義正言辭，大義凌然。

玉孃的模樣逗樂了青竹，略彎著腰說：“我們可沒那閒工夫。”又去看青梅，笑說著：“大姐，熱了水洗了腳，我們被窩裡說悄悄話去。”

青梅拿了葫蘆瓢給打鐵鍋裡舀了兩瓢水，問著青竹：“你怎麼今日要和我睡呢。”

家裡狹小，也不知怎麼就睡下了八口人。果然一大早的，玉娘就嚷著夏氏要回家去。夏氏也不打算多住了，拉了兒和蔡氏說：“我要說的都說明白了，夏家的臉面可丟不起。你現在當家，凡事也多長點腦子。”說著又看了眼站在角落裡的青竹，不悅的說道：“你當母親的，也別太縱著了。”

蔡氏依舊是一臉的溫和，含笑的回答道：“大姐說得是，我知道了。”

夏氏便帶著兒回廖家灣去了。

總算送走了一尊菩薩，家裡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青梅和青蘭正在將背篼裡的東西給翻出來，一小布袋的冬棗，二十個蛋，幾斤紅薯，一大塊紅糖。還有一隻小瓦罐，青梅晃了晃，聽不見一聲音。不過卻覺得很涼手。

青蘭出一隻小手來向裡面晃了晃，覺得什麼東西很彈，忍不住抓了一塊就往里塞，頓時一湯涌了出來，很鮮的樣子。

青蘭忙揮舞著小手說：“真好吃，真好吃。”

青梅拍了青蘭的手一下，輕斥道：“就你貪，不是留給哥兒的麼，你倒吃起來了。”青梅想，或許是給弟弟燉的什麼好東西吧，一會兒拿去蒸了。

這裡蔡氏把青竹在了一旁，和說話。

“才你姑姑的話，你也聽見了。你姑姑的意思，讓你這兩日就回項家去。呆得久了，怕項家不高興。”

青竹的上還有淤青，以爲母親能替自己主持公道，能和項家討個說法，畢竟在那裡了欺侮，沒想到母親卻無能爲力。青竹一百個不願意回到那個有暴力存在，那個所謂的家。

蔡氏見兒不開口，似有不願的樣子，心想兒向來也還算乖巧，如今被夫家的人不待見，一定是滿心的委屈，可是在家裡呆久了，總會惹出更多的閒話來。蔡氏著心腸說：“明一早就回去吧，我讓青梅送你過去。”

青竹才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依舊默不作聲。

到了午飯時，蔡氏指著桌上的一碗湯問著青梅：“這個哪裡來的？”

青梅道：“姑姑送的。”

青竹見湯有些渾濁，可只見湯，並不見菜。姑姑單單的就只爲了送一碗湯嗎？

青梅覺得沒什麼味道，只能喝湯，又嘗不到是什麼味道，心想必定是他們錢家吃剩下的，虧得姑姑還眼的，寶貝得什麼似的給送了來。青梅端來哥兒的小碗，給哥兒盛了不，又說：“你多喝點，快快長大吧。”

不過顯哥好像還比較喜歡，高興的揮舞著小手，一面喝湯，一面發出咕咕的聲音，似乎對於姑姑的關很是滿意。

青竹對於昨晚的牛有些好奇，母親怎麼能那麼神奇的就變了牛出來呢，因此笑問道：“別說牛了，就是一般的也見，娘怎麼就拿回一斤來呢？”

蔡氏道：“村裡一頭牛病死了，好人些都跑去買。隔壁家的買了兩斤，聽說我們家來了客人，沒有下鍋的東西，是稱了一斤給我。錢還沒給他們呢。”

病死的牛，青竹心想古代應該沒有瘋牛病吧。這時也計較不了那麼多了，能填飽肚子就是萬幸。不過比起這件事，青竹很顯然更應該擔心的是怎麼去面對那羣陌生的人，將來自己要如何的立足呢。不被欺負，不被瞧不起。還有那個從未謀面的小丈夫，不知是個怎樣的人，青竹一腦子的疑。

青梅過來安妹妹：“二妹，你別怕。要是項家人再敢打你，你還是跑回來住著，我依舊給你做好吃的。”

青竹苦的一笑：“多謝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