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剛裝修好不久的房間牆壁上赫然落了一大塊膠漆,被撕爛的牆紙吊在半空,牆上不知何時已出現了細的裂紋,如蛛網一般。
程雲心裏一沉,接著轉就跑。
現在並沒有地震,錦市也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地震,隻是單純的牆裂了,但也不像是那家酒店裝修公司黑了他父母的錢,因為這棟樓房的牆是十幾年前就建好的。
可牆裂了是事實,無論如何他也不應該再站在這裏。至於原因,等下來看看況再追查也不遲!
可他剛剛邁出一步,地麵便開始劇烈晃起來,牆壁上的細裂紋陡然擴大,地震的特征在這時才開始現出來。
整個屋子像是要被巨大的能量撕碎!
程雲迅速握住門把手一擰,接著用力想拉開門,可他手臂青筋都冒了出來,卻無論如何也拉不開這道門。
“握草!”
他怒罵了一句,回頭看了眼,發現後牆壁和花板上不知何時已布滿猙獰可怖的隙,隙中是一片深邃的黑,像是能吞噬人的深淵。空中飛舞著呈碎片狀的牆紙,紛紛揚揚,膠漆和膩子漱漱落下,似乎他的末日來臨了。
忽然,轟的一聲巨響,一塊花板掉落在他麵前,砸得塵撲!
“咳咳!”
程雲依舊用力的拉著門,使出了渾力氣,門卻好似因牆壁變形而被卡住了,巍然不。
他終於放棄,迅速跑到旁邊角落裏抱頭蹲下,已不再存有跑出去的想法。
這裏是二樓和三樓界,既然震如此強烈,整棟樓怕是保不住了。錯過了最開始的時間,現在跑出去猶如送死。
隻希程煙也能有驚無險的活下來,而自己這裏倒塌的花板能和牆壁形一個三角地帶,他度過一段時間的後會被救出。
忽的,他又無比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這時整個房間已通充斥著巨大的隙,卻沒有倒塌,而隙中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他的覺告訴他,這棟樓也還沒有塌!
牆紙碎片依舊在空中飛揚著,卻漸漸消失不見;有些牆四周都是隙,卻像是被某種力量托著,停留在原;他起初寄予逃離希的門也悄無聲息的扭曲,出一個足以供他鑽出去的,可明明沒有碎裂牆迫著它,而門後依然是一片看不見毫芒的漆黑。
“滋……”
燈直到現在才徹底熄滅。
房間完全黑暗下來。
程雲現在才發現,先前那些隙中的黑暗,是線也照不過去的黑暗。
他意識到自己或許陷了一個自己無法理解的境地,或許是那些自己從未相信過的超自然事件,也或許隻是一個夢。
但願隻是一個夢。
黑暗沒持續多久,興許是被掉落的花板砸中,他轟的一下失去了意識。
********************
像是閉上眼,再睜開。
不知道是一瞬間還是過了多久,他眼前已經有了亮——
程雲發現自己於一個看不到盡頭的空間,像是荒蕪的太空深,腳下似乎踩著一層完全明的玻璃,玻璃下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如同頭頂,如同四周。前方有一個立著的橢圓形藍發,似乎沒有實,是虛無的,發的表麵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氤氳,它是這個空間唯一的源。
除此之外,看不見一粒灰塵,一顆點。整個空間就隻有自己和這個立著的橢圓形發,幽藍的照不到盡頭,也沒有能讓它反,這方世界依然黑暗看不到邊界。
程雲呆呆的張大著,此時此刻他本該胡思想的,可心裏卻升不起一念頭。
除了震驚,就隻有一片茫然。
這片空間給他的覺很奇怪,像是另一方世界,又像是宇宙中心,仿佛宇宙初開它就已經存在了。
而更可怕的是,他覺得從這方空間誕生之初,自己就已經在這裏了。
有一種……融為一的覺。
程雲呆呆的站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卻依舊很懵——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哪怕他隔著很遠就能覺到那個發,好像自己和它同同源。
“這是……怎麽一回事啊?”程雲覺某種超現實的況降臨在自己上了。
接著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什麽一樣,手在旁邊做了一個虛拉的作,竟直接在虛無的空中拉開了一道門!
門外有亮晃晃的線進來,鋪著地毯的樓道出現在他麵前。
程雲又怔了怔,竟是賓館樓梯。
他立馬不再多想,一溜煙就跑了出去,叮叮咚咚的跑下了樓。
什麽人生的改變、奇遇,他本顧不上這些!父母剛剛雙亡,而自己還能活著,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如果剛剛自己真的死了,他不知道這世上剩下程煙一個格不好脾氣也不好的大丫頭,該怎麽活下去。
一口氣跑到一樓門麵,他一屁坐在了沙發上,心有餘悸的看了眼樓梯,做了幾個深呼吸,四打量,才接了杯水來喝。
地震顯然是假的,錦的地質結構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地震,這一切都是那個空間和發帶來的。而他至今仍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個發不會話,也沒人告訴他這是什麽況,他連是好是壞都不知道。
一杯水喝完,他心漸漸平靜下來。
就他的經曆來看,似乎是壞事的可能很低,但也看不到任何好的影子。
他出手機瞄了眼,時間顯示已經是第二早上,信號滿格。
昏迷度過了一夜。
沒有電話,沒有短信。
程雲不由歎了口氣,自己一夜未歸,那丫頭竟然連一句問候都沒有,到底還是不是這世上唯一的至親啊,好的相依為命呢?
就當他鼓起勇氣,準備再上樓一探究竟時,電話卻響了。
程煙打來的。
程雲很快接通電話:“喂?”
“昨晚給你打了電話,不在服務區。”程煙的話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
“我……昨晚這邊出了點岔子,我忙得晚的,就在賓館睡了。”程雲解釋道,有些窘迫。
程煙沉默了下,沒有多問,直接問:“中午回來吃飯麽,要不要點你的外賣?”
“……冰箱裏還有菜吧?”
“嗯。”
“那我回來做飯。”程雲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十點半,這裏打個車回去很近。
“好。”
完程煙就掛了電話。
程雲放下手機,無奈的搖了搖頭,站起準備出門,卻不由往後看了眼,深深吸了口氣,覺心異常疲憊。
走出門,在鎖門的時候,他卻忍不住又折了回去,一步步走到倉庫外。
那扇門關著,與昨全無差別。
程雲深吸了一口氣,手握住門把手,猶豫了許久,才咬牙開門。
裏麵一片黑暗,空間看不到邊,一個橢圓形的發靜靜懸浮矗立,氤氳長繞。
程雲微不可查的咽了口口水。
看來床單被套、洗漱用什麽的要重新買了!
幹脆上報給國家算了。
很快,他回到了家。
程煙穿著一條淺藍的牛仔短搭配純白的短袖恤躺在沙發上,恤下擺紮進了短中,一雙雪白如玉的長翹著二郎,手中捧著一本書看著。
有一米七,高長,值高,智商高,就是格高冷,脾氣不好。
程雲和打了個招呼,答不理的,而程雲也沒在意,洗了個手,在冰箱裏翻找了一會兒食材,便進廚房開始收拾起來。
這套房子有接近兩百個平方,買了大概十年了。當時程建業和安蘭兩位教授在校外開的補習班不斷擴大規模,收不菲,買這套房的時候也便宜,到現在是賺大了。
可惜後來國家嚴查,益州大學作為全國知名學府,迅速響應國家政策,兩位教授開的補習班被迫關閉。
程雲一下一下的切著,菜刀與菜板撞出哆哆哆的輕響,他心無旁騖。
這是個特殊的時期,他心已經太疲憊了,於是即使剛剛發生了那麽不可思議的事,他也累得分不出心去多想。
這十來讓他養了不去多想的習慣,如果他多想,這十幾隻要一待在這個房子裏,任何一件品都可能喚起雙親離世的悲痛,喚起曾經的記憶。他會怔怔出神許久,虛度,無法自拔。
或許親人離世最悲傷的並不是離世那一剎那,而是在他們火化、骨灰葬之後。在後來的生活中,邊任何一個細節都隨時可能提醒我們,至親之人已經離我們遠去了。每到這時都是一個與過去相遇的過程,清醒過來時,如同將與骨頭剝離。
茶幾上得剩下半包的煙,被子疊得整齊卻再無人進的房間,窗臺上隨風微曳的綠籮、開得正好的月季,還有深夜裏的安靜……
都能讓人陷回憶。
一個仔薑,一個炒尾,兩碗飯,兩個人低頭默默的吃著。
等飯菜吃得差不多了,程煙含著筷子頭審視了下程雲,半晌後冷冷的道:“你今有些心不在焉的啊!”
程雲抬頭,皺眉看著:“啊?”
看著明顯走神了的他,程煙強忍著不耐,抿了抿:“我,你今有些心不在焉。”
“額……”程雲愣了愣,接著出一抹欣的笑意,“你居然能看出我心不在焉,看來你是真的長大……”
“喂!”程煙翻了個白眼,用筷子輕敲了下碗,打斷了他。虧還以為這家夥傷心加疲勞過度,怕他走不出來,準備耐著子安他一兩句呢!
“你沒嚐出你炒的菜一個很鹹,一個味味很重嗎?”用筷子指著菜。
“……”
程雲站起了,放下筷子,“賓館那邊還有點事,我要過去一趟,你洗碗。”
他已經決定了,要去探個究竟。
“嗯。”程煙冷淡的回應道,似乎不放心,頓了頓又補充了句,“遇到麻煩記得給我,有不懂的,也可以來問我。”
程雲臉略黑,但他還是出一抹笑容,回道:“今晚上可以查績了吧?查到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還有啊,雖然高中畢業了,但是大學並不意味著鬆懈,不管考上哪個大學,都要好好學習,知道了嗎?”
這下換程煙臉黑了。
“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家長的口吻對我話?”
“好啊,不過也請你注意,我才是哥哥,你是妹妹!還有一點,現在我是你的監護人,而且是你自己選的。”
“可笑,我用得著你心嗎?”程煙不屑的完一句,便黑著臉開始收拾起碗筷來了,作幅度很大,表示出心的不滿。
確實,也可以選擇讓農村裏的爺爺做的監護人,但最後選了程雲。大家都很尊重的意見,這件事才這麽定了。當初做這個選擇的時候,就想到有一程雲會拿這個來兌,但也兌不了多久了,再過大半年,也就正式年滿十八年了。
或者如果能證明自己擁有經濟獨立能力的話,也可以提前甩掉那個家夥——
這家夥大一都能經濟獨立,貌似大學還掙了不錢,沒道理做不到。
程雲再一次回到安居賓館,並再次走進了原本的倉庫中。
來的路上他甚至覺得這隻是一個幻覺,或自己的一場夢,也許自己再次打開門,會看見嶄新的換洗床單被套和洗漱用、衛生用。可事實是那個空間依然存在,原先倉庫裏的東西是注定要重新買了。
程雲握著虛無關上了門,又憑空一拉重新打開,如此來回幾次。
“果然是一個大倉庫麽?”
他以隻能自己聽見的聲音喃喃念著,生怕聲音一大被誰聽到會覺得自己被冒犯到了似的。
接著他岔開雙腳,低頭看了看腳下的一片虛無,強迫自己先冷靜下來,然後壯著膽子走過去站在那個發麵前。
“你究竟是什麽東……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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