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落日中。
鸑鷟載著葉羲抓著蛟蛟往羲城方向飛。
羲城的城牆已被撞碎,兇在羲城肆過一陣,但倖存的戰士戰們又頑強地把兇趕了出去。
城牆上眾位巫還在不停誦巫咒,聲音沙啞凄厲。從天地間汲取的巫力,涓滴不剩地用到戰士們的上。
鸑鷟背上。
葉羲驀然睜開眼睛。
一個極端瘋狂的念頭不可抑制地湧出來。
他猛地跳落到城牆。
剛落地還沒來得及說話,他驀然看到布偶大白貓踏著兇跳躍到城牆上,它裡叼著個大布袋,整隻貓都變貓了,一隻眼睛模糊得睜不開。
布偶大白貓躍到葉羲面前,把裡叼著的東西放下。
貓爪微微鉤了兩下。
白布敞開。
裡面赫然是一大包源石。
「喵嗚。」
布偶大白貓剩下那隻漂亮的湛藍眼睛看向葉羲。
葉羲眼淚差點沒湧出來。
「謝謝……」
他提著那包源石看向城牆上的所有巫,目炙亮得可怕:「你們願不願意為戰勝頭領付出生命,付出一切代價?」
眾位巫慘笑。
「都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願不願意的?」
「只要能扛過這次,就算是讓我立刻跳到兇口中,我也照做。」
「羲巫還有什麼辦法就說吧,我們全力配合。」
葉羲深吸一口氣。
「好……」
.
葉羲和眾位巫把布偶大白貓帶來的源石瓜分了,兩名元巫站出來,拄著骨杖重新為羲城撐起防護罩。
戰士們且戰且退,共同退回到防護罩之。
破損的羲城。
有的戰士矯健地跳到兇上,揮刀割下它們的兇核。有的戰士奔跑著從城庫里搬出大堆大堆的圓木,鋪在碎裂的青石地面上。
這些都是祭祀用的圓木。
時間急,兩位元巫剩下的巫力撐不了多久的防護罩,祭祀圓木還未全部取出鋪完,戰士們還在急匆匆地從城庫中搬運圓木,葉羲就開始了。
他對著面前的這堆圓木張開手,翕張,玄奧晦的巫語誦而出。
「嗤。」
一縷掌大的白火焰在圓木堆上憑空生起。
其餘巫顯然也明白時間張。
他們閉闔雙眼,抬起手,低聲整齊地誦起祭祀巫咒。
不論是祝巫還是卜巫,不論是醫巫還是咒巫,不論是部落巫還是氏族巫,此刻聲音重疊在一起。
所有巫神肅穆,細看卻有種豁出一切的決絕。
戰士們加搬運圓木,加從兇上挖兇核,或是尋找原先儲藏的兇核,急得近乎慌。
隨著千餘位巫的祭祀巫咒聲。
所有圓木都開始燃燒白火焰。連戰士懷裡那些剛從城庫中抱出來的圓木也蓬地無火自燃。
平地颳起大風。
那是巫力漩渦之始。
白火焰越來越龐大,逐漸變一條火焰巨龍,接著是一座火焰巨塔,在羲城中心熊熊燃燒,火焰衝天。
千餘位巫齊聲誦著。
有的巫口鼻眼角開始緩緩淌出。
他們在碎自己意識海中的圖騰烙印。
這樣做與自殺無異,有的巫開始站立不穩,軀搖晃,他們用骨杖支撐住自己,然後繼續堅定地誦祭祀巫咒。
在外人看不見的意識海中。
蒼氏圖騰破碎。
貍氏圖騰破碎。
嗥氏圖騰破碎。
戾部落圖騰破碎。
熔火部落圖騰破碎。
深戰場來不及撤回到羲城的戰士,發現他們的力量之源在緩慢消失,驚愕得恍神,差點喪命於兇之口。
羲城千餘位巫還在誦巫咒。
他們把骨杖當拐杖,流著淚把祭祀巫咒誦得更洪亮。
白火焰瘋狂搖曳著,化作龐大的白火焰巨塔,衝天而起,遠遠看去好像整座羲城都在燃燒,聖潔又恐怖得讓人心悸。
這絕對是史上最浩大最震撼人心的一場大祭祀。
從來沒有一場大祭祀是在充斥著與殺戮的戰場上,也從來沒有一場大祭祀是如此多的巫一同主持。
在遙遠的西北方向。
一頭皮皴裂異常龐大的旱地巨章突然開始驚慌。
有什麼離了它的卜筮,離了既定的未來……
白火焰還在擴張,最後包裹整座羲城。所有人所有事都籠罩在白火焰範圍,羲城變了個正在燃燒的超級火炬。
兩名祝類元巫撐起的防護罩已經被白焰融掉了,但靠近的兇無一不被白焰燒灰燼。
神奇的是,白火焰卻不傷害人類和戰毫。
白焰,兩名祝類元巫抓著骨杖,熾亮龐大的白火焰刺得他們眼睛都睜不開來,巫力颳起的漩渦狂地吹起他們的頭髮。
他們用僅剩的巫力包裹的聲音,向外發出嘶吼,告訴大家應該怎麼做。
洪亮的聲音滾滾鋪盪開來。
在戰場深的戰士也聽見了聲音。
「二次覺醒……共同誕生一個祖巫嗎?」
他們被這個瘋狂的想法驚得腦海一片空白,但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再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陪著大家一起瘋。
他們來不及返回羲城,立即殺死一頭兇挖出兇核,然後淋淋地扯出自己膛中的「核」,再把那顆兇核按進自己的膛。
有的戰士來不及挖兇核,把自己的「核」取出來后,又把這「核」往自己膛按。
火焰巨塔直衝天際。
然後猶如矮下去的噴泉,白焰向著四周浩暈開。
滾滾白焰不僅覆蓋住羲城的所有戰士,而且像有生命般尋找到深戰場的戰士,然後將之包裹。
被白焰包裹的戰士如同陷了羊水中,舒適,安寧,所有傷勢都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快速癒合。
但白焰周圍的兇卻被燙得吱哇直,不敢靠近毫。
葉羲的意識海中。
明亮的火焰一簇簇亮起。
意識海在熊熊燃燒,且不斷擴張擴張再擴張,神容納已到極限,卻還在痛苦地擴張著。
其餘巫更是意識混沌,他們周都被白火焰包裹,天地好像一片雪白,漸漸的看不到也聽不到。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每個人都想知道。
「……功了嗎?」
葉羲睜開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