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用了。”德妃笑著指了四福晉:“啊,小廚房的東西都要吃膩了。每次進宮來陪我,我給你準備的那些吃的吃不完,就了一起吃。再讓繼續往肚子里填塞的話,我都怕到皇上跟前告我一狀。”
珞佳凝在旁哧哧地笑。
五公主也跟著笑,心里卻又是激又是愧疚,側頭輕聲說:“謝謝四嫂了。”
“一家人客氣什麼。”珞佳凝催促道:“你趕去看看有什麼想吃的,準了你的飲食習慣后,往后也好安排飯菜。不然的話,母妃每天都什麼種類都給你來一些,堆了滿滿一廚房,我就算想幫忙也吃不了多全都浪費了。”
五公主笑著應了一聲,這便和德妃一起開開心心往廚房去了。
珞佳凝隔三差五又去了宮里幾次,一個月過后,五公主已經基本上飲食正常睡眠正常了,臉頰以眼可見的速度圓潤起來,不似之前那麼干瘦。
太醫來診斷過,說五公主子健康胎兒也無大礙,皇上和德妃聽后都很高興。
這天珞佳凝又進宮了一趟,看五公主一切如常便徹底放了心。
午膳過后,德妃和五公主要歇息了,珞佳凝就沒在宮里多待自顧自離開。看時間還算比較早,便車子方向一轉去了張廷玉家接孩子。
實際上,也就是接晨姐兒一個人而已。
弘歷今日去了富察家跟著馬齊學習蒙文,沒去張家。晨姐兒繼續跟著張廷玉啟蒙,今日恰逢張廷玉休沐,晨姐兒就早早到了張家讀書。
算起來到現在也有三個時辰了。
等到珞佳凝來到張家的時候,便想著自己在這邊略等一會兒就接了晨姐兒回去。正好今日就一個學生在,正好讓張廷玉可以提早下課能夠多歇息一下。
珞佳凝主意打得好,由門房請去了花廳后,自顧自引著茶,又拿了一本書翻看著打發時間。
張廷玉這邊有不有意思的書籍。他涉獵很廣,不會看正兒八經與政務或者是科舉有關的書,還會弄一些十分稀奇古怪的書冊回家。
譬如現在珞佳凝拿的這一本,便是講的如何侍弄花草。
珞佳凝看得津津有味,不一會兒,一個影出現在了門口,悄的,努力沒發出聲響驚。
珞佳凝早已發現了,卻故作不知繼續翻看手中書冊,暗中卻留意著對方的靜,只等著對方先按捺不住開口。
過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后,對方方才慢吞吞打破寧靜:“……請問王妃今日早早接了晨姐兒歸家,是有什麼重要事嗎?”
珞佳凝眼睛盯著書冊沒有抬頭,語氣和緩地道:“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想著接了早點回家,一起吃個飯什麼的,聚一聚。”
“哦,這樣啊。”年郎的語氣里帶著顯而易見的失。
珞佳凝這才知道自己居然隨便蒙了個理由,居然就正好在了“令他失”的點上。有些詫異地抬眼過去,問道:“溎哥兒還有其他安排不?”
張若溎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話都到邊了又搖搖頭:“沒事,沒什麼。”而后轉跑了出去。
珞佳凝:“……”
所以說有個悶葫蘆的孩子真是愁人。
雖說他應該是為了不妨礙到的計劃而不開口講的,但這種“明知道你有什麼事兒瞞著我你卻偏偏不說”的覺,才是讓珞佳凝更加抓狂的事。
恰逢這個時候,張廷玉對晨姐兒的教學到了一個小階段可以稍微休息一小會兒,珞佳凝索找了張廷玉來問:“衡臣可知溎哥兒今晚上晚餐有甚安排嗎?我剛才說了要接晨姐兒回去吃飯,他顯得十分失。”
張廷玉也拿那個兒子很沒轍。張若溎不肯說的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也問不出來什麼。更何況,他也不是那種非要問兒子回答的脾氣,更是無法得知。
但他好歹知道張若溎這兩天做了什麼。
“溎哥兒前些日子好似在做一種果子酒。”張廷玉回憶著說:“前兩日他還和我說,想拿出自己新釀的果酒來與弟弟妹妹一同嘗嘗。我和他說,晨姐兒與元壽白日里不能品酒,畢竟還有許多功課要學。只能晚上淺嘗一點。今兒早晨他問了我一句,晨姐兒是用完晚膳才回王府嗎,我說是的。他便十分歡喜。不知道與這個有沒有關系。”
張若溎這時候言辭中的“弟弟妹妹”,其實說的就是晨姐兒和弘歷。
珞佳凝聽聞張廷玉這番話,不由納罕:“溎哥兒并不是喜歡飲酒的子,怎的就想起來自己做果酒了?”
“誰說不是呢。”張廷玉也很意外:“那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又是個悶葫蘆輕易不和我閑聊。不過我看他行事端正從不跑偏,就也隨他去了。只是他怎麼想的,我無法得知。”
珞佳凝覺得,孩子是一番好意想要邀了晨姐兒一起飲酒,如果非要打破了孩子的這番善意,反而有些得不償失。
畢竟今日早早來接晨姐兒,算是心來,并沒有提前知會張家一聲。
珞佳凝思量片刻后,輕聲道:“我本想著早點帶晨姐兒回去是讓你們更方便些,卻沒想過會打你們原有的安排,也是我自作主張了。既然他已經有了安排,我倒不如退一步。衡臣你與溎哥兒說,我家里臨時有事需得趕回去,不接晨姐兒歸家了。晚上讓他給我把孩子送回去。”
張廷玉一聽就知道,王妃是為了讓張若溎不那麼失方才如此安排的。
張廷玉笑著拱了拱手:“多謝王妃顧全犬子的一番心意,既是王妃特意全他,那我就不和王妃客氣了。晚上晨姐兒在我家吃完飯,我自讓溎哥兒坐了馬車送回去。王妃放心就是。”
珞佳凝笑道:“孩子在你這里,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倒是溎哥兒,小小年紀就為了我家孩子心那麼多,我是真過意不去。”
“他都十幾歲了,說親的年紀都到了,知道顧及晨姐兒和元壽也是應當。”張廷玉笑著說。
兩人略寒暄幾句,珞佳凝便坐車歸了家。
回到家后,珞佳凝遣了安福去問四爺有沒有回來,得知王爺今日需得傍晚晚膳前才能歸家后,看左右無事,就去了書房翻看賬冊。
鄂玉婉知道婆婆歸家后,便拿著府里的一個賬簿興沖沖往正院兒去。
剛剛走到半途,誰知半路里出來了個程咬金,卻是弘暉當路一攔擋在了的去路上。
鄂玉婉還惦記著有許多理賬的事要請教四福晉,便頭也不抬地輕聲說:“勞煩世子爺讓一讓,我得趕去見王妃才行。”
他就正好擋在了院門口那邊,想繞也繞不過去。
弘暉著自家媳婦兒俏生生的臉龐,不由地嗓子發干,溫聲道:“你多陪我一會兒不好嗎?今兒我特意回來早了一些,就想著還沒用晚膳的時候與你說說話。”
鄂玉婉這才抬眸朝他了過來,一眼就瞧出了他眸中的熱切。
鄂玉婉被年眸中的熾熱緒所驚到,不由自主后退了兩步,臉紅紅地說:“世子爺,您還是去您自己的書房念書吧。我去額娘的書房和額娘一起理理賬。”說著就想輕輕推他一把,然后自己跑出院子去。
誰知剛剛一手,就差點被弘暉窩在手里。
鄂玉婉趕忙后退了幾步,著急道:“你這是做什麼。”而后咬了咬,側低著頭小聲說:“你別這樣了。不然的話,不然的話……”
是真的怕出什麼事兒。
如今是國喪期間,是不能有孕的。
為了避免意外狀況發生,鄂玉婉主和弘暉分房而居。免得他一個氣方剛的年郎再沒忍住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萬一有孕了就真麻煩。
弘暉雖說素來沉穩,這些日子也有些急了。
看母親沒有留意到他們這邊,他就去牽自家媳婦兒的手:“今日我去你那邊歇息?”
鄂玉婉抬手拍掉了他的爪子,淡然自若地說:“今兒我跟著額娘一起查看賬冊,怕是不能伺候世子爺的。”
一聽又用自家娘親來堵他,弘暉頓時沒轍了,苦笑道:“哪有那麼多的賬冊要看。”又忍不住嘟囔:“額娘也真是的,都不放你歇息一日。原本府里的賬冊就是額娘看的,也沒見怎樣。如今非要讓你來看了。”
其實,弘暉是知道自家額娘無所不能的。
他從小看著母親理賬,自然明白區區一個王府的賬冊而已,對自家娘親來說不過是多一本的事兒,費不了多心思,因此他才會這麼說。
可鄂玉婉不知道。
剛才那說的那番大實話,鄂玉婉可不聽了。
這滿雍王府里,最敬重最戴的就是自家婆婆。試問滿京城里,有那個眷能像四福晉這麼能干這麼護著兄弟姐妹和侄兒們?又有誰能得了皇上和先太后的滿心贊譽?
也只四福晉可以做到。因為四福晉人好,所以值得那麼多的贊譽和那麼多的尊重。
鄂玉婉當初喜歡雍親王府,基本上這種好完全來自于對四福晉的喜歡。
聽聞自家夫君說起婆婆的壞話,鄂玉婉當時就不樂意了,瞪著弘暉說:“什麼額娘把王府的賬給我就是讓我累著了?額娘想培育我做家里主事的,你不樂意?”
弘暉幫忙辯解:“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鄂玉婉可半點聽不得旁人說四福晉的壞話,當即把自家夫君推到一旁,理都不理:“額娘那麼忙碌,每日里需要做的事那麼多,又要顧及王府,又要顧及宮里,還得想著店鋪的事,又得關心著弟弟妹妹的課業……你為長子不能幫額娘分憂解難也就罷了,我想幫額娘一二,你倒是埋怨起來了?!”
弘暉沒轍,被自家媳婦兒直接懟了個啞口無言。不僅哄媳婦兒和自己一起的“小心思”沒能功,反而落了一頓數落。
他趕忙為自己分辯:“你聽我說——”
可鄂玉婉滿心里都在替婆婆委屈著,哪里會搭理這臭男人?子一扭就往去往正院兒的方向去了,不搭理弘暉在后面的聲聲呼喚。
珞佳凝在自己書房待了一會兒,便見鄂玉婉氣鼓鼓的進屋。
不由笑了:“誰給我們婉姐兒氣了?和額娘說說,額娘幫你主持公道!”
鄂玉婉總不好在婆婆跟前說自家夫君的壞話,夫君再怎麼和爭執,那也是婆婆的兒子。
婆婆若是聽到了兒子說自己壞話,必然會傷心難過。不希婆婆傷心,也不希自己為一個挑撥離間的惡人。
阿瑪曾經教導過,做人不需要太過尖銳,能夠忍的時候就忍著。
鄂玉婉深吸口氣,微笑道:“也沒甚事,沒誰欺負我。只不過剛才走急了有些息而已。”
說著就去到了四福晉邊的那個桌子,把自己拿著的王府賬冊放在桌上。
珞佳凝何等聰敏?細細觀察婉姐兒的神,立刻把事猜出來了五六分,笑道:“肯定是暉哥兒剛才回府后直接找你,給你氣了。”
鄂玉婉沒料到婆婆那麼聰明,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愣了愣:“啊?”
“暉哥兒就那個脾氣,平時沉穩冷靜,一遇到和你有關系的事就了方寸。”珞佳凝寬道:“他雖然有時候在你跟前口無遮攔,其實心思不壞。而且他也不懂得哄人和辯解,勞煩你多多擔待。”
鄂玉婉何曾想過,自家婆婆為王妃還會用這樣和善的語氣來寬?
鄂玉婉一時間有些鼻子發酸,訥訥地說:“其實沒有。暉哥兒人很好,只是他對額娘有頗多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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