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小太監來稟:“王妃,世子妃來了,馬上就要到了。”
話剛講完,鄂玉婉端著一碟果子邁步屋:“竟是不知道姨母來了,剛才都到院門口了方才聽聞此事。姨母也是偏心,來了后只和額娘講,不讓我知道。”順手把果子放在了珞佳凝和郭絡羅氏中間門。
鄂玉婉如今了親,夫妻倆和,公婆又都是溫和的人,在這個府里過了這些日子,愈發臉紅潤麗無雙。
郭絡羅氏看了后連連稱贊:“還是雍王府的水土養人。看看婉姐兒,更加漂亮了許多。看得我都想賴在王府不走了。”
鄂玉婉被夸贊后,臉紅紅地福了福:“謝姨母夸贊。”
珞佳凝輕輕推了郭絡羅氏一把:“你覺得好你就住下來。我平日不能走不能的,憋壞了。你若是留下來,我倒能有個說話的人。”
這話半真半假,倒也不全是虛的。
如今到了夏日里臨近產期,的子愈發沉了些。倒也不是平時不出去走走,而是天氣炎熱又著大肚子,自己都不想跑了。還不如每天窩在放了冰塊的屋子里舒坦。
郭絡羅氏笑瞇瞇看著四福晉,抬手了鼓鼓的肚子:“侄兒,你乖乖的啊。等你出來了,姨母給你賣糖吃。”
“給他買糖吃還早著呢,先給我和姐兒買點糖吃吧。”鄂玉婉忽然想到了一事,含笑與郭絡羅氏說:“我阿瑪前些日子被提拔了,現任戶部員外郎。夫人覺得是喜事,打算小小地擺幾桌酒,至親和好友們前去吃一席,算是小小慶祝一下。姨母若是無事,也去吧。算是我替姐兒討您幾顆糖吃。”
六部員外郎是從五品,雖和王府的地位不能媲,但對鄂爾泰來說著實是一次高升了,難怪要擺酒在親朋間門小小慶祝一下。
“婉姐兒的父親升遷了?可喜可賀。”郭絡羅氏笑道:“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去。”
故意把話說得這樣客套。倒不是因為和婉姐兒見外,相反,覺得婉姐兒和雍親王府的其他孩子一樣,都跟親侄兒似的。
是覺得自己是個和離份,又被玉碟除名的。這樣的況下,去了西林覺羅家非但不能給鄂爾泰增添什麼彩,反而害得西林覺羅家面無。
郭絡羅氏自從跟著四福晉多接后,也學會了多諒旁人,這時候自然不肯跟著到宴席上了。
鄂玉婉瞬間門明白了郭絡羅氏的顧慮,認真道:“我是真心來請姨母同去慶祝的。我阿瑪和夫人都是好子的,他們才不介意您之前遭遇的那些不幸。本就是您吃虧被人擺了一道苦了那麼多年,如今離苦海,自然和尋常子沒什麼不同。前些天夫人還夸贊你的首飾鋪子東西做得好,足足買了一整套頭面回去。”
郭絡羅氏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喲!前些天掌柜的和我說,有個闊綽的夫人買了那套紅寶石頭面……原來說的就是你家夫人啊?”
鄂玉婉笑道:“正是。說你一個子這般堂堂正正做生意,實在是為子增添了許多彩。敬佩你得很,只苦于沒有機會認識你,為此還扼腕嘆息了許多次。”
話到這兒,郭絡羅氏倒是仔細想了想。
開鋪子的時候,一來是自己脾如此,風風火火的,自然要去鋪子里時常坐鎮。二來,也是想著自己反正是京城人茶余飯后的談資了,索去殿里讓大家伙兒看看,順帶著給店鋪帶來“瞧新鮮”的客人。
因此,基本上京城里住著的都知道那間門首飾鋪子是的。
這樣的況下,西林覺羅夫人為王府世子妃的繼母,還堅持去那里買東西,顯然是真的不介意經歷如何份如何的。
“好!那我就去你家轉一轉!”郭絡羅氏開心極了,只覺得自從與四福晉好后,邊的人便都是四福晉周圍的人,一個個的都很好,連帶著也每天都被溫暖和喜悅包圍著:“只要你們不嫌我帶去的賀禮寒酸,那我就去討口飯吃!”
珞佳凝笑著橫了一眼:“什麼討口飯吃?你可是貴客。讓姐兒們好好給你辦些你喜歡的吃食。”
鄂玉婉拊掌笑道:“就這麼說定了。額娘和我說說姨母喜歡什麼,我立刻寫信告訴夫人和姐兒,讓們提前準備起來。”
這幾句說完,竟是開開心心跑出了屋子,立刻就去寫信了。
郭絡羅氏有些震驚,呆呆地看著鄂玉婉的影消失在了院子里,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錯愕不已地著四福晉。
誰知四福晉竟是習慣了這個樣子似的,毫不介意,反而笑著與解釋:“婉姐兒喜歡想到了什麼立刻去做。原本還拘謹,不敢由著子來。最近我和暉哥兒發現了的子,覺得很好,就沒拘著。便放開了去做,如今倒是愈發放飛自我了。”
郭絡羅氏由衷嘆:“在你家真好。”
像四福晉這般的婆婆真不多見了。郭絡羅氏捫心自問,若自己做了婆婆,也不會像四福晉這樣大方坦然。
珞佳凝笑道:“你若是覺得我家好,不妨多住幾天陪陪我。”
郭絡羅氏這回倒是認真思索了下。
知道四福晉這般說是發自心的,并非是虛言,就仔細思考過方才說道:“這幾日我店鋪里面要進新貨,要查賬,沒法立刻來。不若過個五六天我過來。”
“明日進貨的話,后日就來陪我兩日吧。”珞佳凝道:“在我這里看賬冊也可以。正好我也要看賬簿,我們倆一人一個桌子做事,累了還能聊聊天,多好。”
“正好再過幾天就要到西林覺羅家做客。”仔細算了下日子:“我們都從王府走,你還能陪我一起坐車。四爺聽說有你陪伴,定然放心許多,也就能允了我同去了。”
郭絡羅氏笑著應下:“那就這樣定了吧。”
珞佳凝開始歡歡喜喜安排起雍王府后日開始的食譜來。
隔了一段時間門,恰好到了西林覺羅府上設宴的時候。
弘暉一大早便和四阿哥一起上朝去了,家中只有幾位眷。珞佳凝便讓安福送了晨姐兒和弘歷去張家讀書,則和郭絡羅氏、鄂玉婉一同趕往西林覺羅家。
鄂爾泰家著實不太寬敞,馬車無法停在院,只能停在外頭巷子里。到了西林覺羅家門口,幾人下了馬車,相攜著準備一同往里行。
誰知走了沒幾步,卻聽旁邊有人在吵吵嚷嚷著,為了什麼事而爭執不休。
放眼看過去,原來是邁柱正在巷子口的位置與一個穿著青衫的書生在爭吵,書生不太說話,而邁柱則十分氣憤的樣子。
鄂玉婉遣了邊的小太監跟過去瞧瞧,不多會兒小太監跑著回來稟道:“那書生走路的時候可能沒注意看路,不小心撞到了剛剛下馬車的喜塔臘大人,喜塔臘大人生了氣讓他賠禮道歉。他說自己在前頭走,都沒拐彎不可能隨便撞到人,是喜塔臘大人下車的時候沒留意往旁邊走了幾步,撞到了他,還讓喜塔臘大人道歉。兩邊誰都不肯讓著誰,一下子鬧了起來。”
珞佳凝、郭絡羅氏和鄂玉婉三人面面相覷。
們三個都不是斤斤計較的子,實在無法理解邁柱和個書生這般理論是為了什麼。
旁的時候倒也罷了,今天是鄂爾泰因為升遷邀請親朋好友小小慶祝一下。為親家,邁柱這個時候在鄂爾泰家旁邊和人爭吵,實在不怎麼恰當。
珞佳凝本打算出言說和一下,卻被郭絡羅氏拉了拉手臂勸住了。
“王妃別出面,與你們王府的聲譽不好。”郭絡羅氏低聲音輕聲道:“這種事我出面較為妥當。反正我就是個做生意的,幫個書生而已,沒什麼。”說罷,朝鄂玉婉使了個眼,意思是照顧好你婆婆。
而后郭絡羅氏就緩步朝著前面行去。
鄂玉婉輕聲說:“姨母還是很照顧額娘的。”語氣里滿滿都是對郭絡羅氏的贊嘆。
“我們姐妹倆當年可是針鋒相對的兩個。我懶得理,不服我。”珞佳凝:“這些年忽然就關系好了起來,有時候我都覺得不真切。”
回憶起當年年時候的往事,珞佳凝不由得眉眼含笑:“婉姐兒,你去給你姨母助助陣。我有孕在不好過去,免得磕了了。你去幫幫,免得孤一人再被人欺負。”
鄂玉婉本就覺得自己娘家門口有人爭執起來不太好,恨不得立刻過去勸和。只是礙于長輩在,沒有長輩的差遣不好貿然而行。
如今看婆婆發話了,高高興興應了一聲快步跟了過去,在郭絡羅氏側跟著。
郭絡羅氏過去后,細問究竟。
邁柱自然認了出來,這位郭絡羅氏便是當初的八福晉。
即便現在已經和八阿哥和離,但為宜妃的嫡親侄兒,又是雍王妃的好友,自然沒人敢怠慢。
再說了,郭絡羅氏再不濟也還是安王爺的外孫,正兒八經郭絡羅家的格格。即便不提那些個貴人,這出也足以讓喜塔臘家低頭。
邁柱這個時候不囂張了,收斂了脾氣說道:“我本也不至于非要他道歉。只是剛才相撞的時候,我家夫人放在我這里的一個鐲子打碎了,我心疼得。他不道歉說不過去吧?”
看來,邁柱也承認是他有錯在先了。
只是他打碎了喜塔臘夫人的鐲子,沒法跟夫人代,這就拿了個書生來做替死鬼。
那書生氣得不行:“你鐲子碎了就合該我倒霉?你們京城的人到底講理不講理?”
邁柱的脾氣又上來了:“怎麼我一個人做錯了事兒還能牽扯到京城了?我們京城,天子腳下,那是最好的一塊風水寶地。你看不上是你眼力不行,還能怪到京城頭上?”
眼看著兩邊又要吵起來,郭絡羅氏手示意二人別繼續了:“既然說開了,大家在路上見也是緣分,互相點點頭笑一笑也就過去了,沒甚大不了的。喜塔臘大人,您說呢?”
邁柱也知道自己理虧,哼了聲道:“這事兒算我不對。我給小子賠個不是。”
那書生看他語氣不太好,氣得又要沖過來理論,被郭絡羅氏給攬住。
與那年輕人說道:“這位大人已經承認自己弄錯了,大家都知道你確實沒錯也就罷了。你說呢?”說著又朝年輕人眨眨眼。
郭絡羅氏是真的覺得見好就收就行。
當年年氣盛,也是得理不饒人的子。自打和離,自打做生意開始,愈發覺得“以和為貴”,見好就收才是上上策。
當然了,如果是份尊貴之人,那自然是要繼續追究下去。
但平頭百姓,真就犯不著繼續咄咄人。不然的話,再繼續下去,不僅不沾,說不得連之前那句道歉也被對方給收回去。
年輕人看了郭絡羅氏幾眼,生生忍著怒氣,朝著郭絡羅氏拱了拱手:“多謝提醒,多謝出手相助。”這就退后了幾步遠離邁柱了。
本以為事告一段落,那書生立刻走了就也罷了。誰知他四顧看看后,竟是把目落在了四福晉這邊,朝著四福晉快步走來,而后在前幾尺站定,深深揖禮。
“草民見過夫人。”他朗聲說著,聲音清亮:“想剛才那二位過去幫忙說項是由夫人示意的。晚生特來拜見,以示激之意。”
珞佳凝也沒料到,那書生會特意過來謝。
略略頷首,微笑道:“不必多禮。我們本也是這邊主家的客人,前來做客。見你們起了爭執就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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