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六,一場薄雪飄飄揚揚而起。醞釀了多日的這場今冬初雪終於落了下來。
京城北城德勝門外,張延齡徐祚朱輔徐延德以及朝中十幾名員正站在凜冽的朔風之中。雪花飛揚如柳絮,站在雪地裏的眾人朝著北邊道方向張著。
不久後,馬蹄聲起,雪花之中衝來數十騎兵馬,來到近前大聲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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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來了,王爺,國公爺,諸位大人,鎮北王他們到了。”
張延齡大喜過,抖了抖披風上的雪花哈哈笑道:“可算是來了,說好的辰時到,這都巳時了。奏樂相迎。”
霍世鑒一揮手,站在城門口著脖子裹著披風的一群樂師們趕忙行,著凍得麻木的手,取出竹笙簫吹奏起歡快的曲調來。
盞茶時間後,前方迷茫的風雪之中,黑的兵馬現出廓,當先是一群騎兵。最前方一皮紅駿馬甚為醒目,馬背上那人更是穿著金閃閃的盔甲,頭盔上紅纓似火。
那正是張侖率領北征軍將士凱旋而歸。從今年三月出征以來,曆經七個月,大明北征軍終於完使命,班師凱旋。
在數十步之外,張侖等人翻下馬朝著張延齡等人快步走來。老遠便聽到張侖哈哈哈的大笑聲。張延齡也笑了起來,領著眾員上前迎接。
“恭迎鎮北王凱旋班師。”張延齡大聲道。躬手行禮。眾員站在張延齡後齊齊行禮。
張侖哈哈笑著連連還禮,口中道:“不敢當,不敢當。這麽冷的天,又在下雪,怎敢讓諸位在此相迎?張侖激不盡。”
張延齡笑道:“鎮北王功凱旋,我等理當在此迎候。鎮北王和諸位將士辛苦了。”
張侖一笑,一擺手,後眾將齊聲道:“我等不敢貪功,北征首功歸於靖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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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一愣,笑道:“搞什麽名堂?”
張侖嗬嗬笑道:“北征之功歸於靖海王,天下皆知。這是眾將士的心聲。延齡兄,我張侖也算幸不辱命。和眾將士踏平了韃子的老巢忽蘭忽失溫。韃靼小王子圖孟克逃往漠北沙城去了。韃子十萬騎兵,被朱麟和孟亮許泰等將率騎兵一路追殺,死傷兩萬餘,不敢有毫還手。哈哈哈,這下,韃子徹底的嚇破了膽,嚇丟了魂了。”
聞聽此言,張延齡等人喜笑開。徐祚大聲笑道:“我大明從此不必擔心韃子襲擾了。這可是不世之功啊。”
張侖道:“老國公,不敢說永遠不必擔心,但起碼十年之,他們是休想再生覬覦之心了。隻要我們鞏固好防線,韃子便不敢越山一步。”
徐祚點頭笑道:“說的是。鎮北王,這個好消息一定要告訴你祖父知曉啊。他在天之靈,聽到這個消息,定然欣之極啊。”
張侖點頭道:“那是自然。我明日便去他墳前拜祭,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眾人紛紛點頭,一片歡喜。朱麟許泰孟亮等人紛紛上前來給張延齡行禮,張延齡見了他們也自歡喜。
眾人渾然忘了寒冷,在風雪之中便站著談笑,毫沒有進城之意。這可苦了那些樂師們,鼓著腮幫子吹奏樂曲,凍得麻木,手腳冰涼,連樂曲都帶著音了。
張永坐著馬車從後方趕到,下車來向張延齡行禮後,麵帶悲傷的問道:“王爺,皇上他……真的遭難了麽?太後也……遭難了麽?”
張延齡歎息點頭道:“張公公,皇上七月十五被賊子謀害,已然三個多月了。太後……剛烈,以死明誌,不與逆賊楊廷和所脅,也已經去世多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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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噗通跪倒在雪地裏,嚎啕大哭起來。
張永侍奉皇上多年,從東宮到登基為帝,前後十幾年時間,還是有的。皇上駕崩了,心中自然悲痛不已。這倒不是作假,而是真流。
張延齡溫言勸幾句,請他上車跟隨進城。
飛雪之中,張延齡和張侖並騎走在街道上,張侖沉聲道:“延齡老弟,京城的事可兇險的很,我得知事的經過之後驚的一冷汗。早知如此,當初便帶著大軍跟你一起班師了,卻讓楊廷和那逆賊差點得手了。你當初該多帶些兵馬回來了。”
張延齡微笑道:“大軍北征豈能半途而廢,班師回朝,那之前所有的努力便白費了。再說了,當初我也不知道楊廷和那廝居然早有安排。京畿部分兵馬跟著他作,甚至團營兵馬也跟著他一起作。我確實有些失策了,差點便被他得逞了。”
張侖點頭道:“狗賊真是罪大惡極,幸虧老天開眼。你張延齡也不是好惹的,局勢居然被你扳回來了,真是令人一把汗。但是教訓不小啊。延齡,團營該整頓整頓了。狗雜種吃裏外,居然跟著楊廷和當狗。薛翰朱震李昱那幾個狗東西可都抓到了麽?都宰了麽?”
張延齡道:“李昱死於西山野狗嶺之戰,薛涵和朱震也都被殺。薛涵被我們突圍之夜伏擊殺,朱震讓手下人割了他腦袋送給我,求我饒了他的家人。”
張侖冷聲道:“一個也不能饒。他們跟著楊廷和這個弒君逆賊作,九族株連,不能姑息。”
張延齡苦笑道:“罷啦,我已經饒了他們了。我不想牽連太多的人,也不想死太多的人。判流放抄沒家產便罷了。”
張侖皺眉道:“你可真是奇怪,他們要你的命,你還顧及什麽?以後豈不是讓別人以為可以效仿麽?你以為他們家人會激你麽?一樣會恨你骨。這些人,絕對不會認為自己錯了,隻會認為是你殺了他們的家人。適才我看到洪鍾他們,便覺得詫異,他們居然還活著,讓我覺得奇怪。你這是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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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點頭道:“我知道。你就當我婦人之仁吧。但我還是想早些平息事態。我可以大開殺戒,但是這除了製造恐懼之外,對目前的局麵並無什麽好。首惡已除,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恢複平靜,走上正軌。朝中需要員做事,一些人確實是被楊廷和欺騙了,得給他們機會。”m.x33xs.com
張侖想了想,點頭道:“好吧,我無話可說。對了,我還沒謝你保護了我家眷呢。”
張延齡笑道:“何須謝?若你回京城,也會保護我的家人的。咱們之間,似乎無需這般客氣。”
張侖笑道:“說的是。那我便不跟你客氣了。”
張延齡笑道:“便當如此。侖兄,我有許多事要同你商議。早就等著你回來。今晚我在家中設宴,為你和朱麟他們接風洗塵。同時也有些事征求你的同意。”
張侖笑道:“酒我是一定去喝的。不過事便不必談了。”
張延齡一愣,轉頭看著張侖。張侖微笑道:“我還是那句話,你張延齡想做什麽,我都支持。隻要你不是拉我造反,我都會同意。至於其他的,統統一概不理。”
張延齡笑道:“倘若真的是造反呢?”
張侖嚇了一跳,道:“這玩笑可開不得。”
張延齡大笑起來,張侖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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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侖率北征大軍歸來之後數日,陸陸續續,京城又來了許多人。
從十月末開始,各地皇族藩王紛紛抵達京城。京城街道上幾乎每天都有華的馬車和衛隊抵達。其中包括端王朱佑檳,恭王朱佑楎,定王朱佑榰,簡王朱佑橓等皇族近親,先帝朱佑樘的同胞兄弟。他們之中,有人甚至帶著家眷和世子前來。
在過去的一個月裏,關於新皇的人選是所有人最關心議論的話題。定國公徐祚擬定新皇名單的行遲遲沒有結果,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著。
眼下這一切,自然引起了京城朝野的普遍猜測。他們基本上都認為,此次新皇的人選便是在這些藩王的世子世孫之中產生。之前興王世子朱厚熜被定為新皇的人選,隻可惜朱厚熜死於混之中。這一次恐怕也要在相同份的人中選出一個吧。畢竟於脈而言,這些人是和皇上脈最親近的。
這麽多地方藩王齊聚京城,那說明新皇的人選定要呼之出了。
除了這些藩王之外,地方上的大員也來了不。南京六部員,北方各大州府的主都在嚴寒之中趕到了京城。更為偏遠的地方員是來不了的,畢竟從大明最遠的邊鎮趕到京城,一來一回通知消息到員抵達京城恐怕要三個月的時間。所以,來的都是能夠趕到的,以及職高的地方員。
當然也有例外。有一人是張延齡派人用鐵甲船單獨從遙遠的廣東從海路接來的。那便是兩廣總督王守仁。一個多月前,京城的混剛剛平息後不久,張延齡便命人前往廣東接兩廣總督王守仁進京。王守仁也在十一月初六抵達京城。
王守仁是張延齡心目中的丞相的人選,當然,在此之前,張延齡需要和他當麵談一談,確定他便是自己要找的人。但首先要定的是新皇的人選,之後張延齡才會同王守仁詳談。
十一月初九,一場久違的朝會在奉天殿召開。參加此次朝會的人除了朝中員,幾位國公和兩位異姓王爺之外,便是十幾名地方藩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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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藩王之中有五名是先皇朱佑樘的同胞兄弟,是顯貴的皇族近親份。其中也包括死了大兒子的興王朱佑杬。但他不是來參加商討立新皇事宜的,他是來接朱厚熜的首回安陸興王府的。他隻是被張延齡邀請參與這次朝會,作為立新皇的見證。
朝會於上午辰時開始。當鍾樓的鍾聲響起之時,大明局以來最為重要的一場朝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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