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禹可不是胡提議的,他的是很實際的問題。
連年的混戰,人口大量流失,向安穩的郡縣遷移。有些郡縣人口增加,而有些郡縣人口減,人口增加的郡縣,還是按照以前的人口納稅,上朝廷的稅收自然比實際稅收要,郡府、縣府乃至地方士族門閥都富得流油
。而人口減的郡縣,還按照以前的人口納稅,錢全部上給朝廷還不夠呢,郡府、縣府窮得叮當響。重新普查人口,這的確是需要急切理的問題。
至於田地的重新丈量,那就更重要了。
劉秀建國時,全國上下,千瘡百孔,大片的良田荒廢,經過十年的休養生息,荒廢的良田已經開始重新耕種,甚至還開辟出許多的荒地。
地方上充斥著瞞報、謊報的風氣,大量的稅收落到地方員和大地主的腰包,這種況下,朝廷的錢糧自然是不夠用的。
朝廷勒腰帶過活,而地方上卻賺的盤滿缽滿,這種況若不加以製止,朝廷危矣。
當然了,重新普查人口和度量田畝,這勢必要到地方員和大士族門閥的利益,事也不是那麽好辦的。
劉秀沉思許久,問道:“右將軍以為,誰可主管此事?”
鄧禹正道:“陛下,微臣以為,各地方府,可主管各地的人口審計和田畝度量,另,使可負責監察,李中丞可掌管全局!”
史中丞李由急忙出列,向劉秀拱手施禮,道:“微臣責無旁貸。”
“嗯!”劉秀點點頭,對於鄧禹的建議還是很滿意的。由使參與其中,他也更放心一些。
他道:“準奏!”著話,他看向李由,道:“李中丞!”
“微臣在!”
“審查人口,度量田畝,乃國之本,不可疏忽,更不可有所,倘若讓我知道,有誰膽敢借監察之名,行中飽私囊之事,我必嚴懲不貸!”
監察人口審查、田畝度量,這絕對是個大差,足以讓任何人眼紅,走後門送禮的人,不知得有多,李由是劉秀的心腹大臣,醜話他也得先在前麵。
如果李由在此事上掉鏈子,打的也是他這個子的臉麵。
李由急忙屈膝跪地,向前叩首,道:“微臣定嚴以律己、嚴於責己,督導屬,不讓陛下失。”
劉秀滿意地點點頭,而後他深吸口氣,環視在場的大臣,問道:“諸卿可還有事啟奏?”
“陛下!”史中丞李由再次拱手施禮,道:“大司馬於益州,造諸多的冤假錯案,微臣已接到五名使的彈劾奏疏,請陛下過目!”
著話,他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個包裹,向前遞出。
張昆上前,接過包裹,放到劉秀麵前的桌案上。
劉秀打開包裹,裏麵都是竹簡。他隨手拿起一卷,展開,這是彈劾吳漢在都濫殺無辜的奏疏。拿起第二卷,奏疏大同異,還是彈劾吳漢縱容屬下,濫殺無辜。
再看第三卷,終於不一樣了,這是彈劾吳漢搶掠錢財,中飽私囊的奏疏。
前兩封奏疏,劉秀倒也沒什麽好的,而第三封奏疏,一看就不屬實。哪怕你彈劾吳漢好,也不要去彈劾他斂財。
吳漢這輩子,最不放在眼裏的就是錢財。在軍中,自己給他的賞賜,他都分給麾下的將士們了,在京城時,自己給他的賞賜,他都分給親朋好友了。
大手大腳,對錢財完全沒有概念,如果不是家中有秦子嫿幫他積攢點家當,估計吳漢現在都得喝西北風去。
劉秀放下手中的竹簡,向李由擺擺手,道:“此事,再議吧!”
“陛下——”
“我再議!”劉秀瞪了李由一眼,後者嚇得一脖,再不敢多言。
雖李由也是諫,但他這個諫是對臣子的,而不是對子的,指責子的不是,那是諫議大夫的事,和他這個史中丞沒關係,同為諫,但分工也是很明確的。
散朝後,劉秀召來鄧禹,詢問他對益州員任命的事。
鄧禹一笑,道:“無論是誰舉薦的員,最後拍板的還得是陛下!”
稍頓,他又道:“微臣以為,眼下益州所需之員,品行倒還在其次,最關鍵的一點,還備出眾的能力,能幹實事。”
吳漢剛剛打下益州,益州的局勢還沒有完全穩定,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當務之急,最需要的就是穩定人心,恢複百業,解決民生問題。隻要以此為目標任命員,加上益州還有吳漢坐鎮,就不會生出大子。
聽完鄧禹的講述,劉秀連連點頭,認為鄧禹分析得很有道理。他含笑道:“仲華的意思,我明白了。”
而後兩人又聊了一會,鄧禹起告辭,道:“陛下,微臣去看看四皇子!”
“嗯!去吧!”鄧禹走後,劉秀開始批閱奏疏。
鄧禹去到西宮,在西宮的偏殿,見到劉。鄧禹先是檢查一番劉的作業,對於劉的背書,鄧禹不是很滿意,指出他的不足之,劉也是虛心教。
檢查完劉的作業,鄧禹坐下來,見劉還站著,鄧禹一笑,向他擺擺手,道:“四皇子也請坐!”
劉尊師重道,在老師麵前,隻要老師沒讓他坐,他是不會自己坐下的,別看現在的劉才隻有八歲。鄧禹喜這個弟子,也是有原因的,不僅僅因為他皇子的份。
等劉座後,鄧禹拿起《春秋》中的《公羊傳》,為劉詳細講解其中的容。
鄧禹講課講了大半個時辰,見劉出疲倦之態,他放下竹簡,含笑道:“好了,今日就到這兒吧!”
劉聞言,頓是麵喜。他畢竟還隻是個孩子,和同齡人一樣,他也不願意上課,心裏淨想著怎麽玩樂,隻不過他的自律要比同齡人強許多,頭腦也足夠聰慧。
恰在這時,李秀娥從外麵走了進來,先是向劉福施禮,而後又向鄧禹施禮,道:“鄧公!”
鄧禹欠還禮,問道:“李宮娥可是有事?”
“貴人有請。”
鄧禹點下頭,又給劉留了些作業,這才起隨李秀娥而去。來到西宮的正殿,鄧禹整了整上的冠,下鞋子,邁步走了進去。
見到居中而坐的麗華,鄧禹畢恭畢敬地深施一禮,道:“微臣拜見貴人!”
“仲華不必多禮,快快請坐。”
等鄧禹落座之後,李秀娥煮好一壺茶,為鄧禹倒了一杯,與此同時,雪瑩和紅箋雙雙走出大殿,站在大殿的門口,支走附近的宮和侍,不讓人靠近。
鄧禹向門外稍微瞄了一眼,看來,貴人是有要事和自己商議啊!他不聲地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著茶水。
麗華開口問道:“前兩日有刺客潛宮中行刺之事,仲華可有聽?”
鄧禹放下茶杯,向麗華欠了欠,道:“微臣略有耳聞。”
“刺客都是陌鄢的人。”麗華道。
“當今下,也隻剩下陌鄢還有如此膽量了。”鄧禹歎一聲。
“是有人提前給皇宮侍衛下蠱,迷了侍衛的心智,才得以讓刺客功潛宮中。”麗華語氣平靜地道。
“陌鄢真是神通廣大啊!”鄧禹再次歎道,他心裏吃驚不已,在宮中下蠱?這可不是事啊!
“陌鄢在皇宮的應,十之八九,是郭皇後。”麗華還是以平靜的語氣道。這句話,讓鄧禹再難以沉得住氣,子突的一震,詫異地抬起頭來,看向麗華。以麗華的子,哪怕真的懷疑郭聖通,也不會出口,最有可能做出的反應是,大
事化,事化了,息事寧人。而現在,竟然直言不諱的出此事與郭聖通有關。
鄧禹急忙道:“貴人慎言!”稍頓,他又追問道:“貴人可有證據?”
麗華道:“倘若我有證據,就不用把仲華請來了!仲華,你了解我的子,如果沒有十足之把握,我斷然不會此事與皇後有關這樣的話!”鄧禹眉頭鎖,沉默未語。麗華輕歎口氣,道:“皇後加害於我,已不是一次兩次,以前,我隻想息事寧人,不願與皇後撕破臉麵,讓陛下為難。而現在,皇後要加害
的人已不單單是我,還有我的孩兒,我……不能再無於衷。”
“其實,皇後想害的未必是貴人您啊!”鄧禹道:“皇後最在乎的,未必是的後位,而應是大皇子的太子之位。”
隻要劉強在太子的寶座上坐得穩,郭聖通能不能坐穩後位,其實無關要。而一旦劉強的太子之位不保,那麽對於郭聖通而言,就什麽都沒有了。
麗華瞇了瞇眼睛,問道:“仲華的意思是,隻要我還活著,我的孩兒還活著,皇後就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再次下毒手!”鄧禹點點頭,意味深長地道:“如果直接對四皇子出手,那是殘害皇族子嗣,罪行不亞於刺君,即便是皇後,也不敢輕易這麽做,若是能除掉貴人,也就等於斷了四皇子
的基,效果是一樣的。”
“我……要如何應對?或者,我要如何反擊?”麗華目不轉睛地看著鄧禹,問道。鄧禹沉片刻,道:“以微臣之見,貴人什麽都不要做,隻需見招拆招,以求自保就好。陛下是重義,但陛下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皇後做的越多,就是在越發消磨陛
下的容忍。”
麗華眉頭鎖地道:“可是陛下並不知道此事與皇後有關。”鄧禹笑了,搖頭道:“貴人還是不了解陛下!全國十三州,陛下尚且能了如指掌,這區區的皇宮,彈丸之地,還能有什麽事是陛下不知道的。陛下不,不聲張,其實就
是在給皇後機會,如果皇後不知悔改,最後遭殃的不會是貴人,隻會是郭皇後。”到這裏,鄧禹臉上的笑容更濃,拿起茶杯,吱溜吱溜的喝了兩口茶水,道:“貴人隻需守住本心,多加陛下,多得聖寵即可,至於郭皇後,可任由去鬧騰,什麽
時候把陛下的容忍和耐心都耗了,的皇後,也就算做到頭了,到時貴人正好可以取而代之,四皇子也可以順利取得太子之位!”這後宮之道,也和行軍打仗差不多,要做到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如山。如此,定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