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裏除了韓茹,最疼的就是韓芳。今天韓芳的表現也讓韓敬找回了最後一臉麵,他是真不想把韓芳嫁過去!
郭姨娘更是不肯,仗著韓敬最寵,一個勁兒的在韓敬麵前做小伏低,可憐泣淚。
韓敬被郭姨娘求得心了,最後心一橫,對郭姨娘說道:“我去讓人把蕎兒、芙兒、薺兒三個喊來,在們中間挑一個,嫁給黎二公子。”
黎府的管家隻說韓芳不錯,又沒說別的小姐不可以。嫁誰都是一樣的,隻要能抵消了黎府的聘禮就。
韓敬這便招來大房的管家,讓他去把另外三位庶出小姐和們的姨娘都請來。
郭姨娘一聽,心裏的大石頭立刻落了地,連忙道謝。
誰想,管家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臉特別不好看。
郭姨娘一看管家的臉,心裏頭的大石頭又跟著抬起。
韓敬也頓時生出不好的預,問道:“我讓你喊們過來,們人呢?!”
“老爺啊,大事不好啦!”管家一聲悲痛的吼聲,雙膝一彎,杵到了地上。他跪著向韓敬喊道:“蕎小姐和芙小姐們、們跟男人私奔啦!”
什麽?!
韓敬差點沒吐出來,子晃了晃,瞪著眼睛無法置信。猛地又問:“那們的姨娘呢?怎麽也沒來?!”
管家痛聲道:“兩位姨娘也跟著私奔了!怕是和兩位小姐私奔對象的老爹一起跑的!”
韓敬一個踉蹌沒穩住,子一歪就撞在了桌子上。郭姨娘手忙腳扶住韓敬,震驚的無以言表。
什麽私奔?什麽跟著兒私奔對象的爹走?
郭姨娘喊道:“們這是蓄謀已久!眼看著家裏沒錢,背著老爺您找了下家!”然後一聽聞黎家又來給黎睿要妻子,們生怕兒被選中,趕帶著兒跑路。
偏生們就隻生了兒,沒有兒子牽絆,跑起路來忒利索。
們跑得倒是幹淨,可這不是把芳兒往火坑裏推嗎?
等等,還有薺兒,薺兒還沒跑!薺兒的姨娘有兩個庶子。有兒子絆著,們母都跑不了……
郭姨娘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連忙問道:“薺小姐呢?”
誰想管家的臉比剛才還難看,儼然是已經沉痛到穀底,恨不得趴在地上痛呼:
“薺小姐說不願茹小姐在尼姑庵孤苦伶仃,非要出家去陪茹小姐!老奴剛剛找過去的時候,薺小姐拿著剪刀在剃頭,已經剃了大半頭了!”
這下子,韓敬再也扛不住了,噗的一聲,一口噴了出來。
郭姨娘哪裏見過韓敬噴,當場嚇得臉都白了,該做什麽都不知道。隻手忙腳攙著韓敬,裏徒勞的喊著:“老爺!老爺您沒事吧!”
韓敬當然有事,正是心裏麵又氣又急,再也承不住這連番打擊了,才猛地沒控製住氣,噴了出來。
說什麽薺兒不願茹兒在尼姑庵孤苦伶仃,便要去陪……這薺兒是寧可冒大不韙把自己剃個禿子,也不要嫁給黎睿!
他的姨娘跟人私奔了,連著兒也帶走了。們就是瞧著韓家窮途末路再也起不來了,便各個尋了下家逃跑。
負債累累,眾叛親離,這些世間最為痛苦的幾種,就在這短短兩個月裏全數發生在韓敬上。
一夕之間,妻離子散,偌大的家了這副模樣。
韓敬又吐出口,別提有多痛心傷臆。他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一樁樁一件件禍不單行!
郭姨娘這會兒早急得六神無主,比起韓敬吐,更讓著急的是韓芳的前途。
蕎兒芙兒私奔,怕是難找回來;薺兒剃了頭,沒個兩三年也長不好。府裏適齡出嫁的小姐,可不就隻剩下芳兒了嗎?
這下子芳兒便是無從選擇,定要嫁給那個天閹!
那天閹是個什麽德,誰人不知?都能把怯懦膽小的韓茵得站出來和離,芳兒若是嫁過去,會被折磨瘋的!
郭姨娘再也想不下去了,歇斯底裏的嚎啕起來:“老爺!老爺您不能犧牲芳兒!您要是犧牲芳兒,妾、妾就不活了!”
郭姨娘說著就哭了出來,一個勁兒的哭喊求救,吵得韓敬耳朵都要裂開。
韓敬不堪其擾,抬手揮開郭姨娘,暴躁道:“夠了!別鬧了!我還沒說要把芳兒嫁過去呢,你鬧什麽鬧!”
郭姨娘哭得傷心絕,淒厲道:“老爺不能因為那些賤人們跑了,就犧牲最乖巧的芳兒。還有妾,妾對您忠心耿耿。沒得那些賤人棄您而去瀟灑萬分,妾卻要承兒嫁給天閹的道理!”
“你……”韓敬想說什麽,但口猛地氣上湧,他不得不將話咽回去。
眼下他雖是吐了,但腦子沒壞。這會兒被氣得狠了,反倒一下子冷靜下來。
現在他手頭能用的兒隻剩下韓芳了,不管他最後不用韓芳,韓芳都不能再出閃失。因此他一定要穩住郭姨娘。
思及此,韓敬重的過幾口氣,將間的腥味下,對郭姨娘說:“你放心,現在我最疼的就是芳兒,我不會讓去苦的。黎家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韓敬說罷,想到融樂堂裏還在花著錢治病的董太君,又是傷心不打一來。
他指著郭姨娘和管家兩人,咬牙切齒道:“今天的事,誰都不許告訴娘!要是娘知道了什麽,我先拿你們兩個開刀!”
就這麽好不容易的,韓敬終於將郭姨娘穩住了,連帶也穩住了韓芳。
可韓敬就像是折損了半條命一樣,隻覺得天塌地陷,自己快要承不住。
他沒喊郎中來給自己治病,喊郎中要錢,現在韓家是一個子兒都不能花。他自己休息了會兒,喝了點熱水,才終於覺得間肺裏好了一些。
總算是緩過勁兒了。
可上緩過勁兒了,心裏卻越發的難。就像是有誰在他心裏掛了個千斤頂般,吊著他的心往下墜,又疼又重,一個勁兒的往低穀裏沉。
韓敬走出正堂,看著府裏凋敝的景象,想著被送走的韓茹,被黎府管家盯上的韓芳,還有私奔逃跑的姨娘,剃了頭的小姐……
這偌大的家族,富庶的生活,為何轉瞬就了這樣呢?
他的兒們,為何廢的廢,跑的跑,日子過得連平民家的兒都不如呢?
等會兒,他不是所有的兒都過得那麽慘。
他還有個兒,過得可愜意了,與這府裏其他的主子們形鮮明的對比。
韓敬瞇起眼睛,瞅著不遠,正從外麵回來的他的那個兒,韓茵。府裏所有人都焦頭爛額,就隻有韓茵和瓊姨娘什麽麻煩都不用沾,悠閑愜意的很!
瞧瞧韓茵過得日子!韓敬視線挪,落在韓茵邊的尹詞上。
自從韓茵被韓嫣送回府裏,這尹詞就隔三差五來約韓茵出去。逛街、遊園、聽戲、買東西,玩了一天再親自把人送回府。
瞧瞧這悠閑愜意的日子,他這個兒,可真是好得很!
韓敬看著尹詞送韓茵進府,旁若無人的就要直接把送回小院去,簡直把韓家其他人都當空氣。韓敬不了了,要不是尹詞和孟庭幫著韓茵鬧和離,惹得黎家把氣撒在他上,韓家又怎麽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而韓茵這個始作俑者,卻不用承他們的焦頭爛額,和男人在外麵玩得不亦樂乎,還能買一堆東西回來。
韓敬心裏極度不平衡,越是想越是窩火,忍不住衝上去對著韓茵吼道:“又跟人出去,天天出去鬼混!要不是因為你,這個家能變這樣嗎?你怎麽和茹兒一般不懂事?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多債,才生出你們這些喪門星?”
“還有你,尹公子!你要是想娶茵兒就趕娶,拖拖拉拉的是什麽意思?是嫌我沒法給茵兒置辦嫁妝嗎?那也得你拿出足夠的聘禮才——”//思//兔//在//線//閱//讀//
韓敬話還沒說完,迎麵一遝紙拍在他臉上,將他還沒說出口的話給拍散了。
“閉。”隻見尹詞收回拍紙的手,極為冷漠的說了一句,爾後道:“對茵兒好一點兒,別讓我再看見你發瘋。”
好啊!這囂張的小子!韓敬當堂就要暴起。想他為江平伯府時,這等小小畫師就是給他提鞋都不配。奈何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哪怕是宮廷畫師,人家也是,而他韓敬就是個草民。
這口氣韓敬是真咽不下去了!
然而,當看清楚尹詞拍在他臉上的紙是什麽東西時,韓敬幾暴起的態勢立馬就收了回去,所有的氣焰都不複存在。
尹詞拍他臉上的,是銀票!
宛如是得了天降橫財,韓敬看尹詞的眼神,瞬間就從惱怒變了諂諛,就仿佛在看一棵搖錢樹似的。態度轉變之快,比梨園裏的戲子還駕輕就。
韓敬已換上了討好的笑意,慈祥的說:“茵兒是我的兒,我自然會好好待的。尹公子沒事也可以常過來坐坐。”然後他就可以借由向韓茵發怒,讓尹詞主給他錢。
尹詞沒理韓敬,拉了韓茵就走。他要將韓茵送回的院子裏去,親手到瓊姨娘的手上,這樣他和瓊姨娘都放心。
走得遠了,韓茵小心翼翼的回看了眼韓敬,有些不放心的抿了抿。悄聲問尹詞:“尹公子,你給了我爹錢,他以後會一直想法子管你要錢的……”
尹詞並不當回事,他說道:“那一遝銀票,總共五張。每張一兩銀子,總共隻有五兩。”
韓茵一窒,亦覺得世事諷刺。從前花錢如流水、排場擺得甚大的江平伯,如今不過是拿到五兩銀子,就激的低三下四了。
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居然了這樣。
兩個人往韓茵的院子慢慢走去,尹詞忽而問道:“什麽時候才願意嫁給我?”
韓茵窒了窒,半半糾結的低下頭,輕輕吐出幾個字:“讓我再想想……”
另一頭。
鄒氏從韓家大房哭著跑出來後,直接上了馬車,趕著要回家。
鄒氏和韓攸本是坐同一輛馬車來的,鄒氏上了馬車後,嘶喊著要車夫丟下韓攸,不許韓攸上車。
然則後頭韓攸追得,一邊喊著“娘子你聽我解釋”,一邊又朝車夫大吼:“不許走!本沒上車你不許走!”
車夫很為難,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車夫權衡了下,還是讓韓攸上了馬車。
韓攸一鑽進馬車,趕急吼吼的要拉鄒氏的手。可剛要作,又沒底氣了,於是整個人唯唯諾諾的,著雙手要去搭鄒氏的手,又沒敢真搭上去。
裏卻極快的說道:“娘子你聽我解釋,事不是韓茹說的那樣。們在我下朝的路上攔著我,們——”
“我不聽!”鄒氏眼眶紅紅,淚水還在不斷滾落。傷心到極了,隻覺得心像是被重狠狠碾過,無法形容那種鮮淋漓不過氣的覺。怒意更是無法控製的滋長、發。
“你有什麽好解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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