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古代言情 日升青鸞 第327頁

《日升青鸞》 第327頁

“督帥,人的心,海底的針,越漂亮的人越會騙人。並肩征戰的弟兄們不會辜負督帥,甜言語讓督帥耐心等的皇太殿下……好手段啊,居然拿到了禪讓詔書,這幾天就要登基了。”

那邊風風地登基,督帥你這邊蹲大牢。都五天了。等來等去,最後落到個什麼下場,可難說得很。”

裴顯只是淡定地聽著,始終不出聲。

薛奪心浮氣躁起來,抬腳踢了踢被褥下鋪滿的稻草,裡頭邦邦的,裴顯的腰刀藏在裡頭。

他勸得口乾舌燥,裴顯最後隻說了三個字,“再等等。”

再等多久,裴顯其實自己也估不準。回京當日那次倉促的單獨會面,薑鸞並沒有和他清楚地說明時日。

但他還想再等等。

那次的會面確實倉促。但看到他就驀然亮起的眼神,撲過來時毫不藏的熱烈,親手編織在五彩絛手串裡的那份心意,不會作假。

戰場上並肩作戰的將士們確實不會辜負他。但他還是覺得,京城深宮裡長大的應該也不會辜負他。

他想繼續等等看。

頭頂的天窗出了幾顆閃爍星辰。今夜是個好夜。

他握筆在石牆上畫下第五道豎線,看著頭頂的星辰睡。

——他陷了混沌遙遠的夢境之中。

作者有話說:

字數了,這是完結章的(中),還有最後一章,不等明天了,今天寫完就發,等我!

第105章

自從今年四月春夏替, 裴顯開始陸陸續續地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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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虛幻,醒來之後,往往就忘了夢境容, 隻殘留下一縷悵惘。

但今夜這場夢境,殘余的緒格外濃烈。

他似乎也在一天牢裡。

天牢的環境, 比詔獄裡乾燥有天窗的石牢差遠了。

黑暗的牢裡,四都是肆的蚊蟲, 還有幾隻碩鼠窸窸窣窣地經過腳。他上有傷, 又上了木枷。八十斤的重枷得他彈不得, 連踢開鼠蟲的作都做不出。

面前有火把的

有人過去踢了一腳,替他把腳邊穿行的碩鼠踢開了。

站在他面前的, 是個量尚未長的男孩兒。

或許也可以說是年。

十三四歲的年紀,介於孩年之間, 和腦子都還在發育, 開口就是變聲期的公鴨嗓, 穿著華貴厚重的龍袍,後幾個侍卑微地彎腰跟隨著。

其實還是個孩子, 偏偏他自以為是大人了。

“裴相。”那男孩兒在火把的芒裡低頭打量他,出得意的神,連掩飾心都還沒學會。

“瞧瞧你如今的狼狽,哪裡像是他們裡的武曲星下凡, 什麼戰無不勝的戰神。從前朕總聽他們這麼說, 還以為是真的。”

穿著華貴龍袍的男孩兒見他毫無反應,膽子大起來,又往前走了一步。

“原來你也會打敗仗啊, 裴相。”

夢裡的他抬起了頭, 燈火下顯出消瘦卻不減鋒銳的眉眼。

“臣當然會打敗仗, 陛下。”他靠在石牆上,淡淡地說,“臣從前在河東剛領兵的時候,二十歲出頭,在大西北的荒漠裡和突厥人追著互咬,打敗仗的次數多了去了,陛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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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不知道。

興趣的眼神,催促說,“說說看。朕想聽。”

他卻一個字懶得說了。

出一不明顯的嘲諷笑意,靠在石牆上,閉上了眼睛。

他領兵征討的半路上斷了糧草,退兵的中途被伏擊,後背了不輕的傷,一下都疼,還沒人給他治,小兔崽子。

他冷淡的態度激怒了年君王。

“拿進來!”變聲期的年怒喊。

一個侍瑟,端進來一個黑漆圓盤,著手放在地上。

他睜開眼,目隨意掃過。

宮裡常見的老戲碼了,漆盤裡放了一個金壺,一個白玉酒杯。

小兔崽子不知從哪本陳年舊書裡學到的老花樣,還自以為很新鮮,滿臉興地打量他的神,試圖從他臉上找出驚恐。

可惜注定要失了。他連第二眼都懶得看,直接閉上了眼睛。

這點不流的小花樣就想出他的驚恐。

他閉著眼,漫不經心地想,薑三郎這一脈果然是出了五服的宗親,和皇家嫡系脈隔了不知多層,生出來的小兔崽子雖然也姓薑,雖然也跟前跟後地喊姑母,卻半點都不像

他姑母當年在位時,一年有五六個月病得起不了,沒有人攙扶著本出不了臨風殿,折騰人的本事卻無師自通,比這小兔崽子厲害了不知多倍。

,往地上摔個青花瓷盤,撿了半夜的碎瓷玩兒,就能把他驚嚇得連夜趕去皇宮,路上一顆心劇烈跳得幾乎衝出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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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著眼,小兔崽子衝著他氣急敗壞地大喊大,男孩兒變聲的公鴨嗓子著實難聽,背後的傷靠著石牆,疼得鑽心。他不在乎。

從前的那位,才是他的陛下。

眼前這個聒噪的小兔崽子,算什麼狗屁的陛下。

人生就是這麼諷刺,所謂緬懷,總是發生在失去後。

從前他整天地被折騰,在宮裡無聊了,悶了,心不好了,想找人說話了,請他過去,他忙得很,不過去,就變著花樣作天作地。作到他看到宮裡來傳話的宮人就悶,看到臨風殿正門的匾額就覺得腦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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