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賭氣似的把手中團扇往地上一扔,
“我選有什麼用。難不我選了剛才那位盧家四郎,盧四郎便會同意做我的駙馬?等宮裡傳出消息,來回掰扯幾次,鬧到人盡皆知,盧四郎便會突然發了頭疾,風疾,隨便什麼急病,躲在家裡稱病推了。更有那些神通廣大的,只怕連畫像都不會送來我手裡,直接中途找個機會便黜落了。”
薑鸞說著說著,卷翹長睫上的水越聚越多,眼看就要落下來,便噙著那點盈盈水看了眼謝瀾。
謝瀾袍袖中的手指了,想掏出隨的素帕遞過去,把那點淚去,卻又心懷顧慮,遲疑著沒。
“公主。”春蟄雙手捧來了一方錦帕,薑鸞指尖掂著帕角,把掛在長睫上的明晃晃的淚去了。
謝瀾默然看著,聽小公主溫溫的聲音帶著委屈,繼續和他抱怨,
“真正送到我手裡的,十個裡頭倒有六個是歪瓜裂棗,剩下四個都是不願意尚主的。我如何選的出。”
謝瀾自己也知道薑鸞說的是實。
再開口時,說出的所謂安言辭便顯得乾的,
“總會有鍾靈俊秀的世家子弟慧眼獨,願意尚主。公主不妨先仔細挑選一看看。”
薑鸞便慢吞吞起了,打開幾幅卷軸,逐個觀閱了小像和生平,看完一言不發,垂下眸,把卷軸原樣合攏放回案上。
謝瀾坐在旁邊,看公主的表,應該是極不滿意,委屈裡夾雜著傷心,眼看又要落淚。
他正覺有些難熬,耳邊卻聽薑鸞的聲音裡帶點鼻音,還算平和地跟他閑聊,
“我看謝舍人已經及冠了吧?家中是不是早早娶了夫人?也是四大姓的貴?令夫人是多大年紀出嫁的呀。”
漢公主強忍著沒哭,還和他閑聊家常,顯然沒有遷怒的意思。謝瀾有些意外的同時,心裡一,暗想,莫非這位是個吃不吃的心?
遇到強的,便不顧命的針尖對麥芒,遇到懷的,姿態便化下來。若是如此,倒是容易應付。
他上擔的是中書省的職務,原本和后宮事務無關,但今日裴顯突然找了他去,說正在整頓宮,宮中人手不足,謝瀾的外戚份出中方便,把禮部卷軸送來臨風殿的差事臨時代下來,他心裡便帶了狐疑。
謝瀾帶了懷拉攏的心思,有意從薑鸞這邊套話,便刻意放緩了嗓音,如實回答,
“臣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娶妻,不過家中應該已經開始相看了,人家都是母親在議著,臣尚不知。”
薑鸞今天耐著子折騰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句。
隨手了眼角,眼眶裡還含著點淚花,衝謝瀾出愉悅的微笑。
謝瀾擺出更溫和的神,也問了薑鸞一個問題,
“不知公主心中屬意的是何等兒郎?臣在京中薄有人脈,若是遇到合適的世家子弟,也可以替公主留意著,將合適人選的小像呈進宮來。”
“這個麼……”薑鸞沉著,一雙如水眸在謝瀾臉上轉了幾圈,向窗外。
正好有一隊巡邏衛走近,薑鸞盯著那兩排腳步整齊的將士,隨口道,“雄姿英發,猿臂蜂腰。”
“武將?”謝瀾出意外的表,“年輕俊朗的武將,若是不講究門第的話,倒是不難尋。”
薑鸞的視線從窗外收回來,又加了一句,“滿腹詩書,氣質高華。”
“原來要尋文武兼俱的駙馬。”謝瀾倒是讚賞地點點頭,“在京中世家裡仔細尋覓,雖然不像武將那般容易尋,卻也不是難事。”
他說著就要起告辭,“挑選駙馬的關竅,臣大概知曉了。文武兼俱,和公主差不多年紀,十五到十九歲的年郎君。容臣告退,把公主的意思如實回稟給娘娘和裴督帥。”
說到這裡,順勢問起,“就是不知裴督帥特意吩咐臣過來一趟,可有什麼別的要求——”
薑鸞抬起團扇往下,做出一個阻止的姿勢, “誰說本宮要尋十五歲到十九歲的年郎了?”
謝瀾拂行禮的作一頓。
嗓音裡帶了驚詫,“徐公公上次帶著卷軸前來,複述公主的原話說,二十歲以上的郎君,公主不喜,嫌棄年齡太大。就連王相家的王七郎也因為年紀被黜落了。”
鸞重新抓起團扇,悠然搖了搖,“我改主意了。”
對著神驚異的謝瀾,放下團扇,一本正經地跪坐起,“謝裴督帥的安排,把謝舍人送到本宮面前。”
“原本以為二十歲以上的郎君年歲太大了,不能做駙馬。今日見到了謝舍人,本宮突然覺得,二十歲以上的郎君,本宮也可以。裴督帥慧眼獨,送來的人選極好哇。”
謝瀾:“……”
作者有話說:
謝瀾:千裡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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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謝瀾這輩子從未遇到今日的局面,驚愕地站在原地,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不說話,薑鸞便自顧自地掰著手指列舉,
“本宮心裡合意的駙馬,就是謝舍人這般的,二十出頭年紀,已經仕為,出世家高門,穩重,氣質清貴,心智過人,文武雙全。條條符合的,就是最好人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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