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磊州是四日後，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所以他們哪兒都沒去，直接投店歇下了。

翌日一早，步封黎就出了門，他要去看看磊州的災況，南水北調工程的實用況，府救濟糧的發放況，以及市井百姓們的真實生活況。

青檸睡到自然醒，洗洗弄弄，大家一起去大堂用了早膳，就回了房。

從包袱里拿出一張畫來看。

這張畫，是出發前，讓宮裡見過景王的老人畫的景王的畫像。

找人總要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吧。

覺得步封黎可能都不知道景王長什麼樣子，畢竟景王當年離開的時候，他才七歲，而且，那時在他心裡，景王只是自己的一個尋常皇叔而已，應該也沒有太過去關注。

畫像上的男人眉眼英俊，明顯跟步封黎有幾分相似的，大概是因為兩人名義上是叔侄的關係，叔侄相像也正常，所以才沒被人懷疑吧。

畫像上的景王很年輕，因為宮裡的老人也只見過他年輕時的樣子，離京十七載，再未京，沒人再見過景王。

上次工部尚書說自己見到了，也只說，好像是他。

將畫像捲起，攏進袖袋，青檸跟湯圓和母代了幾句就出了客棧。

說自己出去隨便走走，讓們兩個帶好嗷嗷和小布穀，留了琳瑯保護他們。

步封黎忙於公務，找景王這件事就由來做吧，雖然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

因為災的緣故，磊州確實不比他們途經的其他州鎮，磊州明顯蕭條不，街上的人不多，路兩旁的商鋪也有不關門的，或者在轉讓的。

青檸挑了街頭的一個掛著百年老字號的餅店買了個餅，順便打聽了一番。

「大爺，你這餅真好吃，在這兒賣了很多年吧？」

「姑娘是新來磊州的吧？」

「大爺怎麼知道？」

「因為這餅店是我老張家祖傳基業，我在這兒賣餅賣了幾十年，磊州的人基本上都認識我。」

「哇。」

看來，沒挑錯。

「那大爺，我能跟你打聽個人嗎？」青檸邊說，邊從袖袋裡掏出那張畫像，打開給他看，「這個人大爺認識嗎？或者見過嗎？」

老張頭瞇眼瞅了瞅。

青檸又跟他介紹道：「這張畫像是十幾年前的樣子了，不過，就算容老去，眉目五的樣子是不會變的。」

老張頭搖搖頭：「沒什麼印象，看此人容貌氣質，著打扮，應該不是尋常百姓家吧？如果是世家公子什麼的，姑娘可以去善前街看看，比較富庶一點的公子哥都會去逛那條街。」

青檸怔了怔，所以，磊州也有高端街？

「好的，謝謝大爺。」

問了善前街怎麼走，青檸便直奔那條街而去。

果然是高端街，雖然街上的行人也不多，但兩旁林立的商鋪一看就上檔次很多，賣的東西也比較上檔次。

、珠寶首飾、胭脂香，都是有自己招牌的，還有不茶樓戲園子，走在街上就能聽到不絕於耳的琴聲、弦樂聲，以及咿咿呀呀的唱曲兒聲。

剛剛吃了個干餅子，又走了不路，青檸覺得有些口。

見其中一間茶樓相對來說，人比較多，熱鬧的，便拾步走了進去。

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壺茶。

前方戲臺上正在唱戲，邊喝茶邊看了看，沒想到，本對這些不興趣的，竟也看沉了進去。

戲講的是一個凡人書生和一個仙的故事。

一日，仙下凡辦事，遇到了凡人書生，兩人一見鍾，然而，仙已在天界有未婚夫，且大婚在即。

兩人為了在一起，仙不惜犯天規，未重返天庭，姓埋名在人間，而書生為了讓天庭上的仙人找不到仙，不惜違背自己自小讀聖賢書得到的認知，甘心魔，只為拿到那件穿在上能掉仙氣的霓裳。

書生魔竊，九死一生，仙被抓回天庭，重罰，亦幾乎喪命。

饒是如此，兩人依舊矢志不渝，最終了仙魔兩尊，全了兩人。

對混過無數影視劇組，看過眾多優秀故事的青檸來說，這個故事並不出彩，甚至可以說很俗，但很奇怪，竟然被得稀里嘩啦，幾次淚。

所幸結局是好的，不然，肯定要意難平。

想起自己有正事要辦，青檸正起離開，就看到邊上幾個茶客嚷嚷：「這個戲怎麼一直在唱啊？」

「是啊，這麼多年，其他的戲都換了幾了，就這部一直保留至今，我都能唱了。」

「就是，我也沒看到有多彩啊！看多了，我現在就只想吐。」

「是啊，唱的幾人不噁心嗎？我看著都犯噁心。」

青檸汗。

什麼素質？

不想看，大可以去別的茶樓啊，何必自己在這裡找？

青檸想口吐芬芳了，但考慮到自己是孤前來的，又不會武功，得惜命，得保護好自己，又不敢太囂張。

但不說點什麼吧，又不是作風，於是乎，便笑著開口道：「隔壁茶樓好像也在唱戲，應該唱的不是這個。」

言下之意是，你們大可以去隔壁啊，在這裡嗶嗶個啥。

「我們當然知道，若不是喜歡這家的茶，我們又何至於坐在這裡？早去其他茶樓了。」

原來如此。

茶，的確是好茶，這點，深深贊同。

甘醇，齒留香，甚至比宮裡的茶還要好上幾分。

青檸攤攤手：「那就沒辦法了，世事難兩全，魚和熊掌，自己既做了選擇，那就欣然接選擇。」

幾人瞬時就不茍同了：「這不是魚和熊掌的關係，這部戲完全可以換掉呀，換掉的話，客人會更多，完全搞不懂茶樓的老闆怎麼想的，這麼難看的戲，這麼多年不換，不是腦子進水了，就是嫌銀子太多了。」

「我倒覺得很好看，你們不覺得很人嗎？」青檸問。

「哪裡人？假得很，這世上真有仙，真有魔嗎？就算有，仙會看上一個窮書生？是好日子過膩了，想會人間疾苦嗎？讀聖賢書的書生，會去上一個有夫之婦？還為了此人，丟掉聖賢，丟掉斯文，去魔？最後兩人還能修正果？太虛了、太虛了！」

青檸彎搖頭。

如果要這樣去摳去理解，那也沒什麼好說的。

「其實並不虛，有無仙魔並不重要，這只是故事的一個背景而已，這世上就是有一些人而不得、得艱難、得很苦、得不顧一切、得驚天地泣鬼神......」

青檸的話還未說完，眼角餘瞧見二樓的護欄旁似是有個人在看。

下意識地抬頭，便看到那抹一襲白，一頭銀髮的男人。

呼吸一抖，未完的話就哽在了。

四目相對，男人當即轉，留給一個離開的背影。

心跳砰砰，回過神，在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的目中，提起裾快步上樓，追了過去。

然，一直追到了走廊的盡頭，也沒追上人，二樓的每一間雅座也都看了看，亦是不見此人蹤影。

搞得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看花了眼睛。

又快速下樓在大堂里找了找，沒找到人，還出了茶樓，站在街心，前後街上了，亦沒有他的蹤影。

一白，滿頭華髮太打眼了，若是走在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出來。

有些失地回到茶樓，還想再找找，陡然想起自己有畫像。

連忙拿了出來，上到二樓，問離剛剛那個男人所站位置最近的一間雅座里的茶客。

「請問你們有沒有見過此人？」

「這不是黎老闆嗎？是黎老闆年輕的時候吧？」

黎老闆？

青檸心口一撞。

「哪個黎老闆？」

「就是這座茶樓的老闆啊。」對方回。

這間茶樓的老闆？

青檸大喜，一顆心激不已。

「謝謝謝謝！」

太謝了，太意外了，太激了，一顆心也狂跳不已。

下樓，找了掌柜：「我有急事，能見見你們黎老闆嗎？」

掌柜直接拒絕：「不能，我們黎老闆從不見客，無論什麼事。」

如果說，剛剛只是懷疑，那人是景王，那麼此刻，青檸完全確定。

都不去通報一下，就直接拒絕，而且，無論什麼事。

「那請問黎老闆現在人在哪裡？」

「不知道。」

「在茶樓里嗎？」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

見也問不出什麼，青檸只得作罷。

又回到座位上，重新點了一壺茶。

坐等。

然，一壺茶見了底，又看了兩部戲，卻再也未見到那人的影。

還借如廁之機，去了後院，整個找了一圈，覺得景王應該不住茶樓里，因為沒有住人的跡象。

所以，他應該還有另外住的地方。

回到大堂，問了好幾個常客，皆不知道黎老闆住在哪裡，說他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

等到了天黑，依舊沒等到人，青檸只得起回客棧。

反正茶樓跑不了，今日沒找到人，明日再找。

至有了眉目，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