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瑯拾步進來：「王爺，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沒更呢。」

步封黎回頭代青檸和宮千暮：「你們兩個在這裡照顧曲幫主。」

「好。」青檸滿口答應。

宮千暮亦是點頭。

「不用，」曲煥當即拒絕：「安排人把我送回幫里吧，不是要靜養嗎？這裡太吵了。」

步封黎靜默了片刻，吩咐琳瑯：「去準備一頂轎輦，多派些人手，你跟著一起，將曲幫主安全送回橙花幫。」

「是！」琳瑯躬領命。

步封黎又朝曲煥禮貌客氣地微微頷了頷首，這才大步出了偏殿。

孫太醫和兩個醫也離開了。

琳瑯出門去準備轎輦。

曲煥看了看宮千暮和青檸，見兩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遂開了口：「你們怎麼還杵在這裡？不去看王爺登基嗎？」

「不急。」宮千暮道。

末了，宮千暮又轉眸看向青檸：「你去看大典吧，我留下來陪陪幫主。」

青檸本想說，也留下來，忽然意識到宮千暮跟曲煥可能有話要講，並不希在場，遂也沒多說，朝兩人點點頭就出了門。

偏殿里便只剩下了宮千暮和曲煥二人。

宮千暮凝著曲煥，一瞬不瞬，不做聲。

「幹嘛這樣看著我？沒見過我傷嗎？」曲煥明顯有些不自在。

「值得嗎？」宮千暮問。

曲煥翻翻白眼：「當然不值得，才兩萬兩銀子，我這不知道幾時才能痊癒呢，且還給暴了兒，太不值當了。」

「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這樣對王爺，值得嗎？」宮千暮語氣里已經明顯絞著一怒意。

曲煥面微滯，沉默不語。

宮千暮卻不打算就此作罷。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靜嬤嬤會武功，或者匕首上塗的毒並非對子無礙，你現在還能躺在這裡嗎？早見閻王去了吧？」

「當時沒想那麼多，事後我還活著，就更不會去想這些。」曲煥回道。

「你能想想嗎？你能替自己想想嗎？你就不能多為自己想想嗎？」宮千暮一連三問。

曲煥抿了。

宮千暮有些無力。

「不是說你不該救王爺，王爺，該救，換我，我肯定也會出手救。我說的是什麼，你心裡有數！曲煥，是時候放下了，放下他，也放過自己。人生的路，還很長，會有更合適的人等著你，你何必執迷在一份永遠也不會有回應，永遠也不會有回報的里呢？若非今日，人家甚至連你是男是都不知道！」

曲煥眼睫微，原本就虛弱蒼白的一張臉，越發顯得毫無。

不悅開口：「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別給我裝！」宮千暮怒道。

曲煥都被嚇了一跳。

「不是，我犯誰惹誰了嗎？我礙著誰了嗎？」曲煥問，聲音微微嘶啞。

「就是因為你沒犯誰、惹誰，沒礙著誰，我才看不下去！你犯你自己了，你對不起你自己。」

「好了好了，」曲煥皺眉，「不要再說了，我傷口疼。」

宮千暮只得噤了聲。

心中低嘆，甚是無奈。

別人不知，可是清楚，這個人為步封黎都做了些什麼。

一直扮男裝，只是因為年時，步封黎將假小子的認了男孩子，「小弟弟」。

橙花幫的建立到迅速的崛起，只是因為覺得步封黎那般尊貴、那般能幹，那般耀眼，也得站在更高的位置，沒有好的出，只能靠後期努力去爭取。

弄臭自己的名聲，讓自己看似無惡不作，只是因為想跟步封黎一樣，想跟他並稱「大燕雙惡」。

這些年，的視線就沒離開過他，專門派人監視他，說是監視，何嘗又不是一種保護，多障礙被默默清掉。

若不是前些時日去看竇玖玖，看到竇玖玖留給的信，還不知道東蓬髮起戰爭都是所為，目的只是因為要救出被關靜室的步封黎。

還有這次宮變，集結了八萬橙花幫弟子，直接由步封黎號令，確切地說，由步封黎謀反。

什麼人能做到這一步？

真的是，能做的，不能做的，統統為步封黎做了。

步封黎還不知道。

他甚至連是的都不知道。

從不讓他知道。

兩人甚至集都沒有。

若非青檸穿過來，跟曲煥置換，才有了後面的羈絆，在這之前，這雙惡真的是，就是兩陌路人。

這一點，其實特別不能理解。

若說是因為步封黎已經有了青檸，只能選擇默默守護，還可以理解。

可沒有青檸之前呢？

青檸才出現小半年，卻默默付出了多年。

為何？

為何這麼多年從不讓步封黎知道？

很想問，卻又怕傷了，只得作罷。

琳瑯去準備的轎輦很快就來了，還來了數個抬轎輦的宮人。

宮千暮扶著曲煥從矮榻上起，來到轎輦上坐下。

「等大典結束，我去橙花幫看你。」

「別！」曲煥抬手拒絕，「我不一定在，可能會去下面的分幫暫避一下，那十幾個人知道我這個夫君是兒，鐵定要來找我鬧，我還要不要養傷？」

宮千暮彎彎：「你確定是避們嗎？」

「不然呢？」曲煥反問。

「曲煥，你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敢做惡人，不懼生死，為何獨獨在他面前就這般不自信、這般卑微呢。」

曲煥角笑意微僵。

轎輦抬起。

開始走起來。

曲煥的聲音被冬日的風送過來：「他跟我本就是雲泥兩端的人。」

宮千暮一怔。

轎輦已走遠。

......

大典正在進行中。

宮千暮來到青檸邊的時候，青檸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高臺上一襲明黃龍袍、龍章姿、風神俊雅的男人，男人已經接完禪位，正在點香昭天。

宮千暮微微瞇著眸子，凝著那個男人，忽然覺得有些理解曲煥了。

的確是站在雲端的男人，那般芒萬丈，那般耀眼無雙。

青檸一個側首才發現宮千暮不知幾時已站在邊上了。

「曲煥走了？」

「嗯。」宮千暮點點頭。

「那個......」青檸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跟王爺是怎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