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步封黎嗎?
此時此刻,仍在懷疑。
畢竟在眼裏,步封黎從來都是一個只會流、絕不會流淚的男人。
不是在一人眼裏,在世人眼裏都是如此吧。
屏住呼吸,提起氣功,又悄無聲息上了幾步臺階。
然後探頭去。
只見凄迷夜下,男人一襲紫,坐在石桌旁邊,一雙手肘支在桌面上,雙掌掩面。
雖看不到臉,但形、著、髮髻,無不說明確確實實就是他,步封黎。
而抖的雙肩,以及從指間逸出的嗚咽,也的的確確證明他在哭。
大概是從未見過這個神一般的男人如此這般模樣,也大概是被他的緒所染,宮千暮只覺得鼻尖一酸,熱了眼眶。
發生了什麼事?
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這樣一個無堅不摧,銅牆鐵壁一樣的男人哭這樣?
難道是青檸出事了?
心口一撞,呼吸驟。
覺得極有可能。
因為別的人和事,本不可能影響不到他,更別說擊垮他,只有青檸,青檸是他唯一的肋。
可很快又被否定了。
青檸不會出什麼事,在這個時空也不會有命之憂,充其量就是又穿回去了而已。
而青檸穿來穿去又不是頭一回,他不會為此哭。
那是為何?
不知道。
只知道,這樣的他,哭這樣的他,讓也覺得好心疼。
甚至想上前抱抱他。
可不能。
雖是四王妃,卻不是青檸,不是他的人,平素他對都保持著絕對的距離和分寸,更應恪守。
而且,這樣脆弱狼狽的時候,他肯定也不想讓人看到。
所以,沒有上前。
但也沒有離開。
在原臺階上站了一會兒,便拂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就在一旁默默陪著他吧。
雖然他不知道在。
......
宮千暮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
竟然坐在樓梯上睡著了。
第一時間扭頭向臺。
石桌邊已經沒人。
怔了怔。
起。
肩上的一件披風因為驟起的作,落在臺階上。
明明來的時候沒穿披風的。
垂眸去,眸微斂。
是步封黎的!
彎腰將披風拾起來,又回頭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臺。
若不是這件披風,這件步封黎不知幾時披在上的披風,真的要以為昨夜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夢一場。
了天,拿著披風,快步拾階而下。
來到步封黎廂房的時候,步封黎正準備去上朝。
此時的他,著一襲天藍錦袍,髮髻梳得一不茍,面如冠玉,眉目如畫。
若非知道他昨夜的況,若非近距離的,還是能看到他眼裏的淡淡,會以為他昨夜休息得很好。
因為從臉和神上完全看不出他一宿未眠,尤其是一向穿絳紫的他,今日著的天藍,且袍襟上的繡的青蓮,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爽。
雖然這份清爽給人覺很寒涼和凌厲。
忽然覺得他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了。
哪裏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王爺,」將手裏的披風遞過去,「謝謝。」
怕尷尬,沒提昨夜,就道了謝,沒有多言。
男人面沉靜,接了披風隨手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出門的時候瞥了一眼,淡聲道:「放心,兩人都很好。」
然後就拾步出了門。
宮千暮反應了一下他的話。
兩人都很好?兩人?
青檸和欽博言是嗎?
......
金鑾殿
皇帝高坐於前方龍椅之上,殿中百兩列羅立。
如同尋常一樣,員們啟奏,皇帝批示。
只是今日氣氛有些微妙。
因為被關天牢許久的三位皇子昨日被赦免放出,今日重新上朝了。
雖然三位皇子都很識趣,都懂得暫時要夾著尾做人,所有議事,三人都沒參與,都沒發表意見,但越是如此,大家越是覺得怪怪的。
尤其是曾經囂張跋扈,得理不饒人,不得理橫扯也要扯點理出來的四王爺步封黎,全程安靜如,百就都覺得吧,很不適應。
議事結束,皇帝讓太醫院胡院正給三位皇子請脈。
因為每月月中的十五十六是請脈日,十五是給後宮的太后、皇后,以及妃嬪們請脈,十六則是給眾皇子以及文武百請。
昨日十六,百們以及其他皇子都已探過,剛被放出的三位皇子沒有。
所以,今日補上。
對此,大家並未覺得有什麼,因為理應如此。
按照長順序,從二王爺步若軒開始。
步若軒自是很配合。
一番細探。
探完,胡院正當場彙報結果:「二王爺康健,未見異常。」
步若軒結束之後,就是四王爺步封黎。
胡院正行至步封黎跟前,微微鞠:「四王爺。」
步封黎瞥了他一眼,輕挽袍袖,將腕遞於他。
龍椅高座上的皇帝抿著,眸轉深。
雖然今日的確要給三人探脈,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讓胡院正探步封黎的脈,看看他上昨日下的殤蠱有沒有發作過。
若發作過,說明他已跟水餃見過面了。
因為殤蠱必須才會發作。
這廂,胡院正一手捻著自己朝服的袖,一手探上步封黎的脈搏,剛準備凝神細細應,忽的眼前藍袖一晃,自己間一,下一瞬,他才意識到是步封黎突然手掐了他的頸脖。
胡院正大驚。
不僅他,在場的所有人都大駭,包括皇帝。
「你做什麼?」
皇帝和步封黎同時出聲。
所不同的是,皇帝問的是步封黎,而步封黎問的是胡院正。
「給......給王爺探脈......」
因為咽被桎梏,胡院正臉通紅、口齒不清。
他的話音未落,步封黎就已厲聲開口:「你明明在給本王下毒!」
說完,也不容他反應,五指一收,只手就將胡院正擰了起來,然後大力揚臂一拋。
作之快,一氣呵,眾人都來不及反應。
胡院正的子就斜斜飛出,好巧不巧砸在金鑾殿中間的一個青銅大鼎上,頭先撞上去,發出「嘭」的一聲破碎巨響。
殿中所有人都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