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天牢裏面，只是過道，青檸就覺到寒氣人，從腳底往上竄，暗發霉的氣味也是撲面而來，直直往鼻子裏鑽。

差點就嘔了。

強自忍住。

曾經也在此天牢裏呆過，那時因為琴譜一事。

只不過現在想起就像是過了很久一般，明明不過是秋天到冬天。

跟著天牢主事七彎八拐，經過一又一關著犯人的牢外，不犯人著柱子往外看。

青檸讓自己始終保持著目不斜視、雍容華貴的姿態。

到了一牢外，天牢主事停了下來，介紹道：「這間是七王爺。」

青檸過樁柱間的隙看過去，便看到了那個背朝外躺在枯草上的大紅影。

雖然此時，紅已被枯草和灰塵染得不樣。

聞見靜，步颯塵翻坐起，扭頭看向外面。

見到是，眉眼一彎，張剛準備喚，青檸面無表，適時開口，問向天牢主事：「二王爺、四王爺關在何，哀家先見他們。」

步颯塵剛剛勾起的笑意，就僵在了邊。

聲音也卡在嚨里沒出來。

主事怔了怔，終究是聰明人，立馬就明白過來太后這是要先看自己的親孫子呢，至於假孫子，自然是排在最後。

連忙指指前面：「回太後娘娘，就在那邊，沒隔幾間。」

然後再次帶頭走在前面。

青檸緩步走於其後，連個眼神都沒給步颯塵。

了解步封黎，雖然掌握著步颯塵和步若軒的，但若這兩人安分，無事發生，他應該不至於會那般輕易將兩人捅出來。

換句話說，步颯塵跟步若軒一定是先犯他在先，他才會這般狠絕。

這人護短，犯步封黎，就等於犯。

自然要給點步颯塵看看。

他現在最忌諱的、也最無能為力的，就是自己不是真正的皇室脈，不是真正的步颯塵吧？

那就專門他痛。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的另一個死心。

那就是想早一點見到步封黎，想第一個見他，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太後娘娘，這間是四王爺，」說完，天牢主事又指指再前面不遠的一間：「二王爺在那間。」

大概是以為會按照年順序，先去看二王爺，所以，這般跟說的，且子還保持著準備繼續朝前走的姿勢。

青檸就停在了步封黎的牢室外，過牢室的樁柱看向那個盤坐在裏面閉目打坐的男人，一顆心撲通撲通就像是要跳出腔。

「開門。」示意天牢主事。

天牢主事微微意外，卻又連忙反應過來：「是。」

拿了腰間掛的鑰匙，打開牢門上的鐵鏈鎖。

鐵鏈叮叮噹噹撞擊的清脆之聲，響在靜謐的天牢裏，還帶著迴響，甚是突兀明顯。

牢室里閉目養神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

見到是，臉上並無多大緒變化，無波無瀾，眸中卻深邃如潭，亦看不出心中所想。

不過，人卻是當即起了。

青檸發現他就保持盤的姿勢沒，也沒用手撐哪裏，就直接輕輕鬆鬆站了起來。

好吧。

不愧是練武之人，不愧是他！

「皇祖母。」他喚了聲，聲線亦沒有什麼起伏，說冷淡吧，也說不上，卻也不絡。

想了想，想到了一個詞，大抵是不卑不。

「嗯」了聲，拾步走了進去。

回頭，見靜嬤嬤就守在牢房外，心念一，朝使了個眼。

靜嬤嬤怔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但很快會意，遂跟天牢主事道：「讓娘娘祖孫倆單獨說會兒話吧。」

天牢主事面為難。

靜嬤嬤笑笑：「你難道對太後娘娘都不放心不？」

「沒有沒有。」天牢主事自是連連否認。

他不敢，他沒有，他只是職責所在。

不過想想，太后的確沒什麼好防的，而且還是皇上同意的人。

便也不再糾結，跟靜嬤嬤一起往外走。

見兩人走了，青檸收回視線，緩緩環顧了一圈牢室里的環境。

其實都不需要環視，一眼能穿，裏面什麼都沒有，除了一些稻草，還有一床薄毯。

轉眸看向他，想起靜嬤嬤說的，恩威並施，先表示表示疼，再教育教育他們。

先表示表示疼是麼。

朝他招手：「來，到皇祖母跟前來。」

男人倒還聽話，依言走了過來。

微微仰臉著他，突然抬手。

他大概以為是幫他捻走肩頭上沾的一枯草，也不避也不躲，甚至還微微塌了些肩給，卻不料，一把就住了他的臉頰。

他一怔，滿目意外。

邊邊開口：「哎唷唷，都瘦這個樣子了，起來都是皮呀，都沒有，皇祖母心疼啊！」

男人：「......」

又連著了好幾次，青檸這才意猶未盡地鬆手。

的確瘦了不，但手依然很好。

「來，乖孫兒，蹲下來讓皇祖母看看。」又朝他招手，示意他將子低下來。

大概是不想拂了一個老人的心愿，男人依舊甚是聽話地配合，將子半蹲了下來，與此同時，疑問：「皇祖母要看什麼？莫不是又要孫兒的臉。」

「不是，你那瘦得皮無，有什麼好的！」

「那皇祖母是......」

「多久沒洗澡了？」問他。

問完又不等他答，自己接著道：「關進來之後就沒洗過吧？」

男人沒做聲。

「所以，哀家啊，」青檸邊說，邊拿手拉著他頭頂的髮，「哀家是想看看你頭上長虱子沒有。」

男人：「......」

終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了，他握拳掩，輕咳了兩聲。

「黎兒，皇祖母，皇祖母怕以後沒機會聽到了。」

男人止了咳，臉上泛著幾分咳嗽后的紅，他依言喚了一聲：「皇祖母。」

「嗯，乖孫兒，」青檸他的頭，「再。」

男人面疑：「皇祖母今日怎麼了？」

「哎，」青檸低低嘆，「有而發，快。」

「皇祖母。」

「孫兒真乖，皇祖母有賞。」說完，青檸回頭了，又左右看了看，見都沒有人，便飛快地在男人上一啄。

男人嚇得臉巨變，雙目大睜，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食人妖怪，原本半蹲的姿勢更是形不穩，「撲通」一聲狼狽跌坐於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