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四王府兩戶之隔的一院落里有棵百年榕樹,榕樹最高的枝杈有三四層樓那麼高,比附近最高的一座茶樓都高出不。
無冥站在此枝杈上,掩於夜幕和一片樹影之間,彎弓拉弦,左眼微瞇,右眼在弓弩上綁縛的一竹筒千里上,屏息觀察著四王府的前院。
接疾相任務,殺橙花幫幫主曲煥,只許功不許失敗。
雖說他到目前為止,還從未有過敗績,但他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神,十分謹慎。
畢竟是夜裏,且程稍稍有些遠,沒辦法,四王府周遭肯定匿著步封黎的衛,他不能離得太近,太容易被發現。
好在四王府前院掛滿了祭奠的白燈籠,將院中照得亮如白晝,用千里看過去,視線很是清明。
現在他唯一希的是,曲煥能中途出來。
雖說宴席結束,賓客散場之時,他肯定會出花廳,但那個時候人多,難保會被人擋住位置不佳。
中途出來的話,最易殺。
然,他等了大半個時辰了,也未見曲煥出來過。
就在他準備放下弓弩,活一下發酸的手臂時,千里的視線里突然出現了一人輕捂著肚腹從花廳的大門快步而出。
眸一斂,他又趕千里凝目細看。
可不就是他的目標之人曲煥!
瞳孔劇烈一,當即快速彎弓拉弦,瞅準目標,瞅準對方致命的位置。
正松弦殺,千里里他突然看到曲煥正經過的一間廂房房門驟開,曲煥被人一把扯進了房,房門隨即關上。
他只得急停了手中作。
不悅皺眉。
是誰?
是誰壞了他的好事?
對方開門拉人的作之快,他都沒看清是誰。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此人此舉只是湊巧、差錯壞了他的事,還是知道了他的存在,故意為之?
警惕地看了看周遭,並未發現有任何異,並無衛前來擒他,他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只是湊巧而已。
那他便不急。
曲煥總要從房裏出來。
到時殺也不遲。
......
與此同時,四王府里,與花廳相隔兩室的廂房,青檸被步封黎抵在門板後面。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誰呢。」
待看清是步封黎,青檸輕拍口,嗔了步封黎一眼。
突然被人這樣扯進屋,真的嚇得心都要跳到裏了。
「做什麼去?」步封黎目沉沉攫著,聲音微悶:「找步颯塵嗎?」
步颯塵?
青檸怔了怔,莫名。
「找步颯塵做什麼?而且他就在花廳里呀,又沒出來。」
「那你做什麼?」步封黎形未,依舊近距離地視著。
氤氳酒氣就噴打在的額頭和面門上。
青檸也不藏掖,直言道:「找你呀。」
「找本王做什麼?」
「王爺覺得呢?」
青檸癟癟,不答反問。
還能找他做什麼?
不找他,他都不理,只有主來找他咯。
「找本王致歉和致謝?為剛剛花廳里本王幫你之恩致謝,為在橙花幫里本王不巧聽到的你與宮千暮所言的話致歉?」步封黎當即回道。
呃。
青檸抬眸著他。
其實就那麼一反問,並未想過要他真回答。
看來,對的來意,他清楚得很。
是,就是為道歉和道謝而來。
剛準備點頭,步封黎的聲音又陡然響在了前面:「如果是,本王不需要。」
說這話的時候,步封黎後退了一步,拉開了一些與的距離。
青檸眼簾了,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想說的話都被他堵了。
略一沉,只得先迂迴。
「王爺為何在這屋裏?又為何拉我進來?」問。
花廳里宴席還在進行呢。
步封黎回頭了一眼壁櫃。
他是進來取酒的,有兩瓶大夫制的治療傷痛的藥酒他放在此屋。
然後從窗口看到經過,也不知自己怎麼想的,一衝就將拉了進來。
本打算實話實說,說自己取酒,話到邊,他臨時就改了:「等你。」
青檸很意外。
等?
他怎知會出來尋?
還是只是賭賭運氣等等看?
這個傻瓜喲,既然等,就應該讓人傳個信給,或者暗示一下,哪有這樣傻乎乎兀自等的?
得虧出來了,不然,豈不是就要空等一場?
所以,雖然生氣不理,卻還是下意識地想見是嗎?
心下自是歡喜,嗔了他一眼:「等我做什麼?」
「搞你。」步封黎當即回道。
青檸被自己的口水一把嗆到,咳嗽了起來。
這回答太讓人猝不及防了。
搞?
還能說得更直白暴一點嗎?
事實證明,還真能。
的咳聲還未止,又聽到他接著道:「搞完,囚你兩日,看你去哪裏食避子葯?或者囚你數月,讓你連食胎葯的機會都沒有,直到你給本王生下子嗣來。」
青檸咳得更劇烈了。
實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與此同時,心中也大為。
看來,食避子葯的舉措,以及說絕對不能讓自己懷上他的孩子的話,真的深深傷到了他。
是多想要他們的孩子,才會讓他這種男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不是覺得本王不會這般做?」見咳得麵皮都掩蓋不住的兩頰通紅,步封黎垂眸彎了彎,問道,聲音微微蘊了一些啞,他也咳了一聲,清了清嗓,繼續道:「但本王告訴你,本王會。」
青檸:「......」
見他忽的朝自己邁進一步,青檸大駭,驚道:「步封黎,別來,你這樣我會恨你的。」
男人便笑了,睨著驚抗拒的樣子,彎笑了,笑得苦,笑得落寞,就像是承載了千年的風霜,說不出的蒼涼,是青檸從未見過的模樣。
青檸怔住。
所以,他只是開玩笑嚇的是嗎?
然,的本能反應再次傷到了他。
「你走吧,出來太久,老七指不定在找你,本王只是來拿酒的。」他指指屋裏的壁櫃。
隨後便轉了,往壁櫃的方向走,留給一個白袍輕曳的背影。
青檸並未立即離開,直到他取了藥酒,走回來,替拉開了門,才不得不拾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