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房間只開了一盞夜燈, 的面容變得和,頰邊掛著一滴要落不落的淚,眼睛被洗得明亮清澈。
那滴淚仿佛恰好落在晏驚寒的心口, 連帶著整顆心都跟著, 保護自心底盤繞而生。
愈演愈烈。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來, 他都能清清楚楚的記起。
那顆淚珠是如何與小淚痣相輝映, 閃著什麼角度的芒,落在怎樣白里紅的頰邊。
不知為何,它讓小淚痣更加迷人。
隨時隨地都在索吻。
聶月抿著,眼睛盯著他看,仿佛不認識了一樣。
還沒從那個夢境里走出來。
晏驚寒出手,似乎想要一的眼睛。
聶月撇臉躲開了。
“什麼都沒夢到。”聶月冷著聲音, 聽上去有種繃的僵:“你出去吧。”
躲在深深的牢籠中, 在看似堅的外殼之下茍且求生,晏驚寒往前進一步,就往后退一步。
晏驚寒猶豫著,這個雷區要不要引燃, 不敢手打破的保護層, 他怕碎片會劃傷。
他們現在的關系微妙而危險, 一旦越過警戒線,也許那點聯系會被徹底切斷。
好歹現在還算半個朋友,如果越界, 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打回原形變兩不相識的陌生人。
晏驚寒略低了低頭, “是不是不舒服”
聶月都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不覺得自己出什麼端倪。
好像上次就是,只有他看出來在難。
“胃痛麼”晏驚寒猜測道。
聶月沒回答, 他已經確定了答案,“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晏驚寒端著一杯水,還拿了一個熱水袋上來。
“這里有止痛藥,如果實在疼得不了了再吃,副作用實在太大了。”
晏驚寒把水杯遞給聶月,像一只蠶寶寶,從裹得的被子里出一只手。
聶月喝了點水,把水杯遞還給晏驚寒。
“不是討厭我麼干嘛還為我做這些”
他回來之后看到頰邊的那滴眼淚掉了,就知道緩得差不多了。
是想緩和尷尬的氣氛,才這麼說。
“我沒有討厭你。”晏驚寒還是回答得很認真。
“不討
厭我難道喜歡我啊”聶月子往前,湊到晏驚寒面前。
難得的是,這次晏驚寒沒躲,他上那種薄荷味道直接灌鼻腔。
“你好一點了”晏驚寒眼神平靜無波。
“沒有。”
熱水進胃里,熱水袋熨帖得所有皮都舒展開。
聶月有點犯懶,舒舒服服躺下來:“你陪我一會兒吧。”
晏驚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是沒有起走。
“你和晏南陳是什麼關系啊”聶月隨便找了個話題。
晏驚寒看上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難得會有個小孩特地跑過來看他。
“他是我家旁支親屬,我媽很喜歡他,那會兒我還在讀高中,剛好他爸在平城做生意,經常到我家玩兒。”
“其實他喜歡你的,你對他太兇了。”聶月幫晏南陳控訴道。
“是麼。”晏驚寒垂下眼眸,看著子上的一褶皺:“他小時候就喜歡跟在我后,遠了跟不上,近了又怕我不喜歡,就那麼不遠不近,像個小影子似的。”
聶月能想象那個場景。
“怪不得你倆走路姿勢都一樣。”
晏驚寒:“一樣麼”
聶月:“從那時候你就一個人麼”
晏驚寒:“嗯”
聶月問得太快,晏驚寒還沒回過神來。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好像總是一個人,”夜溫,聶月的聲音也被溫浸泡,“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工作,一個人上班,不愿意跟別人親近。”
“沒什麼可親近的,”晏驚寒用手輕輕平那縷褶皺;“父母會逐漸老去,朋友有各自的生活會越走越遠,人也不能真正做到同。”
他戴著佛珠的那只手一來一回,平得很完整,卻無法回歸到完全看不出的狀態。
聶月從下往上凝視著他的眼睛,輕輕開口:“為什麼戴佛珠啊”
晏驚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想戴,所以就戴了。”
聶月張了張,還想說什麼。
晏驚寒直接站起:“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想走
聶月捂著胃,“嘶”了一聲。
晏驚寒停住:“還是很疼麼”他想過來的熱水袋還有沒有溫度,被聶月一把拉住手。
的手掌心熱熱的,反倒是他的
手心泛著涼意。
聶月那雙眼睛晶晶亮:“你給我講佛珠的故事,我轉移了注意力,就不疼了。”
原來是無賴病犯了。
“沒什麼故事,是我自己想戴的。”
聶月:“那你給我講你傷疤的故事也行。”
聶月用眼睛示意了一下他的口。
在他的前有一道長長的,從肩膀一直延到腰際的傷疤,像是一個巨大的斜線,把整個人劈開的覺。
晏驚寒眼眸驟冷,一把收回手:“沒什麼。”
聶月皺著眉重新把他的手拉回來,把襯衫的袖口整理好,“沒什麼是什麼啊,要麼你就講佛珠的故事,要麼就是傷疤的故事,你選擇啊。”
晏驚寒沒說話。
這個角度聶月剛好能看到他的完整側,線太溫了,這樣深刻的廓映照下來,影和亮形極好看的反差,那雙深邃的眼睛比起平時更迷人。
聶月承認,被貌賄賂了。
妥協了。
“或者隨便一個別的你想講的故事,都行。”聶月往下蹭了蹭,還若有似無的撓了一下他的手心,“哄我睡著就行。”
晏驚寒依舊垂眸。
“那要不要不你選個方式,我報答你吧。”聶月拉著他的手搖了搖,“我今天真的好難啊,你看我這麼認真的陪著你侄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不是,就這麼一點點小請求,你都不同意麼你忍心麼”
晏驚寒笑出聲來。
“你這個口才,讓你做助理真是屈才了。”
聶月順著他說:“那你把我調去市場部好了,保證給你筆筆接大單,業績直接表,讓小晏總親自給營銷王頒獎,各種獎杯獎金拿到手。”
晏驚寒笑意更深:“想得倒,你那些獎金先把你前段時間曠工扣的工資先補齊再說吧。”
聶月也跟著樂,早就不疼了,本來就是因為涼到了,熱水喝下去沒一會兒就管事。
也許是夜太,也許是孤獨太久。
這夜聶月想跟他就這麼聊下去,一直到很長的看不見的盡頭。
有源源不斷的,說不完的話題。
“晏驚寒你有毒吧,榨取員工工資,你們晏氏是不是就靠著這個發展起來的。”
晏驚寒還真就想了一下,“倒也不全是
,除了員工工資,還得榨員工獎金。”
晏驚寒說什麼都是一本正經的模樣,就包括開玩笑也是一樣。
這樣莫名特別好笑,聶月笑得都快停不下來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啊”等笑夠了,晏驚寒出聲問道。
“工作室那邊穩定了我就回來。”聶月想了想:“不過最近其實也沒什麼事兒。”
晏驚寒點點頭。
聶月試探著問:“你想去看看麼”
晏驚寒:“什麼”
他不是沒聽清,而是不太敢相信。
兩人雖然結了婚,也經常言語調戲他,可是其實兩人的生活并沒有真正的集。
除了那個名義上的助理頭銜。
晏南陳的到來才真正讓兩人的生活稍微融合了一些。
能一起煮飯,一起侍弄花園,一起看電視,聊天,開玩笑。
晏驚寒的工作自是無法真正參與,聶月的生活他亦無從過問。
他有很多次都想過去問候,可總是找不到合適的立場和理由。
就好像他只能躲在直播間背后,躲在“等小樹”的名稱之下,聽聊天聽唱歌。
除了刷禮,評論都不會多說。
那是兩人之間比較安全的,的集。
誰也沒有把握前進一步。
“可以啊。”晏驚寒說,“你選時間,提前告訴我。”
聶月點點頭:“行,最近不太行,小哲還有點忙。”
晏驚寒迅速抓到重點:“小哲”
聶月:“我的合作伙伴,寫歌的。”
晏驚寒垂下眸,稍稍點點頭。
聶月不記得自己那天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那夜睡得很好,雖然時間不長,卻是這一個月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次。
中間懵懂淺眠,翻的時候約覺到還抱著他的手。
他還沒走麼
聶月迷迷糊糊的想到,那可太好了。
隨即又沉沉睡去。
床頭點著溫的小夜燈,散落一圓暖黃芒。
床邊坐著摯的人,大手溫暖得仿佛能平一切傷口。
為遮風擋雨。
這個場景,為什麼有點眼
醒來已經接近中午,樓下晏驚寒和晏南陳正在準備午餐。
兩人忙中有序,晏南陳像個小大人似的,據晏驚寒的指點完任務,兩人安
安靜靜,按部就班的把腌好,端上桌,洗青菜,端上桌,調醬料,端上桌。
完全沒有昨天聶月也在現場時的忙。
聶月站在樓梯上看了一會兒,無聊又安靜,像在看一出默劇。
看得人昏昏睡。
聶月咳了一聲,晏驚寒先抬頭,晏南陳也跟著回眸,“姐姐”
那眼神仿佛在說,姐姐,你終于醒了。
晏南陳想往這邊跑,晏驚寒低低一聲:“把流理臺上的水干凈。”
晏南陳小臉垮下來,“哦”了一聲。
什麼。
聶月蹲下,朝小南陳張開懷抱,“過來。”
南陳立馬扔下紙巾,狂奔到聶月懷里。
晏驚寒看了他們一眼,低頭的時候角勾著,用紙巾干流理臺上的水。
“昨天睡得好麼”聶月問道。
晏南陳笑得甜,大大的點頭。
聶月抱著晏南陳,笑容沒變,悄悄在他耳邊說:“還記得我們的計劃麼”
晏南陳眼中芒流轉,輕輕點頭,小聲說:“記得。”
聶月打了個響指:“行”
“遵命”
三個人在家里吃烤,聶月嘗了一口,驚嘆道:“你自己腌的”
晏驚寒:“還有南陳。”
聶月:“還有這手藝呢”
晏驚寒:“好吃麼”
聶月瘋狂點頭。
沒有說謊,以前只知道晏驚寒會做飯,只不過做的都是那種很致的菜式,從沒想過他居然連腌都會,味道還這麼絕。
“以后你老婆不愁沒飯吃了。”聶月吃開心了,這話口而出。
場面安靜了一瞬。
晏南陳抬頭,清脆問道:“姐姐,你不就是小叔的老婆麼”
晏驚寒低頭吃飯,沒打算幫解圍。
聶月干笑了兩聲:“那除了姐姐,萬一以后有別的孩子是你小叔的老婆呢,那不是也有口福了麼樂于助人,利人利己,將傳遞下去,個人進步一小步,社會進步一大步。”
一大串,什麼東西。
晏南陳有些疑,晏驚寒放下筷子,轉去到廚房。
“哥,你干嘛去”
晏驚寒:“拿水。”
“不會的,姐姐就是小叔的”晏南陳使勁想了想,昨天小叔怎麼說的來著
哦,對了。
“姐姐
就是小叔的人,不會變的。”
聶月挑眉,圓不過去,就只能轉移話題了。
“你還知道人呢”
晏南陳:“當然。”
晏驚寒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果,聶月了一下,是常溫的。
“謝了。”聶月說。
晏驚寒沒出聲,又或者低低的“嗯”了一聲,聶月沒聽清。
好像有點冷淡
不知道是為什麼。
在烤盤上滋滋冒油,香味四溢,聶月拿了一點生菜,放上辣醬和蒜片,夾起一塊烤得外焦里的豬五花放進來,包好,整個塞進里。
質香而不膩,生菜的味道沖淡蒜的辣味,和香混在一起變一種特別的滋味,再加上辣醬的烘托。
我的愛是如此的卑微,到死都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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