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喜歡離湛的？

大概是確定藍眼睛份有異的時候。

而在此之前，無論是寒冰大貓還是鬼怪離，或者是親一口就能長出原始森林的魔鬼枯藤……他都不敢喜歡。

不是不喜歡，是不敢喜歡。

冷靜而剋制地每一次攻擊，那堅定刺心臟的一刀，都不是什麼好記憶。

越是喜歡，就越是不想回憶。

「漱漱漱——」

風吹樹葉的聲音，還有什麼東西跳上了大樹。

禾玉偏頭看過去，微微一怔。

一條碧綠的藤蔓從下方蔓延上來，同時，一隻雪白的寒冰大貓跳上來，一顆黑湯圓從天而降，落在他的面前，彈了彈。

鬼怪離以及小人蔘同樣出現。

（離湛再次忽略了那條蠢魚，並不願意承認。）

藤蔓到禾玉面前，碧綠的芽對準他，偏了偏頭，而後高興地開出一朵小花花，花朵隨風搖曳，小綠顯然心很好。

相較於小綠的含蓄，大貓比較直接，撲過來，眼神驚喜。

顯然，它似乎沒想到還能再見到禾玉。

大貓水藍眼睛亮了亮，一直盯著他，巨大的絨絨爪子將他舉起來，想要放在懷裏，藤蔓趕拉扯住。

小綠:「放開！」

大貓執著地抱著，它不會說話，但它堅定。

鬼怪離是最最含蓄的一個，抿了抿，輕輕出一個笑容，只敢在禾玉不遠站著，專註地著他。

黑湯圓個頭小，才不管禾玉在誰手上，直接蹦過來:「老婆，。」

小人蔘出現在禾玉掌心，安心待著，一副「隨便你們爭，反正我在禾玉手心」的巋然架勢。

禾玉無奈:「離湛。」

穿著藍服的離湛出現，踩在樹枝上，角叼著一野草，挑眉:「怎麼樣？驚喜嗎？」

他在網上看過教程，所有人都說，談需要趣。

嘖嘖，他把自己製造六個，還是禾玉很喜歡的六個，還能沒有趣？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聰明極了。

這樣很好，禾玉可以自己六倍，很多很多的。

禾玉的一直很含蓄，這樣六倍的，應該會很有覺吧？

離湛手，頗為期待。

禾玉頭疼地了腦袋，手放下時，自然而然地了寒冰的絨絨臉頰，他輕輕笑了笑:「好久不見，大貓。」

「嗷——」大貓興。

小綠再次到禾玉面前，小花了，相當委屈的樣子。

禾玉輕輕過小花，聲音和:「好久不見，小綠。」

小綠瞬間高興起來:「好久沒有以這個形態與你見面，真好，禾玉。」

聞言，禾玉出手腕，任由藤蔓纏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坐在大貓懷中，被大貓用鼻尖輕輕蹭著，一手捧著小人蔘，一手纏著藤蔓，旁邊著挨著他的黑湯圓。

黑湯圓真心嘆:「白湯圓，更好。」

話是這麼說，卻還是著禾玉死死不放開。

最後，禾玉的視線看向鬼怪離，笑了笑:「棗子了，很好吃。」

鬼怪離周圍的黑氣散開些，專註地看著禾玉，聞言，出燦爛笑容。

離湛站直，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頭。

——這些傢伙都是他，他能覺到這些傢伙的所有緒，也能會到禾玉對他們的緒。

——但是，這些傢伙獨立出來的時候，就各有些小心思。

畢竟，為了讓驗更好，他只保留這些傢伙當時的緒，又填補給他們一些關於自己的記憶，不至於讓他們自己打起來。

也就是說，他們就是大貓、鬼怪離、小綠、小黑、小藍。

當離湛不到禾玉旁邊的時候，這種詭異更加強烈，他撓了撓頭，突然覺得好像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他不會給自己製造了一堆敵出來吧？

晚上。

這群傢伙為了誰與禾玉睡覺，打了起來。

都是群可怕的傢伙，都是離湛用能量出來，這一打起來，滿地掉落的棗子和樹葉，棗樹瘋狂抖。

離湛怒了:「住手！」

然而……

沒有一個搭理他。

自己當然不會怕自己。

離湛:「？？」

他深吸一口氣，冷漠道:「今晚我與禾玉睡，你們都離遠些。」

雖然這些傢伙是他自己，知也一樣，可這些傢伙都各有心思，導致他們的心思不一致，也就有了區別。

有了區別，那他們與禾玉睡覺，還能等於自己與禾玉睡覺嗎？

離湛不願意了。

然而，這些傢伙還是不搭理他，繼續往禾玉邊蹭，各種各樣的形式賣萌。

離湛:「……」氣河豚！

他影一閃，消失在原地，一個個將這些傢伙抓起來，憤怒地塞進。

都是能量，如何被拿出，也就如何塞進去。

全塞進去后，他蹲坐在樹上，抿著，自己和自己生氣。

——所以，他到底在自找什麼麻煩？

——哪有自己給自己添堵的！

正在憋悶時，一隻手落在頭上，輕輕了他的腦袋。

離湛怔住。

禾玉無奈:「自己和自己較勁，你可真是……」

離湛委屈地在他手上蹭了蹭，和大貓一模一樣，嘀咕一句:「我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我還以為你可以喜歡我六倍……」

哪知道是五個敵！

好不容易趕走敵、獲得二人世界，他竟然又製造五個。

離湛氣呀。

他不僅有無數敵，自己竟還是自己的敵……

這什麼悲催人生。

禾玉笑出了聲，離湛多數時候都很帥，也很有氣場，但偶爾在他面前，又會顯得有些——可。

他拍了拍離湛肩膀:「睡吧。」

禾玉躺下，離湛期期艾艾蹭過去，著他，還在自己與自己生氣。

月明星稀，月如流水灑在樹上。

「離湛，我你。」禾玉突然開口。

離湛僵住。

那一瞬間，他的腦袋像是被糊住了，嗡嗡直響。

心口怦怦直跳，卻又心花怒放。

他們躺著的棗樹突然暴長，還結著果子，卻又開出了無數的花，強大能量波，暗夜中，地面百花盛開。

他陷暈乎乎狀態，沒注意到自己頭頂冒出兩隻耳朵，抖了抖。

沒注意到自己指尖冒出芽，開出小花花。

也沒注意到自己的臉頰像黑湯圓一樣通紅，麵皮都在發燙。

他想讓禾玉再說一次，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著禾玉。

禾玉也正看著他，月照耀在臉上，他輕笑:「不所起，一往而深，離湛，你在我心中，比你想像中重要。」

說完，他轉，耳有些紅，淡淡吐出兩個字:「睡覺。」

禾玉從來不說這些。

但今天見到離湛的另外五個份，見到離湛自己與自己較勁，他說了出來。

無論是大貓還是魔鬼枯藤，那些他曾經給予過禾玉的溫暖，並不會隨著時間過去而消失，那時候的禾玉四面楚歌，步步維艱，那些溫暖就像是雪山的、荒蕪世界的綠，十分珍貴。

就像是禾玉不會忘記昭、西雅、萬人斬、趙憑棄、雷、莫爾、希森……一樣。

他從來也不會忘記曾經的藍眼睛。

那些刀鋒上相見的歲月已經過去，記憶卻依舊鮮活，記憶不是用來沉溺，而是帶著那份記憶，珍惜未來，珍重當下。

生命不易，他與藍眼睛經歷生死、時錯，終於走到一起，更該珍惜。

餘生常伴，不離不棄。

「啊——」

離湛撲向禾玉，像是大貓一樣，狂喜地又蹭又親，抱著他在樹上興打滾。

月亮雲層，棗樹枝丫微微蜷曲，像是在捂眼睛。

滿地剛剛開放的花朵抖了抖，同綠草咬耳朵——

嘖，這的稚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