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

廚房傳來燒水聲，還有顧淵打開茶葉鐵罐的聲音，而此時的沙發上，段一諾乖巧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餘時不時看向斜對面單人沙發上的人。

他正在打電話。

「……對，我和他已經到公寓了，別擔心，就是胳膊了兩針，不影響正常生活，現在爬樓舉鐵，扛煤氣罐都沒問題。」

段一諾蹙眉，舉鐵？扛煤氣罐？這是親哥？

「你們放心吧，他過得好的，我會照顧他的。」

「大寶睡了？」

……

段一諾通過他打電話，依稀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大抵就是顧淵那幾個朋友，知道他今日拆線，給他慶祝，發了朋友圈，被他哥看到，所以才連夜到京城。

方才找不到人，也是兩人待在一起。

而那個保溫桶和圍巾，大抵也是從家裏帶來的。

「什麼？魚湯？哦，小二已經喝完了。」顧家老大笑呵呵。

顧淵在廚房沖泡茶葉，忍不住蹙眉，魚湯？他怎麼沒看到，那個保溫桶送來時，裏面就剩下一堆魚骨頭了。

吃病人東西，真是夠了。

顧淵此時才出手機，似乎到了冬天，待機時間就短了，他和他哥面時，分明還有百分之二十左右電量，也不知何時耗盡了。

顧家老大打完電話，偏頭打量著段一諾，這才猛地想起為何覺得這張臉很。

他們家是今天才得知顧淵為了救人傷，查相關新聞，必然就提到了段家，段一諾的臉自然是看不到的，可段林白很紅，他們父長得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卻也有幾分相似，所以看著眼。

他瞥了眼廚房的人，顧淵傷手臂無法負重，就是沖個茶水，作也比較慢。

「段小姐？」顧家老大試探著開口，著聲音，盡量不然顧淵聽到。

「您好。」段一諾對他相當客氣，想起方才告白的窘迫，恨不能鑽到沙發隙中。

「我知道我們家顧淵是為了救你傷的，也謝您最近的照顧。」看得出來，段一諾肯定是經常過來。

「這是應該的。」

「其實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非常謝您對我們家顧淵的厚。」他與顧淵不同，早社會，說話行事都非常得。

段一諾抿著，沒作聲。

「我知道救命之恩對您來說肯定非常重要，也看得出來，您是個懂得恩的人，據說護工都是你們家找的，真的很謝謝。」

他方才還是有點弔兒郎當的模樣，忽然模樣如此較真，弄得段一諾有些不適應了。

「不過段小姐，我大概猜得出來孩子的心思，您對我們家顧淵不一般……」

段一諾沒想到他會主提這個，心臟砰砰跳，呼吸都有些了。

「救命之恩和男之不一樣，可能當天遇到的是別人，他也會出手相救的，所以不要覺得他救過你，就心。」

「他不太會說話，所以有些事我這個做哥哥的幫他說了，他有喜歡的人，我不想段小姐在他上浪費時間，趁著還沒泥足深陷，趁早比較好。」

「我知道此時說這話可能有些殘忍，不過這才是對你負責的表現，也不枉費您多日的照顧。」

段一諾攥手機，手指猝然用力，指甲差點被拗斷。

「您……您說什麼？」聲音發，方才臊得臉紅，此時臉上只剩下一片青白之。

「他和家裏人都說過了，還在追，我覺得這事兒還是需要兩相悅的，您說對吧！」顧家老大沖笑著，就像個和善的長輩。

段一諾只覺得口瞬間了塊大石，呼吸昏沉，好像怎麼都不上氣了，眼眶幾乎瞬間通紅。

「我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有些殘忍，真的很抱歉，現在和你說這件事，我只是覺得有必要告知你。」

「謝……謝！」聲音磕絆，已經抖得發。

「真是抱歉。」

……

「喝水！」轉眼間，顧淵已經端了茶水出來，單手不便，他是一杯水一杯水端出來的，還特意給段一諾沖了杯紅茶，遞到手邊，「喏。」

「謝、謝。」段一諾垂著腦袋，著手去接杯子。

顧淵還以為是被自家大哥給嚇到了，準備等他哥滾蛋再和好好聊聊，可手指抖著，剛接過水杯，指尖被燙到，茶水瞬時被打翻，杯子沒碎，可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服穿得多，沒什麼大礙，只是一側手背被燙得通紅。

顧淵蹙眉，拉著的手腕就往洗手間走，擰開水龍頭，將手按在水流下反覆沖洗。

顧家老大看到這一幕，略微蹙眉，什麼況？

他家小二搞什麼飛機？

不過這期間，他還是四翻找清理工，將打翻的茶水收拾了一番。

「手疼不疼了？」顧淵蹙眉，盯著通紅的手背，眼風深沉。

「沒事。」

扭了下手腕，試圖掙，可是某人力氣太大。

「下次注意點，接水還分心！」顧淵可能有點急，說話語氣也有些重，「我哥又不吃人，你怕什麼？」

此時段一諾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震起來，顧淵有些分神，趁機回手，滿手的水都顧不上拭，拿出手機看了眼，接起，「喂，哥——」

「你是在顧淵家？」段一諾此時在樓下，看到顧淵的公寓亮著燈，「我在樓下，方便上去？」

段一言蹙眉，方才說失，也不知是個什麼況。

「我馬上下去！」段一諾好像得了特設，和顧家兄弟辭別，慌不擇路往外跑。

顧淵蹙眉，下意識要追出去，已經被自家大哥攔住了去路，「追什麼啊，走了不是好的。」

「什麼？」

顧家老大幫他關了還在汩汩流水的水龍頭，「我說小二，難怪你不願意回家，你在京城，還真是艷福不淺啊，段林白的兒？你厲害！」

顧淵推開他，奪門而出，可是電梯此時已經下降，他按了半天沒反應，咬了咬，朝著樓梯狂奔。

那丫頭離開的時候，明顯不對勁！

「顧小二！」顧家老大懵了，搞啊！

顧淵衝到樓下的時候，連段一言的車尾燈都沒看到，他匆忙出來追人，什麼都沒拿，即便此時有車鑰匙，他也無法駕車，咬了咬牙，先回了公寓，此時手機已經充了一些電，等待開機的過程，似乎格外漫長。

「我去，你特麼瘋了，穿這個就跑出去，這麼冷的天，也不怕把你凍冰溜溜！」顧家老大蹙眉，「你要是凍死了，我回去怎麼和爸媽代。」

顧淵沒作聲。

「我跟你說，家在京城是有錢有權，但你也別怕傷害，我跟你說，的事，我都幫你理了！」

「理？」顧淵認真看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丫頭不是喜歡你嗎？看你被強抱，那一臉蒙蔽的樣兒！」顧家老大拿起茶幾上的香蕉，一邊吃一邊解釋，「大哥知道你不會理的事，所以給你解決掉了。」

「你是不是怕因此得罪段家？我跟你說，沒事的，對付這種小姑娘，我比你有經驗。」

顧淵也聽出了一些東西，「你和說什麼了？」

「還能是什麼啊？就是告訴，你們不可能唄，這小丫頭還喜歡你的，眼睛都紅了，我跟你說，的事，不要拖拖拉拉，要快刀斬麻。」

「這段林白是個什麼人啊，你這拖泥帶水的，好像在玩弄人姑娘，真的不合適！」

「而且你本也有喜歡的人了，這樣對另外那姑娘也不公平，小二，做男人啊，一定要有責任心，你好比我和你嫂子，這麼多年，你看我和別的人曖昧過嗎？」

「你雖然沒結婚，也要忠貞，一個就認準了，別學人家玩什麼曖昧，你這是渣男行徑……」

「簡直可恥，丟我們老顧家的人！」

顧淵此時頭有些疼，把人給我趕跑了，還罵我是渣男？

這親哥真是……

不要也罷！

「反正啊，事我給你解決了，我看那小姑娘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肯定不會來糾纏你了。」

「你和段林白的兒搞曖昧，這是京城，真不怕他衝過來打斷你的啊！」

「不過這姑娘看著沒什麼大小姐的脾氣，我還以為會是個特別難纏的主兒，沒想到這麼好打發。」

顧淵沒作聲，從臥室找了個移電源，穿了外套，拿了手機鑰匙，換鞋就往外走。

「這大晚上的，你幹嘛去啊，顧小二，你別看人家姑娘家有錢，就被金錢沖昏了腦袋，想去當什麼凰男。」

「金錢難不比真還重要？」

「我可告訴你，我這次過來，是奉了爸媽的命，看你是次要的，主要是來看弟妹的！」

顧淵聽到他這話，一腳踏出了門，還回頭看了他一眼，「弟妹？」

「你前些日子不是說在追一姑娘？我連約會基金都發給你了，收了我的紅包，你就準備去段家贅啊！我那可憐的弟妹怎麼辦？」

「哦——」顧淵冷笑著，「可憐的弟妹……」

「不是被你趕出去了嗎？」

門「嘭——」得合上，顧家老大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過了兩秒才瞳孔微震：

我肯定是長途開車太累了，去洗個澡，舒服得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

弟妹？

那人家衝過去抱你，你開開心心摟著啊，一臉震驚是什麼鬼！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他啊，顧淵這小子最起碼有百分之九十的責任！

你想追人，你還裝什麼13，弄得我都誤會了。

**

顧淵打車到的段家，只是出租無法進別墅區，他只能在外面給段一諾打電話，可手機關機，段家人電話他都有，可除去的，也只能給段一言打電話，電話能接通，卻一直無人接通。

他頭有些疼。

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倒霉大哥！

他在風中站了約莫兩個小時，看到一輛悉的車子駛來，這是……

段一言的！

顧淵朝著車子揮手，段一言也就在路邊停了車，降下車窗，對於他出現在這裏，有些訝異，那眼神卻並不友好。

段一諾剛才自從上車，就哭得慘烈，眼睛腫的像個小籠包。

「小段總。」顧淵過半降下的車窗，能輕而易舉看清車形，除卻他，空無一人。

「有事？」

「我找一下諾諾，不是和您在一起？」

「我知道的事勉強不了，不喜歡也沒法強求，所以這事兒不怪你。」總不能因為對方不喜歡自己妹妹，就衝過去揍他，段一言心底明白，早點說清楚，反而是好事。

「行了，你也別放在心上，讓自己緩兩天就好，不用這麼晚過來。」

「在哪裏？」顧淵蹙眉，這事兒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一個朋友家，那我先回去了，我還有公司的很多事要理，沒法送你，你打車回去吧。」段一言心底明白，無法強求，男歡，分分合合很正常，只是段一諾哭那個慘樣，也是因為他，若說對他半點怨言都沒有，也是假的。

「小段總……」

顧淵再想問些什麼，段一言已經升起車窗，直接進了別墅區，保安攔著，顧淵進不得，只能給朋友打電話，讓他們打聽一下段一諾的去。

雖然說平時經常一塊兒玩，可段一諾的際圈和他們的始終有所不同，譬如得好的那些，傅歡、傅漁、京星遙這些人，也不是他們能聯繫到的。

一時間，就好似斷了所有聯繫。

顧淵回去之後，某家那個作大死的哥哥早就睡覺了，甚至在客房門上了張紙：

【已睡，勿擾！】

顧淵深吸一口氣，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

此時的段一諾其實在傅漁家裏，哭得那麼慘烈，回家被父母看到，都沒法解釋。

顧淵是關心則，他手中有傅漁的聯繫方式，只是當時怎麼都沒想到要聯繫，待他回家洗了澡，想起傅漁，考慮到懷著孕，此時時間已過凌晨，也不方便打擾。

傅漁此時和懷生住在件園，恰好今日傅斯年和余漫兮皆不在，兩人正在討論新房的裝修問題，段一諾就來了。

二話不說，就哭得天昏地暗。

傅漁聽說還沒吃晚飯，打發懷生去外面給買宵夜，自己則安了一番，懷生回來時，某人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姐夫，我現在覺得人生簡直沒有任何意義，你說我該怎麼辦！」段一諾扯著紙巾，著鼻子。

「他把你甩了？」

傅漁蹙眉，他？怎麼還有事是懷生知道，卻不懂的。

「姐夫，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們不合適？」段一諾可憐兮兮看向他。

「這種事不用我覺得，你說你們兩個人合適嗎？」

段一諾垂頭沒作聲。

傅漁剜了他一眼，「就不能說點有用的？」

懷生沒說話，直接進了書房，然後拿了幾本書遞給段一諾，「晚上睡不著就看看。」

那是本《佛心慧語》還有《楞嚴經》一類。

傅漁手了眉心，平時都不讀書的人，失了，你讓讀佛經？

佛經深奧，段一諾看了半天，一臉懵，「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懷生抿了抿，「其實通俗來說，佛家講究緣分天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要放下執念。」

傅漁頭疼得更厲害了，你這是安，還是火上澆油！

懷生幫段一諾拿出打包來的宵夜餐盒，依次放在面前，雖然他和顧淵接次數不多，都是男人，大抵看得出來，他對段一諾也不是沒覺，怎麼就鬧這樣了。

不過顧淵那種子，喜歡上他，的確是很可憐。

這種男人，就該刺激一下。

－－－－－－題外話－－－－－－

顧大哥：我洗澡，我睡覺，我什麼都不懂！

顧淵：親哥！

顧大哥：這要不是親哥，誰大半夜跑來看你。

顧淵：你還是回家挖煤吧。

顧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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