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首府

宋風晚坐在副駕，偏頭看了眼站在車邊的傅沉，深黑長衫，寒風將墨發吹得肆翻飛，他手中攥著那串佛珠，就是前些日子在古玩市場選購的沉香木。

他不停盤著佛珠，想過去抱抱，親親，偏生喬西延還在，只能忍著。

手指骨節微微泛白。

終歸是捨不得。

淺的芙蓉石流蘇，隨風晃著，搖曳生姿。

降下車窗與他打招呼，「三爺，年叔，十方大哥，懷生，我們走了。」

傅沉抿不語，十方也不敢作，懷生咬著，說了聲，「再見。」。

也就年叔叮囑了許多話，「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記得打個電話，有空過來玩。」

宋風晚一一應著。

「傅心漢，我走了哈。」傅心漢蹲在傅沉腳邊，它只以為宋風晚要出門，還衝齜牙咧的笑著。

喬西延與他們打了招呼，發車子。

車燈閃了幾下，絕塵而去。

「三叔……」懷生偏頭看他。

傅心漢似乎此時才發現事不對勁，撒開蹄子就追著車子狂奔。

「傅心漢。」年叔大驚失，「十方，快點追。」

十方怔愣片刻，立刻拔飛奔。

他不像千江，是特種兵出，過嚴苛的軍事訓練，他的素質一般，以前上學跑個一千米都費勁的人，居然讓他去追狗趕車？

要老命了。

「傅心漢！」十方一路跑，一路喊。

宋風晚懷中還抱著喬西延寶貝的玉石料，正低頭弄著，心尖像是被人掐著一般，酸得難。

在一起生活兩個月，說沒，那是不可能的。

沒注意傅心漢在後面追著。

直至車子匯車流，消失無蹤，傅心漢在蹲在馬路邊，茫然無措。

「嚇死我了。」十方掐著腰，特的，差點把他都跑斷了，外面車子那麼多，這要是撞到到，老太太得哭死。

從小養在那邊，整天心肝寶貝兒的，在懷裏著，簡直把它當親兒子。

傅心漢蹲在路邊，偶爾看到與喬西延車子類似的積架，還兩聲……

「人都走了，快走吧。」十方招呼它回去，「真是沒想到，你對那麼深，都說狗衷心，這話還真不假。」

十方心裏覺得，傅心漢這狗，雖然平時脾氣大，高冷認生，倒是很有靈，想起之前看的一些電影，有那麼一瞬間，他都覺得，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條狗。

傅心漢耷拉著腦袋往回走：

大沒了，以後有人想殺狗子，它該怎麼辦啊？

最主要的是……

以後再也沒人給它拿乾，給它加餐了。

狗生艱難啊。

……

宋風晚手指挲著石頭，口袋手機振，調整一下姿勢，拿出手機。

傅沉的信息。

【等你考完試，我去雲城找你好不好？】

宋風晚心頭一跳，看了眼喬西延，開始給他發信息。

【考完試也忙的，你平時不上班啊？】

【不忙。】

以前看的韓劇，似乎也變得索然無味。

【考試結束，馬上要校招，我會很忙的。】宋風晚還發了一個泣不聲的表。

【你走後，總覺得房子空空，心也空空，可能也跟著你走了。】

宋風晚耳微微發燙，反覆看了幾次信息，面紅耳熱，心臟砰砰跳。

說好不影響的，他發這些東西幹嘛？

搞得他倆好像在談。

「晚晚？你沒事吧？」喬西延看一直垂著頭，又是咬，又是臉紅。

「沒事啊。」宋風晚收起手機，手心蒸騰著熱氣，微微發燙。

「冬天車裏有點悶，要是不舒服就早點說。」喬西延還以為暈車。

宋風晚點頭沒作聲。

**

另一邊的傅沉盯著手機守了半天，不見回復，才給段林白打了個電話，說晚上出去聚聚。

「三叔，你要出去？」傍晚的時候，輔導老師會過來，懷生正在家裏等著。

「嗯，你在家學習，我晚些回來。」

懷生約聽到電話里，什麼酒吧、唱歌之類的，他咬了咬……

似乎聽人提起過，貌似是不好的地方。

傅沉到了約定的地點，房間里已經坐了個人，正低頭泡著茶水，白羊絨薄衫，渾著，卻又俊到了極致。

瞧著傅沉進來，起了個腔調，「媳婦兒送走了？捨得出來見我們了？」

他說話帶著京腔，字正腔圓，清冽雅緻。

「林白還沒來？」傅沉在他側坐下。

「他攢局，素來是最遲的那個，不打扮一下，不舍的出門。」他說著給傅沉端了杯茶水。

傅沉手接過，就瞧著包廂門被推開。

段林白穿了一件黑羽絨服，了外套，大紅的，襯得他更白。

那人挑眉，「二浪，本命年不是過了？」

「不是本命年不能穿紅？」

「我們朋友小聚，你穿這麼幹嘛？」

段林白一噎。

媽的，一件紅而已。

聖誕節，應個景兒，怎麼就了？

現在這人都不時尚。

傅沉低低笑著，「可能覺得距離死期不遠，想穿的喜慶點。」

段林白咳嗽兩聲，「傅三，這事兒吧，真不怪我，我不知道我爸會打小嫂子主意啊，我對天發誓，我對小嫂子，絕無半點想法。」

傅沉垂頭喝茶，沒搭理他。

「可是我嫂子啊，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我要是打主意，我特麼還是人麼？」

方才那人幽幽開口，「你不一直說，你是頭孤獨尋的狼？」

「去你丫的，別打岔。」生死攸關呢，還來調侃他。

「傅三，你要相信我，咱們從小穿一條長大，我的為人你還不清楚？」段林白笑得諂。

「你微信里是不是很多表包？」傅沉忽然開口。

段林白一愣，怎麼扯到表包了？

「有啊，特別多。」

「都發給我。」傅沉拿出手機，已經準備接。

「你現在這麼時尚？玩表包？」段林白狐疑。

「嗯，喜歡發，我們需要培養共同話題。」

段林白手指一僵，你妹的，這特麼是來給他塞狗糧的？

側那人倒是低頭悶笑。

段林白一邊發著表包，一邊腹誹：虧得自己在家嚇得半死，這就完事了？

傅沉這廝，慣會嚇唬他。

「傅沉，那孩還是學生，你們此刻分開，豈不是變異地？」那人說話總是帶著清高桀驁，偏又長得不食煙火。

「什麼異地，是單相思吧……」

段林白快，說完這話，傅沉一記冷眼過去，他恨不能扇自己一掌。

我靠，讓你快，讓你多。

「我和牽手，擁抱，接吻，都做過了。」傅沉挑眉。

段林白微微張大。

這個老禽，這特麼喪心病狂，怎麼下得去手啊。

「還同床共枕過，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傅沉就這麼直勾勾看著段林白。

「嘿嘿，你們在談。」段林白笑得諂。

求生超強。

說是出來小聚，傅沉幾乎一直拿著手機與宋風晚發信息，把那兩人晾在一邊，直至快吃晚飯，他才起。

「一起吃完再回去？」段林白愕然，這特麼把他嚇得夠嗆，拍拍屁就要走人？

「剛才和我說，晚上早點回去，再說家裏還有孩子，先回去了，這單掛我賬上。」

段林白心裏真是一萬個臥槽，這還沒結婚，人都走了，這麼聽話？

再說了，這特麼天都沒黑。

「傅沉，你完了。」段林白止不住搖頭。

傅沉拿起一側的外套，沖他一笑，緩緩吐出四個字。

「甘之如飴。」

絕殺。

段林白恨不能一腳踹翻這碗狗糧。

**

宋風晚一路上都在和傅沉聊天，翻下記錄好像沒聊什麼，時間偏又過得很快，等回過神，喬西延已經將車子停在一個服務區。

天愈暗，高速公路的服務區停了不車子，宋風晚下去上了個洗手間，順便倒了點熱水。

喬西延則靠在車邊，從口袋中出一盒煙，低頭銜了一，偏著頭點火。

風流寫意，瞇眼抬頭的時候，又著冷厲暗沉。

「表哥，要不要喝點水。」宋風晚抱著水杯走過來，車開著暖氣，一直沒開窗，下車口氣，反而覺得渾舒服。

「你這一路都在和誰發信息？」喬西延偏頭看，他沒說話，不代表他不知道。

「嗯？」宋風晚忽然有種做賊心虛的覺，「沒和誰啊。」

「聊了一路，有時候還咯咯傻笑？」喬西延嘬了口煙，瞇眼看他，那雙鋒利的眸子，彷彿能直達人心。

「我有嗎？」本沒注意。

「你說呢？」

「我加了一個後援會的群，就隨便聊兩句。」宋風晚耳發燙，抱著水杯的手指，更是緩緩收。

「後援會？」

「就段哥哥的後援會。」宋風晚低頭挲著水杯，沒敢直視他的眼睛。

「那個網紅？」

宋風晚想了一下，也確實可以這麼定義他，段哥哥，不好意思，拿你做擋箭牌了。

「長得缺沒斷的樣子，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小生。」

宋風晚低頭憋著笑，段哥哥，這個真不關我的事，這是表哥說的。

「你現在於高三，過幾天就要考試了，別想著追星。」

宋風晚悶聲點頭。

「就算要追星，也得找個值得你追的，能讓你有所學習，給你帶來正能量的，他這一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不值得你迷。」

喬西延雖說比大許多，也是同輩人，他上學那會兒，生就買紙，弄得一本子都是。

可能小生都有追星這個階段，他沒意見，但是必須正能量，段林白這種，他是瞧不上的。

「我知道。」宋風晚點著頭。

喬西延得了肯定答案，才招呼上車。

他哪裏知道，宋風晚不是追星。

而是早了。

**

車子抵達雲城已是晚上八點多。

即將下車的時候，宋風晚還給傅沉發了信息。

【馬上到家了，待會兒去吃飯。】

傅沉瞇著眼，【晚飯吃什麼？】

宋風晚和他聊天已經非常隨意，隨手就丟了個表包過去，一個小人正表又賤又浪，還在說「吃我呀，吃我……」

傅沉眸子一沉，給發了條語音過去。

宋風晚看喬西延正盯著導航找路，他畢竟不是雲城人，對路況並不，出耳機，戴上耳麥，與手機連接，才點開那條語音。

「晚晚，到時候你可別哭。」

聲音乾燥嘶啞，別。

尾音拖得很長，語氣正經嚴肅，像是帶了個勾子，在心尖撥著。

宋風晚小臉霎時紅一片。

太不要臉了。

不消片刻，又有一條語音提示。

手點開。

「已經很想你了……」

宋風晚收起手機，心跳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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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呀，這人都走了，你一個人出去還能撒狗糧，我也是佩服的，真的

話說，關係挑破了，三爺是越發肆無忌憚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