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懂了,大概也是考慮到很多,或許也是想了很久才找他開口說這些事。
他說:“可以的,我有空。”
那段時間,可以說是叢京高三以來在沈家最輕松愜意的時段。
和沈知聿關系走近以后,做什麼也不用像原來那樣小心謹慎、舉步維艱,可以和沈知聿說話,有什麼都直接問他,見面了喊句哥哥,叢京臉上的笑多了起來,原先隔在心里的那道坎也仿佛無形消失了。
想,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雖然經過一些不公、不幸,可是遇到了心善慈祥的沈爺爺,那麼活潑親近的妹妹,還有一個這麼優秀的哥哥。
——如果,可以把他當做是自己哥哥的話。
高三畢業季的時候,要拍畢業照。
那時班級里都流行著說,拍照的時候一定要和喜歡的人站一起,這樣你們的回憶才能定格很久,多年后拿出來也不會忘記。
叢京長得偏高,要站第二排,后排都是男生。
,站到了喜歡的男孩子前面。
懷揣著那麼一點別人不知的小小曖昧和愫,頂著靦腆的笑,著鏡頭,把唯一同框的回憶留給鏡頭。
晚上,沈知聿去接。
在路邊找了個車位停進去,恰好是們學校放學。
沈知聿看到一大撥穿著藍白校服的人走出來,有的拿著籃球,還有的穿運服,校是高闊音廣播聲,熙熙攘攘的人群,外頭的小吃攤。
一切那麼真實,仿佛也能到自己青春的時候。
高三快放假了,拍完照,上完剩余幾天的課,只用回去等待高考。
很快沈知聿看到了叢京,和幾個生走在一起。夜幕知了蟬鳴,微風輕拂頭發,本來沒注意過來,還是朋友指了指,才意外。
跟同學揮手后背著書包過來,聽話地喊:“哥。”
“嗯。”他淡應,說:“上車吧。”
叢京拉開車門上車,問:“你怎麼來這麼早,沒有等太久吧。”
他慢慢轉著方向盤,視線看后視鏡,把車駛車流:“沒有,剛到。”
“哦,那就好。”
叢京今天開心的,不僅是因為快放假了,還因為拿到了畢業照。
往后靠,輕吁了口氣:“今天我們數學老師把最后幾大難題講過后就讓我們自習了,也沒有平時那麼迫,我覺得老師真好,快要放假了,就讓我們最后放松,也沒有我們。”
沈知聿說:“老師一般是這樣的。”
“哥,你原來上學也是這樣嗎?你們老師好嗎?”
“還行吧。我當時老師沒怎麼管我,因為我是比別人提前幾個月就確定了學校。”
叢京驚嘆:“那好厲害。”
“還好。”
叢京愈發緩和了,松一口氣著外面的晚風,沈知聿車里的靠墊,慢慢閉眼。
沈知聿眸子無意識抬起,過車后視鏡看和的臉。
差不多幾十分鐘就到了,沈知聿把車在老宅大門口停下,剛想開車下去,叢京突然喊住他:“對了,哥。”
沈知聿作遲滯,看。
“怎麼了?”
叢京好像是一直為這件事喜悅,憋了許久還是想找人說,打開自己書包翻找,從里面找出一張嶄新的合照,仔細珍視地拿著。
他一眼認出:“這是……”
知道,只有沈知聿知道有喜歡的人這件事。
叢京前段時間才和他說過,在這個家里,有關拿不穩的事,只會和他說,因為他很穩重,做事就讓人信賴,覺得只要是有難題,就沒有沈知聿解決不了的。
說:“今天我們班級大合照發下來了,其實,我好開心。”
沈知聿鏡片下的眸子閃爍,約猜出了想說什麼。
叢京把合照遞給他,說:“你看。”
沈知聿接了過來。
有些期待地說:“你能猜到,我之前說的那個人是哪個嗎。”
沈知聿無聲地看著。
他哪能不知道,以他對叢京這個人和喜好的了解,再加上班級的這些男生,他大致一眼就看了出來人群里較為出眾的那個人。
“嗯。”他說:“第三排,第十四,是嗎。”
叢京驚訝:“你真的猜到了,好厲害。”
又說:“哥,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
期盼地他的臉。
沈知聿說:“很好看。”
得到他的認可,叢京有些寵若驚地抿。
把照片拿了回來,低下頭仔細放好,說:“其實,我一直有些話想對你說的。哥,我馬上就要畢業了,等畢業以后,可能就不能再住在沈爺爺家,也不能再繼續這麼麻煩你們。然后就是……我會好好考試,爭取考個好績不負你們的期,等到時候,我一定報答你們。”
語氣很客氣,比起敞開心扉,更像一時高興緒來了才抒發一些心。
沈知聿其實想說,不用的。
他本就不在意那些,什麼走不走,麻不麻煩,本不值一提。
“其實這些年,在我心里你們早就是我的親人了,是我最親近最信賴的人。即使以后我走了,我也會一輩子記得你們。”
認真地說:“你永遠是我哥哥,也是我一輩子謝的人。”
沈知聿淡聽著,靜靜回視,沒給予任何反應。
直到好一會兒才回神,他嗯了聲。
“我知道了。”
叢京抱著書包,后知后覺有點猶豫地下車了。
他還坐在那兒,手撐著方向盤,掩下思緒。
腦海里,不自覺浮現起那張畢業照,那個男生青干凈的臉。
他垂下的指節有一搭沒一搭輕磕著方向盤。思緒紊。
本來,確實是討厭的。
無,冷淡,前兩年真的是這樣。
可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可能是同一屋檐下偶爾無意的清淺,也可能是近相的每一個細節,來找他求助,無辜的樣子。
他側過頭看車窗外的樹。
樹梢飛過一排小鳥,輕盈,小。
他靜,著自己被晚風吹起的發。
是風嗎。
或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