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順微合了下眼瞼，再睜開時，兇戾的芒閃過。

他看了眼跪在側後方的小得子。

小得子被那一眼嚇得幾乎魂飛魄散，聲喊，“幹，爹……”

安順眉冷，眼更冷，厲喝，“大膽賊人，還不老實代，你什麽時候投靠的戎人！”

“戎，人？”一句話如五雷轟在小得子頭上。

上一個戎人探子是如何死的？

剮了多刀，才咽氣？

想到那腥的一幕，小得子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皇帝冷漠地瞥了下暈過去的小得子，嫌惡地揮手，“拖下去。這次可給朕理好了，若有一丁點兒牽連朕的謠言傳出，仔細你的老狗皮！”

安順連連磕頭，才讓人抬走了小得子……

“又讓戎人背鍋？”謝勳嘖嘖嘖搖頭，“長此以往，不怕京城的百姓草木皆兵嗎？”

皇帝邊都混了如此多的戎人探子，更何況其他地方？

“世子爺，要不然，屬下派人去京城造勢一番？”九碗機鋒地衝謝勳挑眉。

謝勳笑著調侃，“小九，你越來越險了啊~”

九碗麵容平靜，“屬下這是近朱者赤。”

額，這貨的意思是，一切都是跟他這個主子學的咯？

九碗自從由暗轉明，跟著謝勳，不但話多了，說話做事也越來越像謝勳。比如昨晚在京城刑部大牢，將人給楚玨，並且叮囑楚玨當著京城百姓的麵讓那活口親口招供，都是謝勳會做的事。

娘的，敢算計爺，爺不啪啪打臉回去，將來還怎麽混？

皇帝又如何，照打不誤！

九碗會如此出主意，也是覺地於這件事上，皇帝得太容易。

“這件事不宜鬧大。鬧大了，會影響到謝氏在宮裏的暗人。”

謝勳也不想輕鬆放過狗皇帝，可鬧大了，狗皇帝一道聖旨，清查所有宮人，到時候就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雙輸。

他絕不會給狗皇帝剪除謝氏暗人的借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還年輕，莫要如此心急嘛。”

謝勳雖然不喜歡把仇放隔夜，但也要審時度勢，太莽了，會害己害人。他是謝氏未來的家主，十幾萬人的生死榮辱係於他上，他不能衝行事。

“勳兒越來越沉穩了。”默默聽著的謝尚書滿意地撚須，作為老父親，有子如此，父複何求啊？

“對了，謝運呢？他可安好？”謝尚書問。

“屬下一並給了楚指揮，人如今應該已經被送進大理寺的牢房。”

刑部大牢失火，刑部的犯人，隻能暫時送至大理寺的備用牢房。

在大理寺，分屬謝氏派係的員更多，謝運在那裏也能得到更好的保護。如此說來，那些殺手放火，反而幫了謝運。

京城，大理寺牢房。

謝家七老太爺被人攙扶著走進牢房，見到唯一的嫡重孫，揚手就是一掌，“丟人現眼的東西！給你族叔和勳族弟惹那麽大麻煩，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謝運額頭地的跪著，也不敢去被打疼的臉頰，“孫兒知錯了，求老太爺息怒，保重。”

跟著來的人也勸，“是啊，老太爺，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七老太爺這才緩了神，轉眼打量牢房的環境。雖算不得上窗明幾淨，卻十分幹爽；被褥床鋪，連謝運上的囚都是新換的，還是獨立的單間。

看見唯一的嫡重孫能得如此照顧，七老太爺又是欣，又是懺愧。他已經知道謝勳為換取籌謀的時間，舍了玉製作工的圖紙和玻璃鏡的製作配方，這兩樣東西可是至價值千萬兩銀的寶貝疙瘩啊！www.x33xs.com

想到那兩樣寶貝疙瘩，七老太爺忍不住叮囑，“等出來了，一定要好好跟著你勳族弟幹，若是再敢做那些不的事，老夫打斷你的！”

謝運連連答喏。

就算老太爺不說，他以後也會唯勳族弟馬首是瞻。那樣明睿智的人，他就是拍馬也趕不上，唯有給其做跟班。

小得子被以戎族人探子的份出去，當眾淩遲死，平息了民憤。

作為刑部左侍郎的王啟恒，鬆了口氣，卻也知道自己，甚至整個王氏，都被皇帝記恨上了。

果不其然，他剛從京城回到避暑山莊，就被皇帝去，責令他跪在書房門口的臺階上。從辰時一直跪到酉時，烈日炎炎，若是換個年紀稍微大點兒，早暈過去。

皇帝慢悠悠地用過晚膳，才讓人王啟恒覲見。

王啟恒爬起來時，趔趄了好幾下，才站穩，子呈佝僂狀，雙也微微彎曲。

進了書房，王啟恒又立馬跪在地上，“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裝傻地問，“哦，王卿犯了何罪，朕怎麽不知？”

“刑部大牢失火，臣有監管不嚴之罪。”

皇帝心中冷笑，娘的，到這個時候，依舊不肯承認自己沒做到忠君之事的罪責。

以王啟恒的猾狡詐，若肯豁出去，又怎需要把難題丟給他這個皇帝？

說來說去，還是不願意自己的上被染上汙點，授人以柄。

這些心中無君的世家子，殺一萬次都不足惜！

“既然知道自己有罪，那你說說，朕該如何罰你？”皇帝輕若鴻地給出兩個選擇，“貶？或者罰銀？”

王啟恒聽了皇帝的話，反而暗暗鬆了口氣。

果然如父親說的那般！

回來避暑山莊之前，他去見過父親王昆，商量如何應對皇帝發難。

“臣願上罰銀，五百萬兩，用以修繕刑部大牢。”

五百萬兩！

建十座刑部大牢都夠了。

皇帝暗暗挑眉，瑯琊王氏果然有錢！

當初給太子定下瑯琊王氏之，他就是看上了王氏在士林中的聲和雄厚的財力。

沒想到一出手，就是五百萬兩。皇帝心底因為被臣子拋棄燒起的怒火瞬間熄滅大半。

“既然你自願上罰銀，朕就暫不追究了。”皇帝胳膊肘放在桌上，往前湊了湊，“若再有下次，朕定不輕饒，你可明白？”

此話包含的機鋒，兩人都明白。

王啟恒行了個五投地的大禮，“謝皇上不責之恩！臣以後當結草銜環以報皇上。”

皇帝撚須輕嗯一聲，“下去吧。”

王啟恒佝曲，一瘸一拐地離開。

安順躬上前，“了這次的教訓，以後王氏該乖乖聽皇上您的安排了。”

皇帝搖頭，“你想的太簡單了。”

經曆了三次更朝換代，卻屹立不倒的瑯琊王氏，豈會輕易為皇室驅使？

路還遠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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