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收拾咱們謝家了。”謝勳開門見山。

謝老太爺連眉都沒抬一下，繼續撥弄著梅花博山香爐。

禪房裏檀香嫋嫋，琉璃鏤雕鑲金八角幾上擺放著一個個的檀木小盒。

撥弄完了香爐，老爺子又打開一個個小盒，從裏麵拿出丹丸，仔細地翻看著，似乎忘了謝勳的存在。

謝勳不得不再次開口，“孫兒不想進宮當侍衛。”

“為何？”老爺子依舊沒抬頭看謝勳。

“孫兒覺地父親扶持七皇子的決定不妥……”謝勳把自己的擔憂詳細地說了。

老爺子終於放下丹丸，卻又翻閱起書信來。

“祖父，謝家已經遭皇帝忌憚，為今之計，隻有退出朝堂，才能避禍。”謝勳提高了聲調。

謝老爺子看了自家孫子三眼，才開口，“月前，宮裏傳出消息，皇上打算為太子和四皇子分別擇選瑯琊王氏和雲州裴氏嫡為正妃。”

“什麽！”謝勳驚呼出聲。

這個消息隻要稍有腦子的謝家人都能叢中嗅到氣。

瑯琊王氏盤踞江南，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在士林中的聲極高，同北方的謝家並稱“北謝南王”。

雲州裴氏，在西南經營多年，手裏的兵力是雲朝唯一能和謝家軍不分伯仲的。

這兩家實力不俗，更重要的是，兩家幾十年都不服氣謝氏。

瑯琊王氏看不上突然在士林中崛起的謝家，抨擊謝氏是靠蠻力軍功發家，假文人；謝氏的擁護者還擊王氏“日暮西山，秋後的螞蚱”兩家多年來打的仗，記錄下來，紙張能塞滿整個林寺的藏書閣。

雲州裴氏同謝家的矛盾夾了腥味兒。北方戎族時而會迂回地拉攏西域的小國，或借道西南北上，或逃往西南邊鎮，北軍和西南邊軍多次發生。謝家朝中有人好辦事，大多裴家挨皇帝斥責，還差點兒被貶。

這兩家都不可能和謝氏坐下來握手言和。

退一步，就算其中一家宰相肚裏能撐船，為讓自己的婿登及皇位，拉攏謝氏。等到新皇登基，謝氏也會被鳥盡弓藏，同樣落不了好。到時候，謝家還因為擁立新皇，實力被大幅度削減，死地更快。

皇帝這樣幹，擺明坐等三家拚個你死我活，他來收取漁翁之利。

“天晚了，回去睡吧。明天好好研讀宮規，早日赴任。”

謝老爺子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謝勳深愁眉不展。

老爺子沒明說，但他已經從老爺子的話中讀出，老爺子這是要擁立七皇子登位了。

皇帝擺明車馬，謝家已經別無選擇，唯有幫七皇子登及，才能保住謝氏滿門。

謝家人在軍中和前朝都占據重要位置，如今隻有他這個被皇帝欽封的前侍衛才能明目張膽地把手到宮廷之。

可是，七皇子如今才六歲！

登及之路漫漫……

“靠！”謝勳暴躁地踹了開矮幾。

在現代，他就最煩和人勾心鬥角，為了避開這些，他不顧家人反對，報了農業大學。沒想到一場穿越，直接給他開啟地獄模式。

以後有的他掉頭發了。

回到自己的“衝浪閣”他就吩咐丫鬟去做一大碗何首烏鵪鶉湯。

爺要養頭發！

“世子爺，奴婢為您熬了鹿牛鞭湯，您要不要嚐嚐？”

丫鬟紫霄眨著晶亮的大眼睛，不停衝謝勳放電。

“我叉！”謝勳用力了兩下臉，這妞學壞了啊！

穿來的三個月，他雖然沒泡，妞，卻都不來真的。這才十八，各方麵都沒，不能玩真的，否則會影響一生的幸福生活。他也就上調戲一下邊的大小人。沒想到卻激發了丫鬟們的鬥誌，鹿牛鞭湯都給他弄出來。

“爺困了，你們都下去吧。”

不能再讓這小妖繼續在房間裏呆著，否則他怕自己會控製不住，等不到二十歲，就開葷。

他不著急開葷，還有一個原因。他邊的這些丫鬟，大多是繼母吳氏派來的。

吳氏無子，隻有兩，雖不會害謝勳的命，卻有私心。

最近幾年，吳氏總想把自家的侄嫁給謝勳做正妻，謝老太爺因為謝家樹大招風，不適合給唯一的嫡孫娶一門貴妻，就駁了吳氏。

吳氏看正妻的沒機會了，就打起小妾通房的主意。各人往謝勳房裏塞，尤其那個紫霄的，據說是吳家旁支的庶。為了能住謝家未來的家主，不惜將世家之轉為奴籍，吳氏也是夠拚的。

謝勳窩在書房，啃了一整天的宮規，又通讀了雲朝刑律。第三日，他換上四品服，和便宜老爹謝尚書同坐一輛馬車，進宮當差去了。

在宮門口時，父子倆要分道揚鑣。謝尚書去金鑾殿參加朝會，謝勳去羽林衛報道。

“在宮裏，一定要謹言慎行，千萬不可衝撞貴人。”謝尚書握著兒子的手，憂心忡忡。

也不怪謝尚書擔憂。謝勳從小喪母，祖父和父親忙於朝政和族中事務，沒有時間關注後宅。吳氏雖然一直沒生出兒子，卻懷著一顆搶奪世子之位的心，故意溺寵小謝勳，功課做的差，捉弄先生，吳氏非但不責罵小謝勳，反倒解雇教書先生；更甚者，時常派人給小謝勳送各種新奇的玩，導致謝勳長到十三歲，連論語都背不出囫圇個。

謝老太爺和謝尚書發現，為時已晚，謝勳早了一幫紈絝子，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聚，逛花樓，狩獵遊湖，完全剎不住腳。加之，皇帝開始忌憚謝家，謝老太爺和謝尚書隻能放任嫡子繼續當紈絝。

沒想到，皇帝一張聖旨，把這個紈絝嫡子召進宮當前侍衛。謝尚書既高興，又擔心。一麵盼著，不的兒子，說不定進宮些磋磨，就長才了；一麵又擔心兒子在宮裏惹出禍事來。

聖旨已下，謝尚書就算再多擔憂，也隻能鬆開韁繩。

“在宮裏切記……”

“聽，看，說話嘛，兒子都記住了。”謝勳安地拍了拍便宜老爹的肩膀，“爹，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不會闖禍的。”

他好歹是混過職場的人，狗皇帝想弄死他，還要看他牙口夠不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