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真不愧是一座大城市,整潔到了夜空中都看不見一顆星星。徐桂初躺在了馬路邊上,雙手放在了腦後,地著黑幕一般的夜。他覺得自己可以看到夜晚中流的空氣,我就像是這些空氣,有我不多,沒我不……徐桂初如是想到。
「汪,汪汪……」遠傳來了幾聲狗,一隻柯基跑了過來,低著頭滿地嗅著。徐桂初不認識這種狗的品種,只知道這隻狗油亮,肯定是有人心飼養的。
「Dicke,別跑。」一個夜跑的孩兒走了過來,像是剛剛跑完步,脖子上搭著一條冰巾,正在著汗。上的這跑步服可真夠的,上半只是裹住了高聳的部,出的白皙的脖子,上面還掛著層層的汗珠,那擁有人魚線的腰部更是無比。
柯基犬跑到了徐桂初的邊,忽然站住了,它沖徐桂初大聲起來。媽的,老子倒霉了,連只狗都能這麼欺負我。
「Dicke!」孩兒喝了一聲,「走!」的表有點兒害怕,卻絕沒有半分的愧自責。只是害怕這個流浪漢欺負自己的犬,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的犬會咬傷流浪漢。
看著孩兒和的狗走遠了,徐桂初才真正意識到了,自己的城市夢恐怕破碎了。沒有人會幫自己,也沒有人可憐自己。他在這個城市裡就像是一隻孤魂野鬼。
他想家了,想守候在家中等他回去的老母親了。每個人,在傷后都會想起自己的家,只有那裡才是停泊的港灣,莫不如是。
第二天,徐桂初便買了回家的車票,他要回家去。從此和上海訣別,他一輩子都不會回來。經過了數十個小時的顛簸,他終於回到了老家。村裡悉的場景已經不是印象中的那樣了:進村的土坡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水泥路;村口的大槐樹似乎長得更高大了,那個老人們最喜歡坐著聊天的磨盤沒有了;村子里多了幾棟小洋樓。相較於自己離開的時候,年輕人更了,倒是老人和孩子們多了起來了。
這幾年,徐桂初的樣子變化太大了,很多老人都認不出來了。大家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看著這個人走進了村子里,沿途也沒有人上前打招呼。也好,徐桂初也不想讓鄉親們知道他回來了。這些人平時沒事就張家長李家短的,省得他們多問。
走了不多遠,徐桂初來到了自己家的門前,但是他卻不敢認了。眼前的屋子倒塌了一大半兒,牆壁也坍塌了,泥土牆頭、院子里、屋頂上都長滿了雜草,看上去已經破敗了很久了。兩扇虛掩的院門掛著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徐桂初愣了許久,如果不是確認這裡是自己的家,他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出手去推開院門,「吱呀——轟隆——」院門倒下了,砸起來塵埃,嗆得人直咳嗽。徐桂初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進去的,他只記得當時的兩條很沉,像是灌了鉛一樣。
這裡是自己的家嗎?的確是。為什麼會變這樣了?我媽呢?我孩子呢?徐桂初佇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嘿,你幹什麼的?」倒塌的院牆外,走來了一個背著手的老人。
徐桂初遲鈍地轉回來,看著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有點兒眼。這個老人看著他,混沌的目慢慢變得清晰了:「你……你是小初是不是?」老人認出了他,激地邁過了倒塌的院牆:「是不是小初?你終於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呀!」
徐桂初認出來了,這是村子里原來的村長。他一見到人,滿腹的委屈差點兒讓他哭出聲來:「村長,這是咋回事?我的家呢?我媽和我兒子呢?」
村長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差點兒摔倒,幸虧徐桂初扶住了他。他說道:「小兔崽子啊!你終於知道回來了呀,你……你回來晚啦!」
接著,村長就講出了實:原來,就在徐桂初和李思協走後不久,徐家就發生了意外。徐老太一次獨自在家中摔斷了,在求救的時候想要住水缸站起來,卻被砸死了。因無人呼救,沒人發現這一況。等鄰居來到徐家,已經是五天後了,徐桂初尚在襁褓中的兒子也活活死了。
村長說完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村裡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聯繫你,連個電話號碼都沒有……」
原以為他說完后,徐桂初一定會悲聲大放,跪在地上嚎啕。可是徐桂初只是站在了院子里,他著倒塌的房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就這樣吧,反正我已經沒了老婆了,沒了媽又怎麼樣?沒了兒子又能怎麼樣?徐桂初的眼角里落出了一顆淚。
東北的夜晚很冷,徐桂初的一顆心也沒有了溫度。他拒絕了村長請他去住家裡的邀請,他只是想待在家裡,他希母親會回來看看他。
媽,我回來了,你的兒子桂初回來了。徐桂初想要大一聲,但嗓子里卡著什麼東西,本不出來。這世界上的任何都比不上後悔,那種覺比任何痛都令人心痛。他很後悔自己年輕不懂事,母親像是一棵大樹保護著他,在他遭別人白眼的時候,徐母始終將他護在了後。可現在,徐桂初自己親手將這顆大樹推推倒了。
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徐桂初多想那個慈祥的老人可以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要跪在母親面前,他要以頭戕地,他要好好盡孝養母親,給養老送終!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自己,為什麼命運的安排如此不公?這一切是誰造的?
李思協!是那個賤人!徐桂初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了這樣的一個念頭。沒錯,就是!如果不是,自己只是娶了一個普通的人,絕不會到蠱要去什麼上海。他會本本分分地待在農村裡,守著這一畝三分地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他可以陪著母親,給養老送終……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李思協!這樣的賤人毀了自己,徐桂初的牙關咬,手裡的拳頭也地握住了:都是這些賤人,們迷男人,毀了男人!我要報復,我要報復天底下所有的賤人!
第二天,村長擔心徐桂初在外面凍了一宿,想拿床被子給他。老伴兒在一旁數落著:「一個強犯你還這麼傷心,他連他媽都不管,這樣的人凍死了拉倒!」
「你個老娘們懂什麼?」村長呵斥了一句,抱著被子來到了徐家。可是這一次,他沒有見到徐桂初。徐桂初連夜離開了瀋,南下上海。他已經想好了,要殺死李思協——報仇!
但是李思協的地位和原來可不一樣了,出都是開著一輛車,居住的高檔豪宅徐桂初本進不去。就連工作的酒店,李思協也因為冠不整被擋住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徐桂初沒有錢了……這樣下去,他復仇的可能越來越低。活下去才有報仇的可能。為了活下去,徐桂初重新找了一個建築隊。而這個建築隊,是準備去離火市的。
也好,去了離火市,掙筆錢,回來再收拾這個賤人!就這樣,徐桂初跟著建築隊去了離火市。但是幹了沒多久,工程就停了,他只好重新換了一個建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