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刑偵支隊向付如丞申請,讓張乃楨帶隊清查南柳巷,將那些站街全都抓了回來。在審問拘留的同時,警方也重點兒問起了當年住在這裡的程璐。可是時間過去了快十年了,很多人都沒有印象。尤其是一些三十歲出頭的人,程璐死的時候,們都還沒有來這裡呢。
審訊工作持續了一天一夜,毫無收穫。張乃楨打著呵欠把卷宗甩到了夏朗的懷裡:「全在這兒了,反正我是儘力了。」
「怎麼樣,有結果嗎?」
「呵呵,還結果呢。都快十年了,誰會記得程璐啊?你不知道,這些失足,那都是塑料閨。表面上很親,其實暗地裡都較著勁搶生意呢。再有,為了避免以後從良被人認出來,們也會及時斷了聯繫。我以前還查過一件案子呢,一個人把失足砍傷了,我以為是那姑娘是原配呢!敢一查才知道,原來也是失足。」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件案子夏朗以前也聽說過,他翻了兩頁卷宗就隨手丟到了一邊,反正張乃楨也說了沒什麼線索。「我就不信了,一個大活人會找不出來?」他暗暗憋著一口氣。
晚上,和陳妙言一起吃飯的時候,夏朗又回到了以前的狀態。在食上塗抹XO醬的時候,他若有所思,不知道加了多了。
「喂!」要不是陳妙言喊了一聲讓他醒了神,估計這塊上好的牛排就浪費了。
陳妙言急忙幫他清除了多餘的醬料,說道:「你怎麼了,不是案子快破了嗎,為什麼又這麼沒打采了?」
夏朗深深地嘆了口氣:「唉,別提了。人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這是屋偏逢連夜雨。」
「嫌疑人抓錯了?」陳妙言何其聰明,知道夏朗前幾天那麼高興一定是鎖定了犯罪嫌疑人,而現在他之所以失落,恐怕嫌疑人的嫌疑排除了。
果不其然,夏朗點了兩下頭。他低著頭思索了許久,忽然抬起頭來問道:「妙言,我死了!」
陳妙言皺著眉頭:「胡說什麼呢?一九年才開始,不許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不,假如,我死了,你想替我報仇,會選擇在什麼時候?」
陳妙言想了想:「十年後。」
夏朗一凜:「為什麼?」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陳妙言咯咯笑道。
「我沒開玩笑。回答我的問題,你會在什麼時候替我報仇?」
陳妙言看他眼神專註的樣子,意識到了可能和案子有關,同樣很認真地回答說:「越快越好。」
「如果發生不可逆事件呢?比如說,因為什麼事會耽誤……九年多?」
這個問題,陳妙言就徹底答不上來了。也嘗試做了很多的猜想,其中最多的是在外地。可是又一想,即便是在外地,也是可以趁著過年的時候回來的。也像穆奇一樣做出了嫌疑人坐牢的猜測。
夏朗不置可否,眉頭仍舊鎖。
陳妙言見他這個樣子,知道自己沒有猜對。轉而說道:「那還有一個原因:他的職業特殊,比如軍人或者是你們這種警察,武警特警什麼的。」
夏朗說道:「我總覺得還是有問題。即便是軍人或者警察,九年的時間也是可以批假的。我如果是兇手的話,那我就利用批下來的這些假期,逐一殺人行兇。今年殺一個,明年殺一個,警方偵破難度不是更大嗎?」
陳妙言覺得夏朗腦子有病,不像是破案,反倒像是再和抬杠。深深地運了一口氣:「那好吧,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夏朗往前傾了傾子。
「他在國外!」
夏朗沉半晌,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在國外會有很多的況:首先排除的是留學生和做生意的,因為這兩種人不會九年的時間都沒有回國。九年的時間滯留國外,這一定是一個黑戶的打工者……或者是……」「船員。」陳妙言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夏朗很驚訝。
「1996年,佩斯卡馬號漁船事件。」陳妙言只是說出了兩個關鍵詞。
但夏朗很快就會意了。1996年,韓國漁船「佩斯卡馬」號上,6名中國籍朝鮮族男子不堪忍韓國籍船長船員的待及迫,起反抗。用屠宰金槍魚的砍刀,殺害了包括船長在的7名韓國籍船員、3名印尼籍船員,以及1名中國籍同胞。此案在當時一度引發了軒然大波,當時中方律師趙峰和韓方的辯護律師極力斡旋,其中的五人改判無期徒刑。
夏朗為刑警,自然也仔細研究過這起國答案。他說道:「現在的韓國總統好像就是當時替中方辯護的律師吧?說起來還是你的同行。」
陳妙言點了點頭,並不否認這一點,說道:「我也看過除了此案外的很多類似案卷,比如國人在國外犯了法律該怎麼理,國人在國外遇到了人口拐賣……類似這些問題。」
夏朗重重地點點頭,覺得友的這種分析很有道理:「的確有這種可能啊。九年沒有回來,在外國坐牢……但是也有可能是國外的黑戶,比如渡過去的,九年時間不能回來,通過某件事拿到了當地的份證明,能夠明正大的回來了!」
陳妙言舉起了酒杯:「不錯啊,會舉一反三了。」
夏朗苦笑。
很快,警方就針對這一況,重點排查了2009年出國或者是渡離開的離火市本地人口,而2018年年底回國或者是被遣返回來的人口資料。最後查出來的這個數字,有兩百多人。韓笑將這一況報告給了夏朗。
夏朗讓他們理相關的工作,他則繼續翻看起了有關於程璐的新聞。其實這些新聞早就看過了,只是警方那時候誤以為只有三名害人,誰能想到在那字字誅心的留言版塊背後,還藏著兇手那充滿戾氣的一雙眼睛?
夏朗擔心是否還會出現第五名害人……他著鼠,一一查看留言,最後記下了他認為相對極端的幾名網友的發言,聯繫網監部那邊,看看是否可以查出這些人的IP地址,哪些是離火市的。現在,必須做好兩手準備了。
又是一個深夜,警方不眠。同樣有一個人不眠,他像以前那樣,靜靜地坐在了一張桌子前。桌面上,放著那個他最的人的像,兩跳著火焰的白蠟燭,訴說著他無盡的哀思。面前的五隻白瓷盤,有四隻裝滿了十手指和斷舌。淋淋的,甚是恐怖。
但是在他看來,這反而是一種快。一種復仇后大快淋漓的酣暢,這種覺比任何時候都來得痛快。他的那雙三角眼出了難得的溫存,九年了,這九年的時間裡,他從不曾用這樣的目看過任何一個人。
自從像中的這個人離他而去,他就再也沒有了這樣的目。他那時候,卑微的像是一隻虱子、一隻蟑螂,稍微有個風吹草,便會誠惶誠恐快速躲開。在那無數的日日夜夜,如果不是這個記憶中的人強撐著他,恐怕早就死掉了吧?
那雙三角眼中罩上了一層渾濁的淚,不想讓看見自己流淚,他趕抬起手背掉了:「璐,還有一個,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你等著我!」
他的鼻翼了一下,手了腰裡別著的那個長條狀的尖銳。太好了,它還在,真是自己的好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