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山在白天的時候還來過,那時只是把這裏當做一件兇殺案的普通案發現場。但是在現在的茫茫夜中,這個山就像是一隻靜臥在那裏張著盆大口的怪,靜待著吞噬黑夜中的一切。
夏朗他們剛爬上山來,累得了兩口氣。他對韓笑說道:「你在外面等著我。」韓笑求之不得,點頭答應。
夏朗孤一人鑽進了口,沿著窄窄的通道走了兩三分鐘,眼前豁然開朗。看著地上雜的腳印、目驚心的鮮,不難想像死者劉雨在這裏經歷了什麼。就是在這個地方,遭了長達40多個小時的毒打和待,滿目驚心的傷痕:肋骨被打斷,指甲裏被釘了銀針……夏朗只要一想到這些,自己的心裏都能覺到如同親歷的疼痛。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周圍陷了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前方出現了一束線照下來,劉雨躺在了那裏,正在向一個人下跪求饒。但是那個人不為所,不管怎麼求都沒用。
劉雨放棄了所有的尊嚴,這個十五歲的孩子只想活下去,抱住了那個男人的,拚命地搖晃著,痛哭著、吶喊著,可惜這一切都沒用了。那人抬起一腳,將劉雨踢開了。從劉雨的傷痕來看,被皮帶打過、被棒擊打過、被石頭砸過……
不對,一個人不可能帶這麼多的東西。劉雨雖然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但是面臨生死存亡關頭,一定會表現出極強的求生。會掙扎,會哭喊,甚至會想到逃……兇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伙。他們每個人帶的「刑」不同,當一個人待劉雨的時候,其他則負責按住或者堵住唯一的出口!
夏朗恍然大悟,他閉著眼睛面對著這個十幾平方米的空地,額頭上沁出了汗珠。他的眉慢慢聳著,繼續梳理著案。按照葉理那邊所分析的,死者劉雨上雖然有很多的傷痕,但是這些傷痕都不是致命傷。
團伙作案,夏朗的面前由一個看不清長相的人影變了好幾個。每一個人為了表現出自己對團隊的「忠誠」,下手都不餘力。最後,必然是一個人失了手,打死了劉雨。他們待了劉雨40多個小時,絕不是為了殺。如果真有深仇大恨,完全可以用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他們殺人是失手……一定是這樣的。
因為劉雨被打死了,這些人慌了。那幾個人影聚在一起商量著,夏朗「冷眼旁觀」著這些人,他們最後決定,碎!每個人攜帶一袋塊,隨便扔到哪裏。也許,這在主謀案犯看來,每一個人的想法不一致,所以才能幹擾警方的視線,讓警方不準嫌疑人的犯罪心理。
可是恰恰是這樣,除了有一個人將雙臂絞碎了,其餘的人都將扔在了神木坳村……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這件碎案違背了「遠拋近埋」的原理。
夏朗突然睜開了眼睛,他扶著石壁,大口大口地著氣。終於,他終於想通了這件案子解釋不通的環節。如果案件的真相真是自己推測的這樣,那麼那些看似不合理的節,都變得明朗了。
韓笑看到夏朗搖搖晃晃地從山裏出來,就像是大病了一場,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夏隊。」
夏朗咬著牙說道:「團伙作案,兇手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團伙!至有三個人,多的話有五個人。因為山裏只能容納這麼多人!」
韓笑震驚不已,他沒有想到夏朗進去了這麼一會兒,竟然推測出了團伙作案。
天亮后,警方按照方誌傑提供的筆錄,先後找到了與劉雨關係比較近的幾個人詢問筆錄。
錢江,十五歲,是劉雨臨班的一個男生。這個男生見到了警察並不害怕,反而輕蔑地笑了一聲。他也不等老師和警察發話,坐下來翹著二郎,說道:「有什麼話就趕問吧,我這兒還忙著呢!」
夏朗也笑了一下,他看了一下考試績的排名,說道:「你忙什麼,忙學習嗎?作為全班的倒數第一,倒數第二都落了你四十多分,你有什麼可忙的?」
哪知,錢江笑了一聲:「呵呵,學習有什麼好的?清華畢業的也有賣的,北大畢業的也有賣糖葫蘆的,學習好了能有什麼出息?我們家有個廠子,我來學校只是打發時間,等我不上學了,直接回家繼承我們家的製鞋廠。我告訴你們,到時候我可比你們有錢多了!」
夏朗問道:「你是神木坳的是吧?」
「是啊,那又怎麼了?」錢江的神不可一世。
「你和劉雨的關係怎麼樣?」
「!」
「你說什麼?」
錢江笑著:「警察小哥哥,不能因為我和劉雨的關係好,就懷疑是我殺了吧?再說了,我為什麼要殺?那樣一個笨人,不值得我手!」
夏朗把績單放到了一邊,笑著說道:「笨人?劉雨的績可是非常優秀的,比你強多了。要是笨的話,你豈不是傻子一個?」
錢江聽到這話,突然目兇,惡狠狠地盯著夏朗:「我知道,你是刑偵隊長夏朗,可我不怕你,你他媽敢罵我?!」
夏朗卻不放在心上,這種年紀半大的小孩子,總覺得自己是最大的,天不怕地不怕。他冷笑一聲:「怎麼,你還敢打警察嗎?」
錢江忽然又笑了:「你行,算你狠,你牛行了吧?反正老子沒殺人,隨便你們問。」
夏朗問清楚了案發時分,錢江在哪裏。
他打了個呵欠說道:「和兩個哥們兒在上網呢。」
「那倆人什麼名字?」
「唐勇和鄭友涵。」
夏朗一愣,沒想到唐勇還摻和在了這裏面。接下來,警方問了鄭友涵。
鄭友涵,剛十四歲,比劉雨和錢江都低一年級。他低著頭,抬起眼皮打量著夏朗和韓笑,一看到夏朗正在看他,眼皮又迅速地垂了下去。
「鄭友涵。」
「到。」
「坐吧,你別張,只是問你幾個問題。」
鄭友涵坐了下來。
「你和劉雨認識嗎?」
「認……認識。」鄭友涵的膽子有點兒小,說出話來聲音都抖著。
「那你說說吧。」
「呃……劉雨是我的干姐姐,認我當弟弟了,我們平時玩得很好。」
認干姐姐乾哥哥這一套似乎哪個學校里都流行,他問道:「看你的籍貫你是王福鎮的人,怎麼來神木鎮上學了,兩地隔著五十里地呢吧?」
「我爸媽去外地做生意了,所以讓我來我小叔家了。」
「你小叔什麼啊?」
「鄭浩雲。」
夏朗依稀想起來了,神木坳村的出納員就鄭浩雲。於是他問道:「是神木坳村的出納員嗎?」
鄭友涵點點頭。
「這就奇怪了。既然劉雨是你的干姐姐,死了,你怎麼一點兒表示都沒有啊?我可在你臉上看不出傷心的表來。」
「我……我……」鄭友涵幾次言又止,最後才說道,「只是干姐姐,又不是親的,我也哭不出來。」
夏朗問他案發的時候在哪裏。
鄭友涵說道:「我和唐勇還有錢江一起在鎮子上的網吧上網,那個老闆可以作證的。」
接著,夏朗和韓笑又陸續問了幾個學生,這些人都是和劉雨關係很好的。而最後一個,就是劉雨的同班同學,也是的同桌,同時還是夏朗的老人——唐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