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劉雨的這些,且不要說旁人了,就連劉喜本人都不知道。他盤坐在了炕上,弓著背,兩道白眉鎖,裏吧嗒吧嗒地著煙袋,雙目紅腫。他第一次從警方口中得知了這件事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搖頭,連說不可能。
可是當警方把那些證據拿出來的時候,劉喜一下子崩潰了。這個上過戰場、殺過敵人的老人瞬間老淚縱橫。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渾濁的淚水湧出了眼眶,老淚縱橫。在場的警察都沒有說話,看著這位曾經的英雄哭這樣,他們心裏都不好。
而最讓人容的,反倒是劉喜老人擔心自己的這副樣子影響到大家。他默默了兩把淚,哽咽著說道:「沒事,我……我這是被煙熏到眼睛了,真沒事。」
夏朗拎起水壺,往杯子裏倒了一杯熱水,推到了劉喜的手邊:「劉大爺,喝口水吧。」劉喜拿起了杯子,可那隻手怎麼都不聽使喚,一個勁兒地晃悠。老人家幾乎是憋著一子力氣,才把水杯遞到了邊,可是卻怎麼都喝不下去。他的眼睛閉著,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水杯里,盪起了一圈圈的圓暈。
「小雨……小雨……」劉喜輕聲囁嚅著,心如刀絞。到最後,輕聲的呼喚終於換了嚎啕大哭,悲聲大放。他一把抓住了夏朗的手腕,力氣大得出奇:「夏支隊啊,你說,你告訴我兇手是誰!我他媽……我他媽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給我孫報仇!」說完,老人下了炕,趿拉著鞋就要往外沖。
「劉大爺,你別衝啊!笑,快攔住他!」
坐在門口的韓笑趕起抱住了老人:「劉大爺,你先不要衝啊。我們警察會理的,你相信我們。」其餘在場的人,如曹妤等也急忙上前安著緒激的劉喜。
劉喜抓住了韓笑的服,慢慢跪在了地上,他哭喊道:「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一定要抓住兇手啊,一定要把他碎萬段啊!」
好不容易才安住了他的緒,劉喜這才緩緩說道:「小雨這孩子懂事,什麼都不用我心。有的時候我生病了,……還會給我做飯,照顧我。要不是沒有小雨,我早就死了。有一年過生日,小雨還給我準備了一個大蛋糕,我活這麼大歲數,第一次嘗到生日蛋糕是什麼味道。」
「劉大爺,你平時會給小雨零花錢嗎?」
劉喜搖了搖頭:「平時一分錢都得掰兩半花,哪有什麼錢了?」
夏朗起初沒有說話,他只是在想著一件事:當初田旭明說自己是在後山的竹林里遇到的劉雨。他閉上眼睛想了一下當初的畫面,一場大雪天,劉雨為什麼要去山上的竹林里呢?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劉大爺,後山的那片竹林原來是你承包的是嗎?」
「對。」劉喜聽夏朗忽然問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這件事之前他就說過了,怎麼警察還要問呢?
「竹林轉讓給了田旭明后,你有沒有再去過那裏?」
「沒有,上了年紀腳不好了。那山上禿禿的,除了個山,什麼都沒有,也沒啥好去的。」
夏朗這句話,立刻就起:「笑,跟著我去趟後山。曹妤,你們留下來照顧劉大爺。」
兩人風風火火地朝後山趕過去。路上,韓笑問道:「夏隊,你的意思是,劉雨那天上山是去山?」
「很可能。那天下大雪,劉雨從小就生活在這裏,每一塊石頭、每一棵草都認識,為什麼單單選擇那一天上山呢?我懷疑,山裏可能有什麼。」
兩人來到了山腳,路上遇到了一個村民,問清楚了山的位置。半個小時后,兩人沿著陡峭的山路來到了臨近山頂的一個口。這個口不大,年人都得彎著腰才行。但關鍵是,山的口被封死了,堆滿了山石。
夏朗和韓笑又花了二十分鐘時間搬開了這些山石,才出來了這個半大的口。裏面有一陣冷的風吹出來。兩人打亮了手機的手電筒,彎著腰進去了。走不多遠,就看到了十幾平米的空間。韓笑正要繼續往前走,夏朗忽然拉住了他:「等一下!」
韓笑站定了腳步,順著夏朗手裏的手電筒過去,見地面上都是很凌的腳印。夏朗順著腳印移著手電筒。突然,圈捕捉到了一片跡,而順著跡繼續搜尋,在對面的石壁上,出現了更多的跡。那些已經漸漸變了黑橙的跡,在白的手電筒照下尤為詭異。
「夏隊,這……」
「人來!」
「是。」
很快,市局的技中隊趕來了。經過了一番細緻的搜檢,李忠柳摘下了口罩和手套,對夏朗說道:「行,這裏比那個公共廁所靠譜多了,發現了一些帶有頭皮組織的頭髮,大量的跡,回去讓葉理做個DNA比對。」他回頭了一眼山:「要是一致的話,就可以斷定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了。」
當天晚上,葉理就有了確切的消息:神木坳村後山的山裏發現的髮及跡,經過DNA比對屬於死者劉雨。已經可以確定為第一案發現場了!
夏朗聽到這個消息后,倍安,這麼多天了,總算是有了一些消息。在案分析會上,夏朗指著照片對大家說道:「這個山位於神木坳村的後山,除了是第一案發現場以外,可能還有一些。去年11月的一天,下了一場大雪,據氣象局的記錄,是11月的27日。劉雨曾經一個人上山,遇到了同村的村民田旭明。問題就在這裏,為什麼大雪天,劉雨要上山呢?我懷疑當時的目的,是去山!」
李忠柳說道:「現場我們已經進行過細緻的搜檢了,除了死者的跡和髮,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至於幾枚腳印……很雜,目測至有七八個人,其中一枚可以確定是屬於死者劉雨的。」
韓笑也說道:「我們問過附近的村民了,那個山不大,孩子們經常去玩。有的孩子和家裏人慪氣離家出走,還會在那裏住上幾天。要排查起來難度還是大的。」
夏朗問道:「有前科的呢?」
曹妤答道:「全都排查過了,沒有嫌疑。」
雖然說找到了案發現場,可目前還是沒有太多的線索可尋。夏朗決定,明天再去那個山看看。
第二天,天氣難得好,風和日麗。夏朗帶著韓笑和曹妤來到了後山,山的口外已經拉上的警戒線,在獵獵山風中,倔強地立著。幾人彎腰鑽進了山裏,因為照設備有限,只能藉助手電筒來看。
三人細緻地搜尋了一番,並沒有任何的發現。昨天老李他們帶上了專業的設備都沒有太多的發現,更不用說現在他們三個人了。
韓笑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夏隊,看來是沒什麼收穫了。」
夏朗皺著眉頭,在山裏走了一圈,忽然問道:「這個山村民們都知道,為什麼……口會被封死呢?」
「你懷疑是兇手乾的?」曹妤最先反應過來了。
「嗯,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最不希有人進來的,肯定是兇手。不過,這個兇手考慮事不周全,這樣做恰恰是為我們保護了現場。」